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教坊司初遇可人兒
剛走到一半,阮鈺就反應過來了鄒炳南說的那禮部轄的“趣處”乃何處,定是那有錢無權都去不得的教坊司。 初夏的南京已比京城悶熱的多,自一離了船,沒了那沁涼的河風,阮鈺就覺得內衫里的薄汗細細冒出。 這夜,南京空氣中仿佛加著一絲層層細細粘粘的熱,好似憋著一場暴雨等著后半夜下個痛快。 “銘音兄,蕭山兄。下轎,到地兒了?!毙こ湿殏€立在轎外,趙元乾和鄒炳南則不在,想是已經進了他身后的這扇朱紅色大門中。 南京的教坊司與京城并無大差別,同是官家的轄地,朱門大院氣派異常。 由一名樂工樣的男人引著他們一行往內院深廳走。 只見后堂主位坐著鄒炳南,西賓的位置坐著趙元乾,此時酒案已早已設于堂中,好似早就知道他們要來光顧一樣。 肖呈引著阮鈺和石墨文到東位坐定,自己則坐在了右下的西下位。 各就座。屋外的執事者上前斟酒,樂起。 看著屋內六位各類執樂彈唱的官妓,趙元乾嘴角露出玩味一笑,朝阮石二人一臺下巴說:“兩位賢弟,現下可有中意的?” 都是男人,席間這話自不必多說。阮鈺環伺了一下周圍的官妓,便準備隨意找一名樣貌過得去的女子今夜草草了事。 隨即,轉頭看向石墨文,想看看他的意思。 不知何時,石墨文早已趴在了酒桌上,剛才在花船上他已經喝的不知東西南北,這第二遭酒才剛過一旬,便將他直接放到。 阮鈺輕拍趴在桌上的石墨文的后背,一邊不好意思的向周圍的主人們陪笑,一輕喚道:“蕭山兄,快醒醒!” 石墨文不知剛做上什么美夢,猛得被阮鈺這么一叫,驚得差點跌到桌下,連忙理了理衣服,因不勝酒力,舌頭都大了幾分張口就說:“怎么?要散了嗎?” 這一問逗得全屋大笑不止。 “散?”趙元乾接過官妓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嘖了一聲:“明天這個時候怕是蕭山老弟都不愿意走呢?!?/br> “正是這個理兒,來了南京練好酒量是頂要緊的大事,不然蕭山兄可要看花眼咯?!毙こ室膊痪o不慢地笑著應承。 阮鈺頓覺尷尬,忙將剛剛鄒炳南的意思小聲告訴了石墨文。 只見石墨文微微皺起眉心,雖然沒有才子不愛美人,但石墨文對這皮rou買賣始終不好此道,總覺得并非你情我愿。于是心下打定主意佯裝醉酒,隨便找個過眼的女人糊弄一宿了事。 鄒炳南看過兩人只笑不語,還是趙元乾先開了口:“要說有些曲子,女人奏的再好,還是要比男人差了那么一點兒……”語畢抬眼看了一眼屋中的執事。 那執事瞬間便明白了趙元乾話里的意思,一邊深服著身子一邊退下。 人剛走到門口,又被鄒炳南叫?。骸斑@可是京里來的貴客,怠慢不得,是要叫最好的來服侍,快些去罷?!?/br> 阮鈺在京城沒少見他身邊那幫公子哥兒玩小倌兒的艷事兒,一群紈绔公子不愛美女偏好龍陽。 阮鈺可與他們不同,比起男人他更喜歡女人軟綿綿的身子,盈盈一握的纖腰,牛乳一樣膩滑的皮膚,緞子似的長發,還有那…… 可當那清麗的身姿,抱著琵琶倚在門邊。怯著不敢往堂里進一步的當兒,空氣仿佛都滯住了。 阮鈺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高高的個子,看著并不比自己矮上幾分。一身煙青色的深衣,襯得身型筆直消瘦,看著寡然無味。 但目光順著那瓷白色的脖子看上去,卻看到了一張畫中仙人身邊道童般的臉,周身散著淡淡的桂花香,像極了被雨打過的味道,少了幾分濃郁,多了幾分清冷。 歪束一髻,如墨般的長發披在溜肩上…… 阮鈺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