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做完愛之后,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周裴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裴自深在他身邊躺著,兩個人的表情同步,發呆放著空。 周裴點起煙,甚至還很貼心的將裴自深的腦袋用被子蓋住了,以免對方對煙味敏感。 裴自深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保持著一種安靜,或者說十分平靜的狀態。 周裴一下子笑起來,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幼稚小男孩,他深深抿了一口清淡的煙味,俯下身,將煙霧用唇渡過去,裴自深順從地張開唇接受了。 他總是接受的,溫順地接受周裴的一切。 “下次我們玩玩窒息吧?!敝芘嵬话l奇想,笑瞇瞇地說。幾個小時前他才在浴室和裴自深結束了一場性愛,立刻就為下一場性愛提出了嶄新的想法。 “嗯?!迸嶙陨钜廊皇呛芷降膽?,一點臉色也沒改變。 周裴吸煙的動作一頓。 裴自深明明已經經過了一場性愛了,在酣暢淋漓的性愛里和另一個面孔相同的自己深刻交融,卻好像沒有留下太多痕跡,他好像并不太在意色欲帶來的東西,更在乎的是提出這句話的人罷了。 有時候周裴腦子里會出現一些很奇怪的想法,他看著裴自深,這種想法千奇百怪,有時候和性愛有關,有時候又是無關的,在意識到裴自深對他說的內容總是十分溫順的時候,他甚至會想做出一些并不符合他本身道德觀的東西——總之就像他之前想過的那樣,無底線的包容確實會帶來一些奇怪的惡意。 同一時刻,裴自深漆黑的瞳孔也對上了他的眼睛,帶著一點兒疑問,深深地凝望他:“小裴?” “沒事?!敝芘峄剡^神來,下意識想將手中的煙按滅了,在窄小的床頭柜上摸索煙灰缸。 裴自深輕輕地握住他捏著煙的那只手的手腕,將那根將要燃盡的煙放到了自己的眼前,他漆黑的眼珠暗而沉,眼睛眨也不眨:“小裴,你想對我做什么嗎?” “——!”周裴嚇了一跳,猛地抽回手,“裴自深!” 裴自深卻忽然笑了,唇角輕輕勾起。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和周裴軟綿綿的手指是不同的。 周裴立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裴自深曾經將宋明朗的手腕捏出過印子——裴自深用一種帶著控制的力道,緩慢地、不容置疑地握著周裴的手,將那根未盡的煙輕輕按在了自己的鎖骨上。 “呲啦”一聲,皮rou被燒焦的味道一下子涌了出來。 裴自深的手穩得不可思議,一點也沒抖,他深深地凝望著周裴,將手的力道松懈,周裴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輕微地發顫,后背都濕漉漉的。 “小裴,我是你的?!?/br> 裴自深輕聲說。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 周裴翻了個身,在床角摸索了一會,終于摸到了死去多時的手機。 他不太愛玩手機,也沒什么人需要聯系的,因此手機總是處于關機狀態,常常是放在角落里放到沒電。 當然咯,他不聯系別人,并不代表沒人聯系他,每次開完機都會顯示一大堆未接來電,點開社交app,都會被上面的消息叮叮當當吵死——他懶得回,通常是一鍵已讀,再慢吞吞點開看。 不出所料的,一點開手機,又彈出一大堆紅色小點點,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提前關了聲音,不然就吵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最新的消息居然是之前的同事,日期這么恰好就是今天。 【L:今天也不來上班嗎?大老板今天也來了,感覺很生氣的樣子】 周裴挑眉看了一眼時間,嗯,發消息的時候是8:56,現在是10:44,馬上快兩個小時了。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被炒魷魚了呢,居然還有同事問他上不上班。 【呸呸:大老板是誰???】 同事秒回,看來正在積極摸魚。 【L:之前開會那個男的,和你親戚站在一起那個】 周裴立刻抬眼看了裴自深一眼,他正在穿衣服,一副收拾收拾馬上要出門的樣子。 “去公司?”周裴問他,“我也去?!?/br> 他其實應該要問一些別的什么話的,例如他和景辭是什么關系,他認識他們嗎?但是他什么也沒問。 裴自深轉過臉來看他,沒說什么,很自然地應聲:“嗯?!?/br> 他一側過來,鎖骨上那個小小的印子就分外明顯,燙得很深,煙灰吹開之后變成了一小塊粉色的rou,滲出了一點血,是個毫無防備的創口。 周裴的睫毛顫了顫,率先移開了視線,他沒有說要去怎么處理那個傷口,裴自深也像不在意的樣子,兩個人都默契的忽略了它的存在。 這有什么好說的呢?周裴想,他是得了好處的那個人,裴自深證明了自己毫無底線的包容,敏銳地察覺了周裴帶著一點惡意的攻擊性,并將它很好地收納了,此時此刻,他是得利者,那就沒有必要再去強調對方會受到傷害的部分了。 周裴洗漱完,和裴自深一起下了樓,樓下已經等著一臺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車窗搖下,男人的面孔清晰得叫人難以忽視。 他的視線幾乎沒有在裴自深身上停留,很自然就過渡到了周裴的身上。 宋明朗的臉上掛著虛假的、溫和的笑,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黑眸里壓抑著深沉的瘋狂,微笑著和周裴打招呼:“小裴,好久不見?!?/br> 他似乎是瘦了一點,五官顯得凌厲了許多,那一點矜貴的笑意就不再讓他偽裝得溫文爾雅了,而是多了一種冷嘲似的鋒利。 其實也沒有很久吧?周裴坐上車的時候還漫不經心在想,宋明朗這個人在他這里幾乎沒有留下太多痕跡,當然咯,他也見過宋明朗失態的樣子了,所以再看他這副衣冠楚楚的樣子,他總覺得好笑。 心里是好笑的,但是表面是不能笑的,他維持了和裴自深一樣的表情,態度冷淡,唇角禮貌性地上挑了一下——他壓根沒打算應聲,奇妙的是宋明朗卻沒有認錯人的意思,熾熱的視線緊緊鎖著周裴,讓周裴覺得十分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