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同床異夢
16、同床異夢 這日又送了高弗去上班,回程時瞧見好些鋪子都開了,忽然生出戰事已遠的感覺來。 此時太陽還隱在云后,氣溫不算很高,他便起了隨處逛逛的念頭。 樺樹的樹皮裂成一片片,勉強貼在樹干上,有一片下端還連著,上端已經彎倒下來,一只小鳥被車嚇到,正飛立上這塊樹皮,一晃一晃的,像在蕩秋千,大概是被晃得頭暈,很快撲棱翅膀飛走了。 在常過的路口取了別道,速度也降至和風,他慢悠悠駕著車東張西望,把窗戶打開一半,聞晨日的清風,覺得心境也平和。 唯獨有一事讓他不免心驚,他竟已慢慢適應了體內的家伙,他此前分明視其為恐怖,現在卻逐漸對它的做動習以為常。 這么想著的時候它又動了幾下。 隨它吧。 能動,說不定還是個身體好的。 突然,不遠的面包店里拐出來兩個人,抱著新烤好的面包笑著對話,轉過臉來,叫英良一驚,是倫加和他的男友。 他慌忙加速,怕被認了出來,相錯的時候故意沒有側看,但還是感覺到了對方投來的視線。 他應該還是看到自己了。 他也想與復生后結交的這位好友好好聊聊,可是...... 他看一眼隆出一個弧度的肚子。 相見都難。 當晚即變了天,轟轟下起雨來。 窗戶透進潮熱濕意,英良在床上輾轉不得入眠。 高弗口渴起來倒水,就聽見他的屋里不停傳來動靜,湊近了又聽得喵子的呼喚。 “噓,你別叫?!?/br> 高弗打開了門, “怎么不讓它叫,它這是想我。倒是你,怎么還沒睡?!?/br> 英良使勁躬身坐起來, “熱、煩?!?/br> “雨下之前還挺涼快,有風,下起來反而平靜不能吹了?!?/br> “這么難受嗎?” “嗯!”不止身體難受,心里也難受。 “要不要去我那屋坐坐?!?/br> “你那屋就好了?”英良嗤笑。 “我那屋要大一些,而且有穿堂風,會涼快點?!?/br> “我又不能待一晚上,去貪這一會兒的便宜反而更讓人堵心?!?/br> “恩......其實我正想和你說這事呢?!?/br> 英良奇怪地看他一眼, “什么?” “以后你都來我房間休息?!?/br> 英良駭了一跳, “???為什么去你房間?” “你這間屋子,夏天的時候會很熱,你現在不比往日,身體更不耐熱了。而且,之后的日子,防人還是次要的,你的安全才是首位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也好及時告訴醫生。放心,我的床非常大,你放開手腳也碰不到我的?!?/br> “......” “今晚先去感受感受,反正你也睡不著?!?/br> “我覺得......不妥?!?/br> “你試試唄?!?/br> 英良瞪著他,一瞬不瞬, “......” “你現在真的很不像你?!?/br> 高弗眼神閃了一下,我不像我了? “那......那你先歇著吧,要是來......隨時歡迎?!?/br> 這一夜,直到衣服濕透,英良才難受得睡了過去,睡著前最后一個念頭是:幸好明天是周末。 后來的日子還真像高弗說的,越發悶熱起來,英良日日不得好睡,想到自己揣著這個東西不知何時就會殞命,心里抵觸漸漸松了。 又一個雨夜,高弗正聽著雷聲昏昏沉沉,突然身側一沉,掀來一股抖單的風,他驚醒側頭,身邊已經躺下了一個人。 “可別給說出去了,我不想被人說司機爬上了主子的床?!?/br> 高弗沒說話,看見英良翹著嘴角瞟了自己一眼,臉又往他帶來的枕頭里陷了陷, “說笑的,別被傳出我故意接近你偷情報就行。不然你也好不了?!?/br> 這屋里果然涼爽,兩個人的呼吸和體溫加在一起也未讓氣溫上升很多,英良周身舒適,很快睡著了。 高弗枕著一只胳膊轉過身子來看他。 英良雙手交叉著側在一邊睡著,夢中微動好像自己同自己握手一般。 自己竟然讓這樣一個人來自己的屋子里入睡。 他之前背叛了自己和部隊,而現在,他在背叛全世界。 那肚子已經很鼓了。 高弗輕輕撩開他的被子,悄悄把手放上去,里面的家伙怕不是有智慧,像回應他一樣頂他的手。 也許不能把它當做一團rou,它就是一個平常普通的小孩。而且,與自己血脈相連。 或許,自己是可以對它好的,只要它是個正常的。 摸著摸著,沒了意識,忘了有沒有收回手來。 早上,察覺到床有波動,高弗睜眼看見了小心翼翼起身的英良,天才蒙蒙亮而已。 “我去廁所?!?/br> 見他醒了英良索性放開了手腳。 最近上廁所越來越頻,叫他都不能一覺睡到天亮。 迷瞪著回來正往床上爬,瞧見高弗被單下的異常凸起。 高弗還坐在輪椅上需他照顧的時候,也見過他起身體反應,這對男人來說本就平常,也沒什么好遮掩的。 “你要不也去個廁所吧?” 高弗瞥他一眼, “等著你呢?!闭f完翻身下床。 天還早著,能再睡個回籠覺,但兩人都是第一次和別人同床睡回籠覺,放松不起來。 英良往他那邊看一眼,發現他的家伙還是微微挺翹著,緩緩開口, “你還沒有結婚吧。我想你更希望由一個女人來為你傳宗接代。當然,這個也算不上什么宗什么代?!?/br> 雖然是這樣…… 高弗瞟了一眼英良的肚子。 “如果它是好的,又何妨呢?” 英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說什么?這怎么會是好的,我是個男人,怎么可能是好的!” 高弗淡定同他講科學, “有一定概率的?!?/br> “......就算這樣,那你可是憑空出來一個孩子,別人的閑話唾沫就夠你游泳的?!?/br> “我不聽就是了。理別人做什么?!?/br> 英良不再搭理他,這人發瘋胡想,自己怎么也上套。 他想得再好再妙,也都與他無關。 他知曉自己的命運,不會這么一直順遂下去,恐怕生產那日,就是自己真正的大限。 唉,真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