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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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南柯一夢 大哥的腦袋跟老虎的屁股有個共同點,都摸不得,但吳彼曾經還扇過他巴掌,如今揉一下頭發而已,小事,小事,可以原諒。 只是這笑嘻嘻的表情著實讓人心煩,甄友乾沒接茬,推開人就摔門進了主臥。 真他媽不長記性! 他罵罵咧咧躺上床,在心里把吳彼煎炒烹炸做了桌滿漢全席——“想和你重新開始”,就簡簡單單七個字,愣是讓這崽子給渲染的神神秘秘諱莫如深,好像有多不可告人似的。 不就是想讓他主動低頭嗎。 虛情也是情,假意也是意,配上演員的一張嘴一抹笑,輕松就勾著人心甘情愿地邁向陷阱??缮袭數拇螖刀嗔?,深坑上遮掩的稻草柴木就難再令人信服,甄友乾臨門一腳恢復了理智,直呼好險,差點又著了對方的道。 他模模糊糊總結出一點經驗,當吳彼眉梢挑起、唇角上揚,擺出一副可憐巴巴、強顏歡笑的易碎模樣時,絕對沒安好心,與此同時,自己那怦怦直響的心跳便是最振聾發聵的警鈴。 只要裝作沒看見沒聽到,騙子就無計可施,得此結論,大哥通體舒暢,心滿意足地睡下了。夢里沒有白月光也沒有黑心腸,綠草蔓如絲,雜樹紅英發,這地方簡直是八輩子積德修來的世外桃源——有良田美池就夠,貪什么披心相付,費他媽勁。 林盡水源,門外的人還沒摸清山口,索性把船一丟,挽起褲腳踩著雨,頭也不回地銷聲匿跡。他不在乎對方醒來會不會第一時間找他,吳彼打了個哈欠,心想,疼老子的人海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主動權握在自己手里才舒坦,他自信得很,餌下了料撒了,哪天心情好再拋個網,那魚絕對得巴巴地鉆進來。喜歡就放池子里耍耍,不喜歡就剁了下酒,要么養心要么養胃,怎么都吃不了虧。 公寓許久沒住人,積了薄薄的一層灰,言言對臟似乎沒有概念,迫不及待地從包里鉆出來,里三圈外三圈巡視著,而后往雙開門的冰箱上一跳,舒舒服服地蜷成了一個黑球。吳彼吸了吸鼻子,被不通風的塵土味兒嗆得阿嚏不止,他有親自打掃衛生歸整房間的癖好,但此刻身體一直叫囂著要休息要罷工,無法,只得叫個保潔上門。 等待時他癱在床上,疲憊的眼皮兒直打架,身體下陷,柔軟的蠶絲被一層層包裹了夢境,將他丟在了guntang的池中。熱度好像是從內部來的,又像是浮于皮膚表面,優秀的釣手需要獨自擁抱孤獨,這也注定在耐心等候之時,會不可控地去貪戀那溫暖的漁火。 遠處有鈴兒叮當作響,一聲比一聲清晰,指引他走出混沌的霧。吳彼睡眼惺忪地摸到客廳,不耐煩地喊道:“來了來了!誰??!” 外面無人應答,他打開房門抬頭一看,立刻下意識捂住了臉。 “你……” 自欺欺人的行為并不能抹除現實,透過指縫,他瞥見了一個高大的身軀。那人面色不善,表情陰郁,瞇起的眼瞳極具壓迫感,像狼,迎面燈光一打,仿佛能透出熊熊烈火。吳彼登時醒了,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修長的脖頸上有把刀在懸,耳邊是滴答滴答的鐘聲,正不斷催促著進程——他在等待審判,等那張嘴一字一句念他的死亡通知書。 但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把他遮掩的手掌掰開,迫使他展露出驚慌失措的臉。呼吸被一個潮濕的吻打斷,論體型他不占優勢,論力量更是自取其辱,于是他任由自己被抱著、被攥著,即便下唇因粗暴的噬咬而浸出紅色,他也沒有進行無意義的反抗。 該死的體溫更高了,這次他確信,熱度是從內部傳來。血管爆出罌粟的花,洶涌而至的情欲打濕了自上而下的清醒,他好像聽到自己溢出了什么聲音,像發情期難耐的小獸,嗚咽、低喘、呻吟、嘶叫,掙扎著求歡,又求而不得。 “我錯了?!彼麑⒋缴系难獜P磨在他耳邊,“能……從頭來過嗎?” 這聲音聽起來倒有幾分真誠,男人用力把他托了起來,結實的臂膀箍在腰間,像是要把人折成兩段。吳彼忍著疼,興奮地難以自抑,身體重新落回床面,衣服被撕下,雙腿被掰開,一只手扼住了脆弱的咽喉,指尖沒入口腔,深深淺淺插著他濕成一片的欲望。 “不能?!?/br> 他含著手指,又模糊地問:“為什么?” “你有事瞞著我?!?/br> “不……” 吳彼打著顫,不知是因為難受還是恐懼:“你已經找到這里來了,我還能有什么……” 那人輕蔑地笑了一聲:“你自己想?!?/br> 他努力思考著,卻怎么都解不出答案。急切的貪念如雨后積水,在干涸的土地上泛濫成災,他渴望親吻與愛撫,便主動低下高傲的頭顱,一遍又一遍語無倫次地求饒。 “求你……是我不對,求你了哥……” 這瘋子企圖得到一些原諒,或是獎賞。 “吳敘言?!?/br> 可惜對方無情地將他打斷:“你是個——天生的騙子?!?/br> 說罷他用粗糙的指腹摁住了他的喉結,空氣被阻斷,他拿捏著他的生死。刀鋒般銳利的眉眼透著殘忍與危險,鄙于不屑的輕嘆聲下,抿起的唇線又是那么認真。 “我警告過你……” 窒息的那一刻,吳彼猛地一怔,從夢中驚醒過來。心跳如雷,冷汗如雨,他大口地喘著氣,緩了好久才終于慢吞吞地抬起手,把壓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黑貓撥到了一旁。 言言不高興地呼嚕著,脊背弓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轉頭又在枕頭上睡下了。吳彼仰躺在它身側,手指勾著貓尾巴玩了半天,一陣心悸后,突然咯咯笑了兩聲。 也是,那傻子怎么可能找到這里來。 皓鑫的情報網遍布全城,真想扒清他的老底是分分鐘的事,可誰會天天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流氓不放。都說燈下黑,吳彼一邊不爽著那男人的粗神經,一邊又巴不得他更蠢點,對自己玩弄感情的行為既沒有絲毫愧疚,也完全不在意對方為何要給予他信任。 剛剛的夢太過逼真,身體上甚至還留有被人觸摸的感覺,他抱著被子,將泛紅的臉埋入其中,好像這樣就能抹去腦子里充斥的黃色廢料。欲蓋彌彰的渴望愈來愈強,嗓子干如沙漠,手心里倒是沾了幾分黏膩,低吟從口中泄出,一瞬間就讓人紅了臉。 只是紓解欲望罷了。 吳彼難得有些害臊,在人前吆五喝六一副社交牛逼癥的樣子,私底下卻會因做春夢后被迫自瀆而生出些羞恥。他閉著眼,手在下體上聳動著,強行壓抑的喘息使身體更加亢奮,沒一會兒就繳了械,體液透過指縫沾濕了內褲,并起的腿不自覺地張開,吳彼把手逐漸轉向后方,又在即將進入時猛地收了回來。 這太不正常了,論起經驗,他在上面的次數比在下面要多,就算被人cao也得先把老二照顧好。自慰而已,擼完了事,他從未對自己屁股產生過想法,此刻卻被那空虛感逼得有些發急,射了像沒射一樣,腦子里全是那個嘴硬心軟的傻子——棱角分明的臉、骨節凸出的手、傲于常人的性器,眼神、動作、粗言鄙語,還有那每次都讓人疼得受不住的力道……下腹部火燒火燎,吳彼感覺自己快燒成灰了,一時間后悔得不行。玩個屁的貓捉老鼠的游戲,他就該厚顏無恥地賴下不走,過一天算一天,爽一回賺一回,等窗戶紙被捅破再跑,不算虧待自己,也稱不上委屈了金主。 可人都有底線,他能笑嘻嘻地聽別人罵他賤胚子,在臟話攻擊下滿不在乎地掏掏耳朵,卻沒法接受被當成退而求其次的代餐。 尤其當時對方那變態玩意兒還正塞在自己后邊,嫌棄的同時一點也沒耽誤高潮,也不知道誰比誰賤。 吳彼咬了咬牙,在蠢蠢欲動的性器上狠捏了一下,總算是把體內回漲的潮水給疼沒了。他脫下回來時隨手撈的寬大衣物丟進垃圾桶,又累又困地沖了個澡,剛收拾出個人樣,門鈴就叮咣地開始響。 這次他掐了掐臉,嘶,疼,不是做夢。 吳彼把保潔帶進家里,自己倒在沙發上開始玩手機,屏幕忽明忽暗,聲音時斷時續,網絡也不穩定,他掙扎再三,最終還是認為上網比補覺重要。有時候網癮上來比發情還要折磨人,這破玩意兒他是一天都忍不了了,反正金主賞了嫖資,不花白不花,何苦繼續裝成摳摳搜搜的窮光蛋。 別人的錢消費起來就是舒服,吳彼高高興興地捧著新手機,把“這是高利貸”給忘了個一干二凈。換卡時他那點歪心思又開始轉,兩張身份證故意遞了個“吳敘言”出去,運氣好,買到了兩串頂符合心意的號碼。 18311118777。 18777831111。 吳彼恨不得現在就給甄友乾打個電話,看看他是什么反應,轉念一想,那傻逼的智商估計都被身高給替代了,不提也罷。 這高興勁兒持續不到十分鐘,吳彼就對著手機犯了難,媽的,換設備微信登不上,好不容易驗證成功,那噼里啪啦的消息又像鞭炮似的,震得人手心手背都發麻。 他把那些不重要的閑聊點滅,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點開一個對話框。 【吳敘言】:哥 【吳敘言】:對不起QAQ 【吳敘言】:手機壞了,剛換上新的。 那邊好半天才回了個“嗯”,又問:“在哪兒?” 【吳敘言】:華誠天璽旁邊的SKP。 【大禹治水】:逛完了嗎? 【吳敘言】:完了。 【大禹治水】:現在回家。 吳彼心里“咯噔”一下,覺得自己小命也快玩完了,最好趁早刨個墳躺進去。他從呱呱墜地開始就是個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招惹的人能排出幾條街,小時候在自家老子面前都敢吹胡子瞪眼撂狠話,卻唯獨不敢跟吳禹嗆聲。血濃于水的親緣關系,使他單憑文字就能判斷出對方此刻的心情,吳彼輕點著屏幕,猶豫了好半晌,也沒敢把“晚點行嗎”四個字給發出去。 上刑場前得做點兒準備工作,近一個月沒回家,總不能兩手空空地見人。他著急忙慌備了幾份禮,掠過商場鏡子前覺得不妥,又折回到樓上男裝區,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快速挑了一套新衣服。 “就這些,麻煩幫我剪下吊牌?!?/br> 吳彼撩起上衣,把褲子里的標簽扯出,心思全在自己犯了什么錯上,一點也沒注意到營業員漲紅的臉。換了身好皮就像換了個人,五官沒變,發型依舊放蕩不羈,但氣質上卻是天差地別。吳彼挺直佝僂的背,瞟了眼鏡中衣冠齊楚的大好青年,掩藏許久的富貴氣暗搓搓地開始膨脹,連帶走路都是輕飄飄的,還沒等邁出商場,地痞流氓就已經轉變成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了。 時間緊張,他提著禮物上了出租,給周文旭發了條微信。 【吳敘言】:好哥哥。 周小少爺閑人一個,消息回的比網速還快。 【羽廾】:滾 【吳敘言】:來我家,幫我喂貓。 【羽廾】:? 鈴聲響起,吳彼剛按下通話鍵,就聽到那頭一陣的陰陽怪氣:“媽的平時找你死活找不到,現在有事冒出來了,求人幫忙就這態度?” 吳彼呵呵地賠著笑:“那您看我是不是得先去沐浴焚香、齋戒凈身,然后再請您這尊佛過來?” “少貧嘴!”周文旭低聲罵了句臟話,“自己的貓不喂,你干嘛去?” “我哥找,今晚得住我爸媽那兒?!?/br> “行吧?!睂γ胬洗蟛磺樵?,“提前說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走,你早點回來?!?/br> “約會去呀?”吳彼笑道,“又嚯嚯誰家兒子呢?” “滾蛋!親戚結婚?!敝芪男駸┑靡?,“哎,不對啊,你不知道?” 吳彼云里霧里:“什么?” “就甄友傅,上次在君歸鬧事被打的那個?!敝芪男褚苫蟮?,“你男人不帶你去?” 吳彼翻了個白眼:“我倆掰了?!?/br>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重新傳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那剛好。明天君臨歇業一天,就為這場婚禮,來的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里面能認出你的絕對不少?!?/br> 又幸災樂禍道:“要不你跟我過去,盛裝出席,給你‘前男友’一個驚喜?” “少他媽辱我清白,我跟他沒談戀愛!”吳彼有點不高興,“搞這么大動靜,不怕掃黑除惡的給他們一鍋端了?” “嘁,誰敢啊,市委書記都得隨份子!甄友傅再怎么說也是皓鑫的二少爺,女方又是方舟重工的千金小姐,排場能不大?”周文旭揶揄道,“等甄友乾結婚那天,車隊估計都得敲鑼打鼓繞城三圈?!?/br> “可別!”吳彼掩著嘴,“弟弟我不喜歡太張揚?!?/br> “跟你有什么關系?” 吳彼瞥了眼司機,壓低聲音道:“他結婚,新娘不得是我???” 對方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你認真的?” “嗯呢?!?/br> “吳敘言,你他媽瘋了吧?”周文旭有些著急,“你玩玩就算了,聽哥一句勸,千萬……” 吳彼沒繃住,拍著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自己“青梅竹馬”的鐵哥們惱羞成怒:“我掛了!” “等”字還沒說出口,電話就已經被撂了,吳彼抹了把淚,笑完還得給人賠不是。 【吳敘言】:好哥哥~ 【羽廾】:滾你媽的! 【吳敘言】:我明天生日你記得吧? 【羽廾】:不記得 【吳敘言】:晚上要來參加我的party喔(*?︶?*).。.:*? 【羽廾】:沒空 吳彼撇著嘴,發了條語音:“你吃席能吃一天???人家洞房花燭夜,你在旁邊戳避孕套?” 周文旭回了個大大的“草”。 【羽廾】:你以前不都不辦嗎 【吳敘言】:今年想辦。 【羽廾】:在哪?你家? 【吳敘言】:怎么可能!亂糟糟的臟死了。 吳彼臨時起意,突然想到個絕佳的好地方,又把電話撥了回去:“借你張卡定個包間,我沒會員?!?/br> 周文旭不耐煩地嘖聲道:“哪兒???” 不怕死的小混蛋笑得十分開心,從狗嘴里禿嚕出來兩個字。 “君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