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里有一家小的衛生所，是一個退休老西醫開的，往常這里就很熱鬧。

    今天似乎更熱鬧了，在人來人往的衛生所門口，忽然停了一輛驢車，板上直挺挺的躺著兩個人。

    這樣一副景象算是難見的，一個還好，這有兩個。

    看著兩人渾身沾著血，其中一個更是大半個手臂被血水浸濕了，看樣子似乎是被什么猛獸襲擊了。

    “大伯，這是咋回事呀！”好事的忍不住嘴就問了出來。

    老漢也是有些氣悶，之前那和他說話的小娃娃說昏迷就昏迷，現在衛生所到了，他一個老頭能有幾個錢。

    “去去去，別擋著，救命吶！”老漢雖然有些郁悶但是還是把這看起來似乎不靠譜的事給做到底了。

    衛生所的醫生護士都出了來，在幾個人的合力下把兩個重傷昏迷的人抬了進去。

    吳御臣是被吵醒的，耳邊是一個老頭的和一個年輕女人的爭執，他的腦子嗡嗡嗡的響，似乎被鐵錘重重敲打過，還隱隱作痛。

    “閉嘴！”

    “阿爸，那人醒了?！迸艘娙诵蚜?，語氣有些興奮。

    床上的男人看起來二十來歲，長得白凈甚至有幾分邪氣，可以說的上英俊，在這種小地方很難看見皮膚這么好的男人，一看就是錦衣玉食出來的。

    女人向著他爸抬了抬下巴，示意的偏向了吳御臣，可老漢沒有動。

    吳御臣扶著腦袋，看著面前的兩人的互動，也能猜到女人的意圖。

    “還有一個人呢？”他不太想和這兩個人浪費時間。

    老人連忙走另一邊把隔著的簾子拉開，“這呢！”

    “這娃傷的有點重，可能還有等會才醒?！崩蠞h笑得憨厚，“娃子，你沒事吧！”

    “謝謝！我會支付一筆費用給你的，是報答?！眳怯伎吹缴底拥臉幼泳蜎]能忍住挪開。

    白省的手臂被包裹了一大圈，小臉蒼白蒼白的，他最喜歡的眼睛緊緊的合著。

    白省并不能說長的有多好看，只能算是順眼的長相，最能吸引人的就是那雙眼睛和那身干凈純真的氣息。

    吳御臣對白省有說不上來的好感，或許他曾經也是個小可憐。

    老漢打斷了吳御臣難得對情感的思考，“小伙子，俺只是舉手之勞，要不了這么多錢?！?/br>
    在吳御臣說給錢報答的時候就從身上掏錢給了，那個老漢還沒什么反應，女人就一把接過去了。

    在老漢看清楚多少的時候立馬搶了回來，然后要還給吳御臣。

    “這是應該的?！痹诳辞宄资〉那闆r，吳御臣的脾氣就好了些，對著老人也算和善。

    然后一陣推脫勸說下，老漢收下了，他原本只是想拿回車費，結果吳御臣給的太多了，讓他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醫生一起的勸說才作罷。

    傻子是在第三天下午醒的，吳御臣只是輕傷加高燒，再說他底子好，打了針恢復起來還是很快的，坐在病床上看報紙。

    “臣子，俺好痛....”

    吳御臣聽到聲音就站了起來，看向白省的病床。

    青年艱難迷茫的眨著眼，一只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吳御臣握住了他的手，“不疼，等一會就不疼了，看我給你買了什么好吃的！”

    吳御臣在轉身撈過床前桌上的東西，那是一份滿滿的都是rou的煎餅果子，已經冷掉了，但是很香。

    白省的注意被吸引過去了，也不可憐巴巴的喊疼了，他用好的那只手抓起來就啃。

    啃幾口就抬眼看吳御臣幾眼，看的吳御臣有種被就著下飯的感覺。

    原本想要叫傻子好好吃東西，可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他就說不出口了。

    “臣子，你真好！”白省吃完煎餅果子笑的特別開心的說，他的身體還是很疼，但是因為這個人好像忽然就不痛了。

    他其實在他有記憶以來，他就沒有向其他人喊痛或者是大哭，因為他知道這些不會在乎，只是吳御臣不同。

    面對別人的傷害他從來都是遲鈍的，他甚至會很快忘記，只是之前那次太痛苦了。

    他依然還記得冰冷的溪水，孤寂的岸邊，麻木沉重的身體，時不時來自腦海的窒息和對死亡的恐懼。

    那些死死的刻入了他的靈魂，連帶著向他游來的吳御臣。

    那時候的吳御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很灼熱，讓他忍不住靠近，他不知道這是希望和一些其他的東西。

    “看我看楞了?！眳怯即亮舜涟l起呆的傻子，這人傻傻的真的好想讓人欺負。

    傻子回過神來對著吳御臣乖巧的笑了笑，“臣子是最好的?！彼Φ谋磉_吳御臣對他的重要。

    吳御臣拍了拍他的腦袋，“養好傷，哥哥我帶你去好好玩，你這個小土包子?！?/br>
    白省聽了眼睛更加的亮了，滿滿的都是吳御臣這個人，狠狠的點點腦袋。

    晚上吳御臣給小傻子買了年糕和rou包子，等白省吃完就又離開了。

    白省很想跟著吳御臣，吳御臣在那里他就在那里，看不見吳御臣他就會心慌，感覺四周的空氣壓著他。

    在吳御臣去買晚飯的時候他就想跟著去了，但是被拒絕了，他傷的有點重。

    可他現在有點忍不住，前幾天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讓他很怕臣子會消失。

    傻子的跟蹤技能幾乎為零，在出衛生所的時候吳御臣就發現了，他很無奈，卻又挺喜歡傻子黏著他的。

    最開始的時候的確很煩，因為他覺得傻子跟著他是一種麻煩，但是從山里活下來后他就覺得還不錯。

    小縣城里的沒有什么高檔娛樂的地方，但是總會有那么一些灰暗的娛樂方式。

    在拐進一道小巷子的時候，吳御臣就看見了他要找的人，他扭頭去看直愣愣跟在他身后的傻子。

    他抬手招了招，傻子屁顛屁顛的過來了，十分的乖巧。

    吳御臣攬著白省到小巷子的另外一邊，那里靠著一個瘦小的男人在抽煙。

    “嘿！伙計，還要煙嗎？”吳御臣有些無語的說出了暗號。

    瘦小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眼，然后接過吳御臣遞過來的煙，“怎么是兩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阿？”

    瘦小的男人帶著兩人往里走，邊走邊嘀咕，眼神有些狐疑的看著他們兩個。

    “這是我朋友，會加錢的！”

    “好吧！”瘦小的男人松了口氣，“最近風聲比較緊，上頭在嚴打，總要謹慎一些的?！?/br>
    吳御臣點頭，指了指白省，“我們兩個一起，按兩個人算?！?/br>
    瘦小男人古怪的看了他們一眼，嘿嘿笑了笑，“玩的挺花，搞三人行?！?/br>
    三人來到一處比較老舊的院子，看起來還挺大的，在門的樹邊那里圍了一圈男人在下圍棋，好不熱鬧。

    瘦小男人朝著一個男人打了招呼，領著這兩人就往院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