程昭的生日臨近，我更加密切地關注著他的身體狀況，每每有所發現卻總是虛驚一場，倒弄得有些草木皆兵。

    當然，除此之外，我沒有忘記另一件事。

    我算著日子，在程暄即將回家的那天下午，在手機上和程昭請了假。

    這不是逃避，我在心里安慰道，我只是在保護自己。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程昭的提前分化，可是我不在他的身邊，也不能魯莽地提出讓他去醫院看看的建議，正對著聊天框猶豫要怎么開口，那邊卻先我一步發來消息：【對了，我明天晚上過生日，老師你要不要來？】

    我想起上一次，他那場無疾而終的生日聚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復。

    【T－T人不多，就和幾個同學】

    ……那幾個忙著上補習班的同學嗎？

    我始終沒有回復，過了一段時間，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一條新的消息：

    【姚逸哥也來?！?/br>
    ·

    我沒想到這場生日聚會竟然會成功舉行，程昭口中的幾個同學也如約而至。原來是因為假期的延長，課外的補習班也沒有把時間安排得那么緊張。

    我來得有些遲了，進門的時候，只看見客廳昏暗的暖光燈下，位于中心位置的蛋糕被切了個四分五裂，圍坐在它周圍的幾個高中生正大聲暢談著什么，幫我開門的同學好心告訴我程昭去上廁所了。

    我自覺避開客廳的人們，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近，門就從里面打開了，刺眼的燈光隨著門縫的擴大占據更多的存在感，旋即又被程昭擋在身后。背光的情況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生日快樂?！蔽艺f。

    “謝謝?！彼行┎蛔匀坏負狭藫项^，本就翹起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變得有些亂蓬蓬的。

    我克制住想要幫他理順頭發的沖動，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他打斷了。

    “姚逸哥在陽臺?！?/br>
    他說著，手指著陽臺的方向，好像勉強笑了一下，兩只眼睛亮亮的，沖我眨了眨。

    “啊……”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個，沒能接得上話來，他就很快從我旁邊側身而過，嘴里喊著不知道是他哪個同學的名字。

    我看著他們在客廳里玩鬧的樣子，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程昭的分化要繼續延后了?，F在想來，他上一次提前分化，很大程度上是由情緒激動造成的，可能也有受我信息素影響的原因。那么這一次，延長的假期、成功舉辦的生日聚會、以及與我減少的接觸，都逐個弱化了對他產生的刺激。

    ……是天意嗎？這次我沒辦法幫你了。

    ·

    我透過玻璃，迎著窗外的月光，看見陽臺上姚逸的身影。

    不再猶豫，我推開那扇玻璃門，喊他：“姚逸……”

    門被打開，重新連接起聲音的傳遞，我聽到姚逸在和另一個人說話。

    遠處飄來煙味，可卻并不能阻礙我辨別出空氣中細微的薔薇花香。

    有那么一瞬間我想要逃跑，但是我很快冷靜下來，這次和之前不一樣了，對嗎？叢林中遇到猛獸的時候，除了逃跑以外，還可以尋求庇護。等我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上前抓住了姚逸的手。

    位置變化，我終于看清了被遮擋住的程暄，熟悉的白色襯衫，挽起的袖口，露出的腕表，手指間卻夾著一只已經熄滅的煙。分明已經知道我的存在，卻不肯施舍給我一個眼神，繼續和姚逸說著話。

    “你又開始談戀愛了？”

    “你……”　姚逸皺起的眉頭，沒有回他的話。也沒有否認。

    我偏開頭咳了幾聲，假意被煙嗆到，姚逸果然轉過頭來看我，我只想快些離開這里，找準時機，就說：“走吧，我們走吧，姚逸?！?/br>
    姚逸答應得比我想象中更快，我如釋重負地抬起頭來，卻沒料想與程暄撞上視線，我從那雙眼睛中讀出了……失望？不，應該說是“無趣”。

    ·

    我和姚逸一起坐在出租車的后排，狹小的密閉空間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有些控制不住地散發著，也許是因為剛才受了驚嚇，又或者是這個月的第二次發情期臨近。

    這樣的情形，讓我忍不住想起，我真正和姚逸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從酒吧出來以后，也是這樣在出租車上被他抱在懷里。

    “姚逸”，我埋頭在他頸窩，用頭發輕蹭他的脖子，借著不太清醒的神智，說出那句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我探出頭來望他，只看見他閉著眼睛，但是我知道他沒有睡著。

    還沒聽到回答呢……為什么不回答我？

    我感到不安，可是懷抱很溫暖，alpha散發出的信息素包圍著我，安撫我漸漸沉下心來。

    也許，在得到答案之前，先睡著的那個人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