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彎彎
最后是不歡而散的。 飯局結束后,蔣沛煜送他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沉默無言,周裴純屬是心情不錯,開著窗子吹風,還能樂滋滋的在心里哼歌??词Y沛煜始終黑著臉,他也沒興趣去和他說話,他又不真的是蔣少的小情兒,何必上趕著自討沒趣。 蔣沛煜來的時候風風光光,結果回去的路上倒成了斗敗的公雞,雖說沒到蔫頭耷腦的地步吧,但臉色絕對是比之前差了不少。 周裴已經猜到他將他帶來的目的了,無非是炫耀新的玩物罷了,炫耀——炫耀一個人來作為玩物,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這種心理了,不過,周裴想到這忍不住嘴角上揚,因為景辭的出現,蔣沛煜大約算是丟臉了,在一群狐朋狗友面前丟了面子,他現在會在想什么呢? “周裴,”蔣沛煜突然出聲,手指還敲在方向盤上,語氣不冷不熱,“你認識景辭?” “……”周裴撐著腦袋看窗外,頭都沒扭過來,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蔣沛煜側頭看了他一眼,察覺到周裴懶洋洋的態度,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沉默的氛圍,一路無言。 * 周裴剛關上車門,蔣沛煜就一腳油門踩走了,氣郁的心情可見一斑。他站在原地,看著車子絕塵而去的背影,不由嗤笑了一聲。 他瞇著眼睛看了一下手表,才晚上八點多。 今夜的月亮是彎彎的,但仍是柔和寧靜的,從來沒有變過,他恍惚記得還在念書的時候,月亮好像還沒這么彎過。 周裴住的這個地方很偏僻,以前算是舊城區的一部分,那時候還很熱鬧,不遠的地方有個小學,還有個初中,他短暫的念書生涯有一部分就是在這里度過的,和周友海一起。不過現在快拆了,該搬的都搬了,只剩下一小撮人,現在這里冷清的很,不復當年的熱鬧。 就好像周友海一樣,往前推十年,周裴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被肝癌侵蝕生命,茍延殘喘的活著,沒將周友海自己拖死,卻要帶上他的兒子一起受罪。 周友海是個廢物。非常老土的故事,窮小子和富小姐墜入愛河,可惜愛情的保鮮期太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他們迅速墜入了愛河,又迅速游出來了,裴夢生下孩子,連月子都沒坐完就立刻和周友海就離婚了,兩個孩子一人一個。 周裴不好奇他們的愛情,因為在他的印象里,周友海就是個酗酒的廢物男人,一張尚可的皮囊因為常年酗酒松松垮垮,張開嘴就是惡心的酒氣,他倒沒有打過周裴,只是不理會,實行完全的放養政策,只是偶爾——偶爾,他沒那么醉的時候,看著周裴的臉,會陷入懷念的情緒,然后崩潰大哭。 周友海沒什么錯,周裴知道他早年也曾是個上進的男人,可是沒什么用,一場愛情就輕易摧毀了他,讓他變成了一個只會酗酒的廢物,以至于多年后得了肝癌,還要拖著自己這個兒子。 有時候周裴也會有很惡劣的想法,覺得他就是這樣一個廢物,不怪裴夢會和他分手。 誰想在一個廢物身上浪費時間呢? 回憶被掀開一角,一股煩躁瞬間從心底蔓延出來,周裴垂著眼睛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影子,覺得難受又惡心,這種情緒出現得十分突兀,但其實情有可原,平時——他不太主動去想這些事情。 周裴不由得摩挲了一下指腹,覺得手指癢癢的,迫切地想捏住點什么,好緩解這種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