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尷尬重逢
林浩睡一覺醒來后拔了針管,下床在男人的衣帽間里找出了自己那套被清洗烘干的西服——昏睡期間他曾聽到一陣洗衣機運作的“嗡嗡”聲響,他猜男人大概率幫他把弄臟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了。 脫下睡袍換回自己的一身西服后,林浩微微抖著手系上了外面的最后一顆扣子。 離開前,他回頭審視了一圈男人的臥室,感覺整間房空蕩蕩的,像一間只用來展示的樣板房,毫無人氣。 唯一有男人在這里住過的證據是,房間里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檀香的氣息——那是男人身上的香水味。 林浩輕輕關上門,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走廊當中。 安德烈不同意他就這么回去,堅持要送他去醫院,但最終拗不過他,親自開車將他送回了校區的宿舍。 臨別時,安德烈盯著他那張過分蒼白的臉,仍十分介意地問道:“林,你和我叔叔之間真的沒發生什么事嗎?” “沒、沒有?!绷趾菩奶摎舛?。 “那你為什么著急離開他的房間?林,我聽醫生說了,他說你極有可能誤喝了助興的酒,而我叔叔是第一個發現你不對勁的人,你們……”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林浩惱怒地打斷道:“何況你叔叔也是男人,就算我吃了助興的藥,我們之間能發生什么?你是在懷疑你叔叔?還是在懷疑我?” 安德烈連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解釋道:“林,我不是這個意思,好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隨意揣測你和我叔叔。你身體不好,可能還沒退燒,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休息,早點睡,知道嗎?” 林浩甩開他的手,冷淡地應了聲“嗯”。 隨后他回到宿舍,站在高樓上,眼神迷離地看著安德烈的車在凌晨的夜色中漸漸駛遠。 一晚上就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睡得著。 林浩睜眼到天亮,結果早上又困又乏,在室友賴床的打呼聲中又糊里糊涂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手機沒電了,他摸到床頭的鬧鐘才發現自己睡過了頭,白白浪費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 室友迪恩明顯沒叫他,好在今天也沒課,林浩起床洗漱完用體溫計測了測體溫,36.8℃,燒退了,年輕的身體就是經得起折騰。 手機充電開機后陸陸續續顯示出多條未接來電的信息,林浩卻只挑出陸宜華和安德烈的回復了過去。 西蒙也假惺惺地發信息過來問他昨晚到底去哪兒了,林浩懶得搭理他,洗了個澡回來后才發信息警告他下次小心點。 因為這事,西蒙收斂了許多,最近一段時間再也不敢輕易接觸陸宜華了。 林浩為陸宜華暫時松了口氣,自己這陣子卻過得渾渾噩噩、食不知味——因為他每天夜里總會夢見安德烈的叔叔,夢見那個男人在給他手yin。 很多次他都在即將高潮時醒來,醒來后,男人那雙大手的溫熱質感消失了,交織在一起的曖昧起伏的喘息聲也消失了,唯獨他的yinjing還挺立著,在每一個漫長的夜里支撐起短褲,久久得不到發泄。 林浩快被這種頻繁勃起卻又射不出來的狀態逼瘋了,他經常一個人躲在廁所里,戴著耳機邊看片邊擼,但就是弄不出來。 有時就算射精了,他也會感到莫名的空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安德烈的叔叔在教他自慰時的畫面。 那種快感是他“自給自足”時無法比擬的。 林浩頭一次對自己的性取向產生了懷疑。 他應該不喜歡男人,卻貪圖男人幫他舒緩欲望時帶來的快感,為了證明這點,林浩還特地拿迪恩當實驗對象,讓迪恩看著他自慰。 結果迪恩還沒說什么,他自己反倒先舉白旗投降了,沒辦法,這個事光想想就陽痿。 林浩將褪了一半的牛仔褲重新穿回去,迪恩見他如此沮喪,便忍不住給他出主意,“要不你去gay吧試試?” “不去,那種地方不安全?!?/br> “那我介紹幾個同性戀朋友給你認識認識?” 林浩還是搖頭,喃喃自語道:“算了,我應該不是同性戀,我肯定不是同性戀?!?/br> 周末安德烈又約他出去玩,林浩自從經歷了被下藥一事后就對派對產生了PTSD,他拒絕了安德烈,一個人收拾了點東西回了趟父母在美國這邊租住的房子。 誰知到家后才發現鑰匙忘帶了,林父林母兩個工作狂也不在家,林浩只好分別給他爸媽打了通電話過去。 他媽說她人不在洛杉磯,并且早在兩天前就到另一個州出差去了,他爸林國棟也在陪客戶,一時抽不開身。 那他也不能再坐兩個小時的公交車回宿舍啊。 林浩問了林父應酬的地址,打開手機一查,是個高爾夫度假酒店,離家里也不算特別遠,打車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林浩左右一權衡,決定多花點錢坐uber去酒店找他爸,說不定還能趁機蹭上一頓大餐。 酒店位處偏僻,司機為了抄近路導航費了不少時間,車子抵達時,太陽已經高升了,林浩付了錢走進酒店大廳里,打電話叫他爸出來給他鑰匙。 這一等就是十多分鐘,林浩以為他爸忙著應酬把他忘了,準備再打一個電話過去催促。 與此同時,酒店大堂的電梯門突然從兩邊打開,里面走出了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 林浩原本并不關心那些人是誰,只匆匆掃了眼就收回了視線,直到耳邊響起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踢踏聲,察覺到有人正朝自己走來,他才警惕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銀灰色的令他感到熟悉又顫栗的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外國男人,他長有一頭黑發,皮膚病態般的白,五官也如雕塑般立體銳利,除了那對白銀近灰的瞳孔,其他特征都很符合日耳曼人的長相。 林浩隱約在他臉上看到了安德烈的影子——不,應該說安德烈臉上有他的影子,兩人肯定有血緣關系,而他又不是安德烈的父親…… 以往遠遠看到的那副高冷疏遠的身影,與那晚記憶中的高大身影逐漸重合,林浩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整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赫……赫斯特先生!” 霍爾曼緊皺起眉頭,“叫我叔叔就好?!?/br> “叔……叔……叔叔……” 這個叫法似乎更加難以啟齒,林浩的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了,他痛恨自己那天晚上的放浪,竟然熱情地糾纏著男人,還親昵地稱呼男人為“叔叔”。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林浩垂下頭,不敢再迎上男人那過分直白又炙熱的目光。 霍爾曼卻更近前一步,盯著他那段染上了紅暈的粉白脖頸,問道:“怎么在這?” “我在等……” “安德烈約你來的嗎?” “???安德烈?不、不是!” “安德烈沒約我……不,他約我了,但我拒絕了,我在等我爸爸,我是來拿鑰匙的,我……”林浩語無倫次,“總之我在等人……我爸爸說他正在高爾夫球場……和安德烈沒關系……我是自己一個人打車來的?!?/br> 他說得磕磕絆絆,但霍爾曼聽懂了,“你在等你父親,而你父親在里面的高爾夫球場?!?/br> “對?!?/br> “等很久了嗎?” “沒、沒有很久,我才剛來,我……” 霍爾曼強勢地打斷道:“跟上來,我帶你進去?!?/br> “進去哪兒?” “高爾夫球場?!?/br> 這個度假酒店的高爾夫俱樂部是會員制的,一般人還真進不去,林浩尾隨著霍爾曼以及他的公司同事,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顯得特別突兀。 不過很快的,那些人被霍爾曼支走了,男人帶著他來到了外面的球場。 一共不到十個包廂,只有兩個包廂在用,練習場上倒是能看見不少人,林浩乖乖跟在男人身后,應付著男人不時向他拋來的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 “林浩,朋友們都叫我林?!?/br> “中國人?” “嗯,中國華僑?!?/br> “不是移民?” “不是移民,我爸媽在這工作?!?/br> “和安德烈是怎么認識的?” “我和安德烈是同學,我們都在一個學校?!?/br> “所以你今年才18歲?”霍爾曼忽然停下,回過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林浩。 林浩呆呆地點了點頭,“過了生日就是19歲了,我比安德烈他們要年長一歲?!?/br> 霍爾曼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嚴肅,他微微頷首,說道:“還是很年輕,看不出來?!?/br> “看不出來什么?” “你的臉,看不出來比安德烈年長?!?/br> 林浩是典型的東方帥哥的長相,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五官也顯得比較稚嫩。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骨相好,臉上掛得住rou,所以即便整個人瘦瘦的,臉盤也不大,面部看起來卻十分充盈。 這種長相區別于歐美男孩的濃烈昳麗,第一眼并不驚艷,久看卻讓人感覺很舒服?;魻柭偸悄茉诎驳铝业囊蝗号笥阎凶⒁獾剿?,剛才也一樣,只是隨便一瞥,他就輕易進入了自己的視野。 林浩沒想到自己會被夸,靦腆地摸了摸后腦勺,“我只比安德烈大了幾個月而已?!?/br> 兩人又聊了點別的,可能因為霍爾曼氣場成熟,林浩在他那里感受不到絲毫尷尬。 很快的,要找的包廂到了,林浩遠遠就看見了陪在客戶身邊的林國棟,他沖他揮了揮手,喊道:“爸!” 林國棟驚訝不已,他和客戶打了聲招呼,隨后走到林浩面前,看了看霍爾曼,問道:“你怎么進來了?還有,這位是……” 即便聽不懂中文,霍爾曼也能從對方打量的目光中猜到他想說什么,于是他主動和林父交談起來,“你好,林先生,我是霍爾曼.赫斯特,你兒子朋友的叔叔?!?/br> “你好,赫斯特先生,是你將犬子帶進來的嗎?” “對,我剛好碰見他在大堂等你?!?/br> “噢,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 林國棟久經商場,一眼便看出霍爾曼的身份不簡單,也不知道兒子到底是從什么渠道結識到這樣的大人物的,他很詫異,也很困惑,想拉開兒子私下問個清楚,但林浩一心只想拿鑰匙,干巴巴地看著他不說話。 意外的是,客戶也湊上來了,還興奮熱情地與霍爾曼握手寒暄。 林國棟這下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伸手抓住林浩的胳膊,用中文小聲問道:“怎么回事?這男的真的是你朋友的叔叔嗎?” 林浩點了點頭,“嗯,姓赫斯特,我那位朋友挺有錢的?!?/br> 赫斯特…… 難怪這姓氏聽著這么耳熟! 敢情兒子結識的朋友還是美國九大家族之一的后代??! 林國棟一臉震撼,又問:“你和你朋友關系很好嗎?” 林浩聳了聳肩,“一般?!?/br> “那他叔叔怎么就記住了你,還……” 霍爾曼突然將視線轉移過來,主動跟林國棟的客戶提起了林浩。 “他是我侄子的朋友,沒想到他父親與你有合作,真是太有緣了?!?/br> 其實合作還沒談成,不然林國棟何苦那么費勁,又出錢又出力地伺候甲方。但這位甲方爸爸明顯仰仗赫斯特家族的勢力,有了霍爾曼這句話,林國棟感覺自己離簽下合同更近了一些。 那位客戶也是個人精,當即承認了合作一事,似乎是想借機拉攏霍爾曼,哈哈大笑道:“那是我有眼光,我一早就看上他們家的廣告公司了!” 兩人又簡單應酬了一番,林國棟在一旁忙不迭地附和,林浩則站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在攀談很快就結束了,霍爾曼分別和在場的兩名大人交換了名片,臨走前,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林浩,交代他們慢慢玩,之后便離開了高爾夫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