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聲如同厲鬼的嘶吼，齊何悄窩在溫暖的被窩里聽著窗外的風聲忍不住瑟瑟發抖，一想到阿嵐此刻不在旁邊，滿腦子都是什么冤魂厲鬼索命，頓時間嚇地嗚嗚直哭。

    “嗚嗚，阿嵐怎么還不回來……”齊何悄的眼睛都哭腫了，嗓子也變了調，越想越覺得委屈，他一個不受寵的小皇子，身邊除了阿嵐一個照顧他，其他的宮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想到自己被什么妖魔鬼怪吃掉了，阿嵐回來就只看見他的一堆骨頭，只能可憐巴巴地埋到什么皇陵的角落，眼淚就根本止不住。

    青嵐端著盤子，還沒進屋就聽見齊何悄嬌軟沙啞的哭聲，頓時間心里一緊，連忙推門而入，焦急地開口:“十殿下！”

    “阿嵐，嗚嗚……你怎么才回來，我快嚇死了！”聽見阿嵐的聲音，齊何悄從被子里鉆了出來，顧不上穿鞋就跑下床如同乳燕歸巢一般投入他的懷抱。

    聽著少年嬌氣的埋怨，青嵐又是擔心又是好笑，明明是他說餓了，此刻又怪怨他離開。

    把熱好的飯菜放入齊何悄手中，青嵐小心地把他抱起，放回了床上，看著他把自己端來的全部吃光，臉頰一鼓一鼓，貪吃嘴饞的模樣卻也可愛至極。

    “殿下慢一點?！鼻鄭剐奶鄣亟o齊何悄擦了擦嘴，服侍著他吃完飯，收拾好了碗筷也脫了衣服、鞋襪，鉆進了被窩給他暖床。

    齊何悄自從七歲時母妃逝世就在偏殿呆了三年，根本無人照管，如果不是青嵐，這個嬌氣的小哭包可能早就死在了哪一個冬天的晚上。

    “外面是不是很冷？”香軟白嫩的小爪子握著青嵐指節分明的手，那黑水晶一般澄澈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粉嫩的櫻唇下意識地微微嘟起，齊何悄笨拙地拉過一些被子，把青嵐蓋地嚴嚴實實。

    柔軟溫熱的觸感讓青嵐的目光愈發幽深灼熱，反手握了回去，細細摩挲愛♂撫，眼睛里似乎泛起綠瑩瑩的光，恨不得立刻把這香軟的小皇子立刻拆吃入腹。

    “殿下，奴才身上不冷，里面冷的厲害?！鼻鄭沟纳裆珪崦亮似饋?，趁著齊何悄沒反應過來，握住他的手探入了自己的不可描述之地。

    意識到指尖濡濕火熱的軟rou是什么地方，齊何悄的臉一下子又紅了，白玉包子一般rou嘟嘟的小臉蛋暈染著羞怯的粉色，惹得青嵐口干舌燥，低頭愛憐地細細舔♂吻。

    齊何悄現在只有十歲，而青嵐卻已經十五歲了，他七歲入宮，在這些年已經學到了宮里的一些本事，他自小機敏過人，更是野心勃勃。

    起初只是利用，青嵐接近了齊何悄，十個皇子里，除去已經成年出宮的幾位，或是母妃勢力夠大的，就只有十皇子他能夠接近。

    青嵐的籌碼并不多，壓在齊何悄身上就是期望著能夠翻盤得勝，可是當他看見一身單薄麻衣跪在偏殿，目光空洞的軟包子哭到嗓子都啞了的時候，才恍惚的明白那利用早在不知何時變成了真心相待。

    原本青嵐應該利用齊何悄母妃病故做一番文章，好讓齊皇注意到他還有一個十皇子，但是抱著懷里那滿是依賴哭地快要暈過去的男孩，他還是沒有這么做。

    齊皇不差齊何悄那么一個皇子，但是青嵐卻只要齊何悄這樣一個人，他不動聲色地讓宮人慢慢離開，為的是讓他的眼中只剩下他一個。

    男孩青澀的身體不能徹底滿足青嵐的渴望，看著懷里臉色緋紅，閉上眼睛安心睡著的齊何悄還稚氣未脫的沒有，忍不住微微嘆氣。

    狹小的房間對于兩個半大的男孩來說還算寬敞，但是對于青嵐來說，為了有朝一日時機成熟，現在只能暫時委屈了齊何悄，這些破舊的桌椅用不上，只是擺擺樣子，用的上那些就要盡可能地掩人耳目。

    綿布的被套摻了絲，里面填的也是上好的鴨絨，面上的一層都是普通棉絮，只要不往里面掏，外面漏出來的就都是棉絮而已。

    窗外寒風呼嘯，幾處破洞都用舊衣服堵住，房間里雖然冷，但是兩個人抱著也感覺不到冷。

    “咕咕！咕咕！“殿下？”屋外傳來了幾聲鳥叫，黑沉的屋內青嵐睜開眼睛，目光里滿是清醒，輕輕喊著齊何悄，確認他已經徹底熟睡了，這才躡手躡腳地站起身，小心而迅速地給他掖好被子，不讓熱氣泄露。

    青嵐已經是東廠不可小覷的角色，但是他要的是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刻的隱忍不過是為了更大的野心。

    “五殿下的意思是，今年冬宴，要看見十皇子?！眮砣溯p飄飄地落下一句話，很快又融入黑夜中，夜色沉沉，寒風瑟瑟，青嵐望著手里的令牌，恭敬的神色漸漸冰冷，不屑地笑意彌漫著眼底。

    這個五皇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青嵐養廢的十皇子殿下齊何悄，想在冬宴讓這個本就不受寵被忽視的皇子徹底失去競爭的希望。

    可惜，這個五皇子自以為是展現兄弟情深的機會，殊不知他卻是青嵐為齊何悄鋪墊的踏腳石，一個養廢的皇子是五皇子表現兄弟情深的做戲道具，可是假如這個皇子只是韜光養晦，此刻光華畢現呢？

    “殿下？”晨光微曦，青嵐輕輕起身從被窩里把迷迷糊糊還沒清醒的齊何悄挖起來，給他穿上衣服，等他轉身出去弄來了早點，看見的就是齊何悄小腦袋一點一點，瞇著眼睛咬著牙器差一點又睡了回去。

    這困倦的模樣可憐又可愛，青嵐的心都化開了，抱著他洗漱完，又慢慢攪了攪粥碗，小口地喂著他。

    “這些是殿下今日的功課?！贝_定齊何悄醒了，也吃飽了，青嵐就把功課拿了出來，沒有太傅，他就是齊何悄的太傅。

    齊何悄皺著臉，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青嵐，無奈地嘆氣，看著這些東西他就忍不住頭疼。

    天氣一天天變冷，直到雪花落在窗戶上，發出沙沙聲，冬宴終于來了，青嵐望著一片銀裝素裹的寶殿，神情微妙。

    “阿嵐……”坐在角落的齊何悄有一點緊張，濕漉漉的目光下意識地望向青嵐，可是一樣的服飾，此刻又是人多的時候，他一下子眼花繚亂，怎么也找不到對方的身影。

    冬宴是齊何悄少有能夠穿上正裝的日子，而這衣服其實也已經是舊了的，他小心地縮小存在感，本以為和往年一樣，只是吃兩筷子菜，然后看著他的幾個兄弟爭相在他父皇面前表演就行，沒想到今年這把他也卷了進來。

    “十皇子？”聽見自己的五兒子提起，齊皇頓時間一愣，他兒子實在是多，耳邊立刻就有識眼色的內衛靠過來。

    “圣上，十皇子就是三年前病故的溫嬪所生，如今在綺文宮偏殿居住?！饼R皇對溫嬪有一點印象，那個有如拂柳的江南女子，想了想讓齊何悄上前來。

    “兒臣何悄，見過父皇?！蓖蝗槐稽c名，齊何悄心里一緊，好在這些禮數他都被青嵐特意提醒過，無功無過，起碼不算扎眼。

    與衣著光鮮、身材高大的五皇子一對比，齊皇看著這瘦弱的小兒子，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臉色有一點難看，卻沒有立刻發作，擺出一副慈父嘴臉問了齊何悄一些問題。

    青嵐不在身邊，齊何悄很是不安，這般怯弱小心的模樣讓五皇子很是滿意，那些假意的愛護表演，必定能博得父皇的青眼。

    “書房也不曾去過？”“回父皇，兒臣年幼愚鈍，還未進過書房?！苯K于對上了青嵐的眼睛，齊何悄這才放松了起來，白嫩的面容看起來從容不迫，倒是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氣度。

    “這樣……”齊皇神色淡淡，當時也沒有說什么，只是說讓他以后去書房上課，五皇子立刻表示會特別關照著齊何悄，那模樣看起來可真是一副好哥哥模樣。

    以為暫時躲過一劫的齊何悄回到位置上，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些飯菜也喪失了胃口，小心翼翼地尋找著青嵐的身影。

    “國之大者，朕以此為題?！庇值搅嘶ㄊ奖硌輹r間，往年這種事情和齊何悄都沒有半點關系，他本打算和以前一樣躲在角落里就是，沒想到會被齊皇突然點名。

    齊何悄沒有去過書房，他全是由青嵐教授的，也沒有什么論點文章好壞的概念，只是瞅著四周的皇子面前都已經寫滿了大半的紙，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寫。

    齊何悄的本意只是不想太丟人出丑，根本沒有出風頭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齊皇翻了一圈后，看見齊何悄的紙上，忍不住眼前一亮。

    青嵐所教授給齊何悄的，全部是治國齊民安生的法策，為的就是有一天如果齊皇考較，齊何悄不僅不會出丑，甚至還可以比過他的那些皇兄。

    “小十，到父皇身邊來?！饼R皇神情慈愛，溫柔和藹地開口，倒不是對這個眼生的兒子有多少慈愛，不過是心里有所疑慮。

    戰戰兢兢的齊何悄剛坐在齊皇手邊，頓時間感覺到了那原本擺著一副兄長姿態的五皇子目光頓時間熾熱兇狠了起來，其他的幾個哥哥也滿眼嫉妒地看著他被齊皇拉著手在身旁坐下。

    “小十住的綺文宮偏殿，朕也很少關心，這么吧，既然也差不多時候，父皇陪小十回綺文宮休息好不好？”齊皇摸了摸他的腦袋，齊何悄頓時間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卻不敢開口，只能乖巧地默默點頭。

    甜軟的嗓音輕柔如蜜，青嵐的目光始終落在齊何悄身上，亦步亦趨地在人群中，腦海里一遍遍反復思考著那些布置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盡管一切安排都應該已經是萬無一失、天衣無縫，但是這關系到齊何悄，青嵐控制不住地緊張擔憂，從今以后，他的何悄殿下再也沒有人敢輕視，可是他就要更小心。

    皇宮是幽深晦暗的古井，青嵐就是最深處的守護者，他低著頭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混在其他請罪的內侍中，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暗芒一樣一閃即逝。

    偏殿外就是一個荒蕪破舊的小院，又是這般嚴寒的冬日，更顯凄惶，齊皇臉上原本還帶著幾分柔和，看清偏殿里面的擺設，神情徹底陰沉難看了下來。

    “這里伺候的人呢？”齊皇壓抑著怒火的嗓音讓幾個宮人都屏住呼吸，跪在那全都鴉雀無聲，心里都有數，那幾個見風使舵的勢利小人，這一次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皇上饒命！小人伺候十皇子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饒命??！”知道消息趕來的綺文宮內侍一看這陣勢，立刻跪下來，“砰砰砰”地直磕頭，哭天搶地，眼淚鼻涕流地到處都是。

    “求饒？你們這樣欺上瞞下的混賬東西！朕的兒子，就在這種地方？還伺候，通通杖斃喂狗！”

    齊皇是真動了火氣，看著這些斷壁殘垣靠就衣服堵著破洞避風的屋子，再看看那些根本不能用的破爛桌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小十，你告訴父皇，平日都吃些什么？”齊皇這一回是真的心疼了，歉疚地看著身形瘦弱的小兒子，這才感覺到自己這些年是真的忽略了這個兒子，要不然也不會讓這個兒子被奴才欺負至此都不知道。

    “我……平日都是阿嵐給我送飯……”齊何悄目光微微飄忽，想找青嵐，緊張怯弱的模樣很是讓人憐愛心疼。

    “阿嵐？”聽到齊何悄親昵信賴的語氣，齊皇微微挑眉，充滿威懾力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呼啦呼啦跪了一地的內侍。

    “回皇上，奴才青嵐是之前綺文宮灑掃內侍，以前受過娘娘恩惠，這才暗中伺候十殿下，望皇上恕罪?！?/br>
    青嵐膝行上前，頭也不抬地跪在地上，看起來可以說卑微至極，聲音顫抖聽起來很是懼怕，但是陰影里的面容卻是一片平靜，眉眼間甚至還帶著一絲勝券在握的得意。

    “罪？你何罪之有？比起那些該殺的混賬東西，忠心耿耿地照顧小十多年，你可以說得上有功才對！”

    齊皇居高臨下地盯著青嵐，銳利的眼眸仿佛是鷹隼一般，能夠看穿他的野心。

    有野心是一件好事，夠聰明、會把握時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這樣的讓只要用的好，齊皇相信青嵐會是一條好狗！

    “奴才不敢！照顧十皇子，是奴才分內之事?！薄靶∈饺斩加眯┦裁?？”齊皇做出一副關心的態度，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是不怒自威。

    “回皇上，奴才無用，只能給十殿下一碗菜一碗飯，實在是無能！就連被褥也只能是從奴才那抱來的棉被，十殿下聰明好學，可奴才又找不了什么書，十殿下只能反復看那些舊書……”

    青嵐說得小心翼翼，把齊何悄塑造成一個雖然在冷宮吃苦受罪卻是天資聰穎的可造之材，那一份試題加上今日種種，足夠齊何悄在齊皇心里搏得一席之地。

    從今以后，十皇子從原本渺小被人忽視的存在，一躍而上，成功被齊皇關心，雖然沒有母妃的后臺，但是只要有齊皇寵愛照顧，他就在朝堂有立足之地。

    有青嵐為齊何悄用心經營，他只要保持著平時的模樣就行，他可以保護著他滴水不漏，而十皇子的仁善之名也慢慢在朝堂和民間傳播

    在目前的皇位競爭中，三皇子、五皇子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青嵐眸色深沉地盯著滿桌的情報，他的人要徹底滲透在東廠還需要一些時間。

    “除了我的何悄，那個位置絕對沒有人可以占據！”青嵐滿眼狠毒，這些年他們的小動作不是沒有，但是全部有他抵擋著，根本不足為懼，這些事情齊皇知道，因此他的證據收集起來為的是給世人看。

    齊皇的身體日漸衰弱，青嵐就此機會先是煽動三皇子奪位，后是對朝堂中結黨營私勢力龐大的五皇子暗中挑撥，分散了他的力量。

    緊接著，青嵐偽造好的圣旨也蓋上了玉璽，在齊皇死前，替換了原本的圣旨，然后把玉璽交給了齊何悄。

    “阿嵐，你把這個給我，那三皇兄、五皇兄豈不是會找我……”“何悄別怕，等明日太陽升起，你就是新的皇上?！鼻鄭股袂槟獪y，但是那抱著齊何悄撫摸著他柔軟秀發的手卻是溫暖有力，讓齊何悄安心了下來。

    皇宮看似平靜，但是青嵐已經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這一潭死水終究會因為齊皇的死以及兩個皇子的奪位而再掀波瀾，而青嵐要做的，就是在這灘攪亂的渾水里，渾水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