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次任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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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和羅蘭在寒風中走了許久，才回到了那條看不到盡頭的公路。好再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最注重物質享受，加油站并不難找。他們穿著濕透了的衣服，終于找到了一間相對安全的休息站，幾只穿工作服的喪尸被反鎖在房間里，見到鮮活的人類興奮的拍著屋門大叫。公爵看了眼嘴唇發白瑟瑟發抖的omega，拉著他來到一間超市門前：一條沾滿污漬的粗壯的鋼管橫在門把手上，男人挑開鋼管，將沖出來的喪尸一一解決，再確定不會再有喪尸涌出后命令羅蘭進去待著并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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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兒等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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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拎著那條鋼管在不大的休息站巡視了一圈，解決了不下十只低級喪尸。只可惜喪尸不會餓死，公爵輕蔑的想。等他回到超市的時候，羅蘭已經生了火：用的是被踩扁的包裝盒，背包里未丟失的東西被拿出來一樣樣的攤開。公爵心痛的看了眼太陽能定位儀，并祈禱這東西還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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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火堆邊開始脫衣服，露出了北歐人令人羨慕的勻稱健美的身體，他身上雖然有疤，但是數量很少，顏色也很淺，這是alpha勇氣的勛章。等他脫光了衣服才發現羅蘭扔穿著濕透了的衣服在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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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衣服脫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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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他疲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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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惫粽J為他的這種羞恥心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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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照做了。他用雙臂遮掩著自己的身體坐在了火堆旁，像是不曾在這個男人面前裸露過全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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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誰都沒說話，那些包裝盒燃燒了一段時間，可終究比不了木柴，很快就熄滅了。Alpha光著身子拆了超市里被蟲蛀的木頭貨架和一把破損的椅子，重新燃起了火。這間超市在這十年間早就被求生者掃蕩過無數次了，什么能用的東西都不曾留下。他們現在必須要補充體力，他們需要吃東西，而背包里的食物早在方才逃生的時候被水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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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在這里?！惫籼咨习敫傻难澴雍烷L靴，上半身什么都沒穿就離開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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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公爵回來的時候羅蘭已經穿上了衣服，面前的火堆早已熄滅。他們今晚沒辦法生火做飯，只能直接吃剝了皮去掉內臟放血后的動物。羅蘭吃得很勉強，并竭力忍住嘔吐，當然絕大多數的食物還是進了alpha的肚子。那一晚，他們照常依偎而眠，公爵只覺得懷里的omega的體溫直線升高，像個火爐似的，身體像篩子似的不停顫抖。第二天一早，他發現他已經燒得滿臉通紅，神智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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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走不動了，就把我丟下吧，他是這樣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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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和羅蘭在廢舊的休息站里待了三天，第三天的清晨，這個殘破的世界下起了大雪。公爵望著廣袤的大地，有不止一次想背起行囊離開的沖動，但是他總是想起自己應該去檢查林子里的陷阱這件事情。那個簡易的陷阱里往往會套到可憐的野兔，他把兔子處理好然后按原路返回那間小小的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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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覺對羅蘭已經仁至義盡，給他找了個暖身的地方，生了火，烤干了衣服，而沒有把他丟棄在荒野里成為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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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的身上落滿了雪花，金色的頭發被染成了銀白色，他一手拎著小小的兔子，在寒風中行走著。路邊開了朵淺色的野花，預示著春天即將到來。然而真正的春天往往與溫度無關，因為很多人都覺得末世十年從未有過春天。他輕輕的推開超市的門，一股病菌獨有的衰弱味道撲面而來，羅蘭一直高燒不退，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說站起來跟他走了。他整個人又瘦了，看上去跟干癟的喪尸沒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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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死，公爵見慣了生死，他知道如果他們再不遇到基地的人他一定會因失溫和高燒而死。但是興許是日久生情的關系，alpha發覺自己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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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幫我……”羅蘭動了動干裂的嘴唇，聲音十分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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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坐到他的旁邊，拿起充當水杯用的罐頭鐵盒，耐著性子給他喂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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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外衣……內側的口袋里……”他喝過水后，掙扎著說?！坝形业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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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公爵握住了他的手，摸得到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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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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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書?！彼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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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給他……”羅蘭虛弱地說?！鞍萃心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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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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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彼p聲說，隨后閉上了眼睛，平穩的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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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找到了羅蘭的遺書，是寫在一張小小的紙條上的，可惜他一個字都看不懂。他望了望逐漸升起的太陽，知道今天會是個出行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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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書……公爵過了二十年刀頭舔血的生活，卻從未想過要給自己留遺書。其一是他堅信自己不會那么容易死，其二是他不知道這封遺書該留給誰。他對待鄭晶比下屬多一份同病相憐的溫情，卻還未到友情或兄妹之情的標準；他對顧衛顧團長還算英雄間惺惺相惜，可惜后者找死的比誰都干脆；他最應該把遺書留給獅心軍團，然而軍團終究是軍團，軍團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唯獨他沒有。他什么都沒有，他的私人世界是比所有人都蒼白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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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他的父親沒那么早離開他，他或許早就享受起這人世間最本真的歡愉來了。老公爵的尸體是憑借胸前的獎章被人認出來的，公爵在他靠近心臟的口袋里發現了父親留下的遺書。胸襟寬廣的男人實際上是個浪漫的癡情種子，所謂的遺書實際卻是寫給公爵已逝母親的最后一封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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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著你，我一直愛著你，

    在黎明，清晨，傍晚，長夜

    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

    有人企圖用寒冷和饑餓澆滅我的愛火，

    那些惡毒的詛咒，刻薄的嘲諷，痛苦，淚水，哀愁

    折磨著我，摧殘著我，踐踏著我

    然而我們的不幸卻使我更加堅強

    因為我發現

    你也這樣深沉的，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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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的母親并不是Omega，而是一名beta，身體先天的劣勢是導致他在生公爵的弟弟的時候一尸兩命的原因，卻不是主要原因。在那政治動向不太平的年代，他在臨產前受到了不懷好意之人的驚嚇，在交火聲，爆炸聲和高亢的咒罵聲中離開了人世。他的死，是老公爵叛變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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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老公爵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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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握著那只枯瘦的手，久久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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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抵達V基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四周一片寂靜，一只喪尸都未看到。羅斌等人在出發前往V基地之前就和一部分軍團和軍隊分道揚鑣，麥克白帶了他的四支小隊，加上范統的隊伍，以及包括幻影，獅心等軍團組成的雇傭兵團體，一行人在V城城墻外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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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信號都沒有?！狈渡刍瘟嘶巫约旱膶氊愲娔X，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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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放松警惕，說不定他們躲在某個信號掃不到的地方?！狈督y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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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尸又不睡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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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忘了上次的十級?！胞溈税椎??！叭绻幸恢恢巧套銐蚋叩母叩葐适瑤ш?，那可就不一定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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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累了，你們慢慢研究?！崩铟氩遄斓?，卓琳和熊貓以及副團摩爾已經幫他搭好了過夜的帳篷?！拔乙?，商量好了再告訴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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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鬼，還是這么不給面子……”范統同情的看了一眼明明是副團卻忙前忙后的摩爾，頓時對自己手下老實肯干的糙漢子們多出了幾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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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番討論，大家一致決定把放哨的人數增加一倍，天一亮就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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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范統和麥克白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感他們昨夜運氣之好。那幾十米高的城墻上滿是血手印血爪印，恐怕他們不幸晚來了一步，喪尸已經爬進城里了。城中的景象更為瘆人，血手印和血爪印從城門一直延伸到城中的建筑廢墟里，地上隨處可見喪尸的尸骸和人類的衣物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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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信號了?！狈渡鄣吐曊f?！白蛲砜峙率沁@城墻上施加的偽裝異能擾亂了訊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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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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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訊號很奇怪?！狈渡厶寡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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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城門行進到城中的商業區，仍然不見任何人形生物的蹤影。V城在末世前曾經是十分繁華的年輕城市，摩天大樓多得數不清，即使是末世后也能通過這些風貌猶存的建筑推測出當年的繁華模樣。V城在末世降臨后迅速憑著物質和人力優勢組建了基地，但由于距離水源地較遠，可耕種土地有限，規模逐漸從百萬人萎縮到了至今不足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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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天樓的玻璃映照著穹蒼和白云，風吹動著破損的玻璃窗，吱呀吱呀的喘息著。一行人從入城到現在已經兩個鐘頭有余，整座城卻像是死了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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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暴風雨前都是寧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