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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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遠的學習能力強得驚人,在他的高度配合下,去拿辦好的身份證時,我的掃盲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 我給他買了個手機,存上自己的聯系方式:“我不在附近的時候,可以用這個找到我?!?/br> 他眼前一亮,這樣便捷的通訊對古代人來說大概很有吸引力。 他上手得很快,我離開沒多久,就感覺到衣袋里手機震動,接通以后,薛遠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何還?!币羯行┦д?,其中的雀躍情緒卻鮮明。 在同一間房里喊一聲就能互相聽見,通過電話說話就像過家家似的,我被逗得想笑。 “你工作的時候,我不會打擾的?!彼又f。 我笑著回話:“其實也可以發消息?!?/br> 我這里從沒住過第二個人,而且薛遠實在稱得上遠道而來,最初難免會擔心日常生活不和,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 薛遠的性格很好,整個人比初見時放松了許多,兼具成年人的沉穩靠譜和二十出頭的年輕朝氣,在我被加班整得萎靡不振時給這個家添補了許多生機。 我和他漸漸從監護關系退化到室友關系,他現在能靠手機跟我保持聯絡,我便放心地給了備用鑰匙,讓他可以出門走走,免得自己在家閑得無聊。于是有時候我按點下班,就能看到他在小區中間那塊綠化空地,跟人下象棋。 我一開始覺得社區大爺道行高深,跟這么一位排兵布陣的絕對王者對弈還能殺得有來有回,后來就看出是薛遠在放水,因為每次我回來了,他就贏得特別快,可能是急著回家吃飯。 我對外宣稱薛遠是借住在我這兒的遠房表弟,他待人不算親近,但挺好相處,憑著棋藝,很快有了一些忘年交,又憑著相貌,很快—— “小薛啊,你有對象沒有???” 出現了!我在旁邊額角一跳。 “對象?”薛遠指了指棋盤上的棋子。 “哈哈哈哈小伙子真幽默?!贝髬屝Σ[了眼,非常熱絡地湊近,“阿姨是問你談沒談戀愛,結沒結婚?!?/br> “沒……”薛遠木著臉回答。 我有些著急,試圖把他從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式查戶口拉紅線中解救出來,趕緊攔到面前:“阿姨,他不合適……” 大媽被突然出聲的我嚇了一跳,看了看我,又打量著我身后的薛遠,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哎呦……難道這病還是家里遺傳的?” 我心里一沉,瞬間回想起之前造下的口業。 我已經滿頭黑線地拉著薛遠要走了,大媽還在身后關切地說:“你放心哈,阿姨不會到處亂講的?!辈铧c沒讓我平地絆一跤。 等回到家里,薛遠用一種探詢的眼神望著我,我長嘆一口氣,按了按額角,老實向他交代,也算是給他科普這一帶的人文風貌。 小區里的那幾位大媽很cao心別人的家長里短,尤其熱衷于拉人相親,像月老在凡間的排頭兵似的。 她們發現我工作穩定、有房、長得還行,幾乎把我當成頭號目標,一度追著我介紹各種適齡女性。 我不勝其擾,又不能撕破臉,某天心一橫,跟大媽扯謊說我陽痿,我不行,我太監。 熱心大媽總算不給我介紹姑娘了,開始給我介紹醫院。 薛遠聽完了,情緒一如既往地平靜,很快抓出一個要點:“為什么?你不想成家嗎?”他好像沒注意自己的名譽跟著受損了。 我被他問得啞然,一時間有些無措,想隨便說點什么糊弄過去,可他站在我面前,目光直白又真誠,看起來真的在關心我。 他素來對什么事都很寬容,而且戶口都落在我家了,以后相處的時間還長,沒什么好瞞著的。 “因為我是……”我挑了一個比較古典的字眼,“斷袖?!?/br> 又立刻找補:“不論男女我都沒有成家的想法,原本就打算……” “我也是?!毖h突然開口。 “哦……???”我驀地瞪大雙眼看向他。 也什么?是什么?斷袖還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