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貼著沈凌耳邊，含笑低語：“好久不見吾妻，實在是思念得緊。但是阿凌不知道來找我，所以我也只好來找你了?！?/br>
    “混蛋！靠我師尊這樣近做什么？！”

    齊燁掃過蕭時清，面上陰霾沉重，劍鋒湊得更近，轉向沈凌：“好生聒噪。阿凌不妨猜猜，今日他是死于萬箭穿心還是一劍封喉？”

    “別殺他！”眼看著事情照著這般發展，實在于心不忍，抬眼輕嘆：“我跟你回去！”

    “不行啊…你這次跟他跑，下次照樣也會。我舍不得殺你，只能殺他了?！饼R燁輕描淡寫，一直含笑望著沈凌，伸手打算去觸碰他日思夜想的臉。

    “別碰我師尊！”蕭時清氣得拳骨作響，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人恨不得拿劍將齊燁斬殺個稀巴爛。

    “你師尊？你以為他還是什么舉世無雙的玉人？不過是我身下的玩物，供我取樂的罷了?！饼R燁幾句，便是將沈凌的尊嚴踩爛揉進泥土里，所有的人臉色驟變，私語不止。光是被眾人的目光，就快要被砍成rou泥，他臉色慘白，大喊：“齊燁！別說了！”

    “為什么不說？沈凌，你在我身體地下叫床泄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嬌嗔不止，甚是銷魂啊?！饼R燁不停，反而變本加厲。

    蕭時清的臉色最是煞白，他嘶吼著：“混賬！閉嘴！你他媽的找死！”說罷，一柄長箭直直刺向齊燁，在快要接近胸口的瞬間，齊燁一把抓住那箭，直接化為粉末。陰厲的眼神瞪著蕭時清，齊燁越下，一劍直直地抹過蕭時清的脖頸，回首淺笑：“沈凌，是一劍封喉哦！猜對了嗎？”

    沈凌只是張嘴瞪目，一副不可置信，蕭時清死了？就算武力不如齊燁，也不至于這樣輕易就死在劍下？定睛一看，那劍竟是斷風，是他的靈劍！他搖頭輕聲呢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齊燁沒停，眾人蜂擁而上，竟是以一敵萬，一時之間，鮮血肅殺，撒了滿地。人頭尸骨遍地。沈凌幾近崩潰地看著所有熟悉的陌生的，倒在地上，不計其數，均是死在自己的劍下，斷風并非不沾血腥，卻不曾傷過無辜之人，如今血孽深重，是該墮入地獄的！

    他嘶吼，喊叫，不顧一切。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泛白旋轉，他沒有精力思考任何的事情，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齊燁，再殺了自己。二人共墮深淵，萬劫不復。

    “怎么樣沈凌？”齊燁轉頭，發絲凌亂，血濺滿身，卻依舊挑釁般的勾唇：“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可以結束了！”

    “齊燁！我殺了你！”沈凌已經全然沒了心智，他眼睛里全是血紅，不受控制揚手：“斷風歸！”

    周身突然靈力充沛，斷風搖晃幾下，回到他的手里，沒一絲猶豫，生生刺進齊燁胸口，血濺紅衣，更顯絕艷?；亓诵┥裰?，眼前的場景，卻逼得他快要崩潰發狂，齊燁吐了一地的血，傷他之人，手握斷風的，便是自己。

    更是可怕的，前一秒眼前還是眾人倒地，血流成河。這時竟是依舊在旭陽峰，眾人被攔隔在結界之外，結界之內只有他和齊燁兩個人。

    好像是一場夢，又好像不是。

    眾人都還活著，齊燁卻實實在在的，流了一地的血。

    鬼火搖曳，寂靜無聲。

    沈凌顫抖不止，他想要拔出來，又怕齊燁受不了沖擊。僵持著，低聲嗚咽：“怎么會這樣…怎么辦…”

    竟是幻境？

    難怪，難怪，難怪，難怪…

    難怪口不擇言盡是狂語，難怪斬殺萬人于無形之間，難怪自己在最后靈力順暢直刺齊燁胸口！他越想越害怕，抖動得越來越厲害。

    “你看你，”齊燁疼得皺眉，腥甜咸澀漫布每一根血管，落寞道：“就不能對我心軟一次嗎？”

    沈凌抖動不止，“你干什么啊混蛋！你為什么！”

    齊燁輕輕敲打沈凌的手背，像是懲戒，落下兩行淚來：“早猜到你會這樣的，你夠狠，刺得太深了，好疼…”

    “別說了…凝神…”沈凌發了瘋般的，不住往齊燁額頭度靈，幽藍的靈光閃爍卻像是停滯般的，只是往外冒。

    齊燁輕輕搖頭，“我把周身的魔氣化為靈氣都度給你了，沒用的?！?/br>
    齊燁緩緩抬手，指尖輕觸沈凌鼻骨，生生刨出靈血打回沈凌體內。沈凌只感到心口一熱，靈力充沛得勝過他從前任何時期。

    “誰告訴你的...？”沈凌惶然，誰告訴他的？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哪怕是配藥的頑心長老也不知道。

    無力無助，自己就像是不明真相的棋子，被人隨意牽引。沈凌滿手是血，他徒勞地輸送靈氣，木偶般呆滯地眼里盡是驚恐。

    “我不要你的東西…”齊燁別過臉，拍開沈凌的手，賭氣的孩子般，竟然抽泣起來，“不要你救我…”

    “你說我，心中不含清明，我偏要讓你看清，我不會墮落不會如你所愿，沈凌，我沒做錯什么…”

    “我說過，我死了你也不會死，你看，我是不是說到做到？”

    “我從不后悔那樣對你，折磨你，羞辱你，占有你，本就是我欲而生，值了…”

    “沈凌…對不起…”

    他說了很多，聲音越來越輕，最后三個字講出口，已經細弱蚊吟，但是沈凌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釋放出眾魔本無意，仙魔共處一世，暴亂不可避免。這些時日整頓魔族再是到重新封印，已然到了盡頭。

    他該死，他該把一切都還給沈凌。

    只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私心，要讓沈凌帶著對他的愧疚活下去，永遠記住他，一輩子。

    耳畔是沈凌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也會傷心嗎？為自己？

    本想著他會歸于自由，只會清凈自由，繼續做他高高在上的仙尊，如今對自己　哪怕有一點心疼，都是賺了。

    齊燁意識逐漸淡去的瞬間，是一滴熱淚打在他的臉上，他含笑。

    再度封印魔族，占有沈凌，如今若是死于此人之手，這輩子算是還清了。

    齊燁垂手閉眼之際，結界散去。

    百蛇島一行，本是雄心壯志，一心想要拔取頭籌，可他不知道，為什么醒過來之后，所有人都死了，是他靈劍的痕跡。獨獨存活他一個人，審判之際，他多想讓沈凌看看自己，說一句相信他。

    可是沒有。

    以為不在意，可意識漸沉之際，腦子里浮現依舊是這件事。

    執念至此，糾纏至此，還談什么互不相欠。

    空蕩之境，男子嘶啞的嗓音，久久不散，回蕩在空中。

    半晌，沈凌渾噩著，召喚斷風，竟是準備直直刺入右胸。

    “師尊！你干什么！”蕭時清幾乎是飛過來，甩劍打開斷風，緊緊抱?。骸霸趺磁蛇@樣?是我來晚了?！?/br>
    嗚咽不住，只是沈凌實在沒力氣應付，虛脫般的倒在蕭時清身上。齒間輕語：“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