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欺負我
“下次沒病死之前別再叫我來了,我很忙的,不能像你一樣天天躺著等死?!?/br> 周裴實在不理解,周友海哪來的臉對他唧唧歪歪啊,是想怎么樣,展示他在裴夢面前的絕對統治力嗎?還是想展示他對周裴“教導有方”? 真是天大的笑話。 “周裴!” 周友海又氣又恨,本就丑陋的臉迅速扭曲,鼻子發出牛一樣的氣聲,那張臉真的多看一眼都覺得作嘔,周裴移開視線,他本來還想再補一句,活該裴夢和你離婚,但想了想,還是很善良的將話吞下來了。 畢竟他再怎么嫌惡周友海,對方也和自己在同一屋檐下這么多年,知道周友海對裴夢的感情。事實上他很難理解——用這么多年已經不足以形容歲月了,裴夢剛生下小孩就離開了。 對于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段過去的歲月才對,可是有些人就會這樣,被一段過去的歲月生生困住幾十年。 周裴沒法理解,也不想理解。這對生理學上的父母于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對著這兩個人,他的不爽來得快去得也快,壓根沒給他留下任何波瀾。 呆在這里簡直是浪費時間,周友??瓷先ヒ矝]那么快要死,還有個陰陽怪氣的裴夢,與其在這里演一出父慈子孝,還不如回家睡覺。 下一秒,放在褲兜的手機響了,周裴一邊背過身摸手機,一邊自然而然往外走,決心將沒禮貌的兒子這個人設貫徹到底,連招呼都懶得打一句。 是個全然陌生的來電。 周裴盯著始終亮著的屏幕好一會,來電的人很有耐心,響了將近四十秒都沒有掛電話的意思,顯然是在等周裴接起電話。 他沒有按掉它的意思,莫名的,他已經猜到電話對面的人是誰了,這簡直是種不可思議的預感,周裴卻又能確信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 周裴按下電梯按鈕的同時,接通了電話。 “……小裴?!?/br>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柔緩,和他的音色像極了,但是比他的更沉一些,像音色飽滿悅耳的大提琴。 “嗯?”周裴應聲,對上電梯里反光的電梯間。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竟然是上揚的。 那張看慣了的秀麗面容隱隱約約,像他又不像他,竟然能叫他品味出那么一點兒不一樣的滋味。 “裴自深,”周裴喊他的名字,笑瞇瞇地問,“想我了嗎?”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以后,裴自深的聲音響起來,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想?!?/br> “想我什么?” 周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于是眼前那個模糊的影子同樣重復了他的動作。他摸的很慢,動作溫柔,輕飄飄的力度,用指腹摩挲嘴唇,感受唇上柔軟的觸感,細膩的唇紋,煽情又色情,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唇間溫熱的吐息,和另一個人一模一樣。 “想和你接吻?!迸嶙陨钫f,他的語氣平淡地就好像說今天吃什么,總有種不近人情的疏離感。 “就這樣嗎?”周裴舔了舔下唇,笑著反問,艷紅的舌尖從張合著的唇間一閃而過。電梯的反光里也隱約能看到一點紅色。 裴自深頓了頓,他瞬間理解了周裴的意思,安靜了一下,才聽到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一瞬而逝,他聽起來似乎真的很累了,聲音帶著化不掉的疲憊:“什么都想……小裴,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br> 周裴跟著沉默了一下,笑意淡了,他低下頭,用鞋尖蹭了蹭眼前的金屬墻壁,突然覺得蔓延出了一丁點兒觸摸不到的委屈,像小孩子一樣告狀:“裴夢來找我了?!?/br> 他通常不會表露這種情緒。身為一個體面的成年人,最無用的情緒就是委屈了,這種情緒給任何不夠親密的人看到,都只會得到嘲笑,而不會得到憐憫,他也下意識將這種情緒藏起來,可是在裴自深這里,他就這么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來了。 周裴不用說得太明白,他也知道裴自深可以察覺到他的心情。 委屈已經冒了個苗頭,就沒必要讓它收回去了,周裴將情緒醞釀得越發傷心,把委屈超級加倍,短短幾秒,聲音立刻沙啞了,甚至入戲地吸了吸鼻子,他立刻抓緊這個時機開口:“她對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裴自深,我…..”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后面的尾音放輕,語調柔軟,帶著一丁點兒鼻音,“我好想你?!?/br> 幾乎是瞬間,周裴都能感覺裴自深的心里炸起了煙花,這種情緒來的突兀,同時還有電話里的裴自深的聲音,他的語調還是熟悉的冷靜,卻又夾雜著一絲不穩,像醞釀著暴風雨前的黑云。 “我現在就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