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恐懼
塔納托斯很大,斯派羅帶著明越逛了整整一天,薇拉的手里塞滿了各種零食,還哭著喊著討要了一個皮球。雖然離圣誕還有一個月,但是很多地方已經開始布置了。這種難得的節日氛圍讓明越恍然回到了喪尸爆發前。 太陽西下,天空中漸漸飄起了雪花。塔納托斯雨水不多,冬天不是經常有雪,昨晚的雪到后半夜才下,只下了一會兒,鋪了薄薄一層,到中午的時候就融化了。今天這個天氣,看樣子是要下一整晚,等到明天早上起來就能看到一片雪白的景象。 明越已經八年沒有見過雪了,阿波羅的冬天溫和多雨,從未下過一次雪。 斯派羅推著他的輪椅把他送回執政官府邸,一個圍著紅圍巾的beta女孩和他們擦肩而過,明越有那么一瞬間愣神了,他想起有一個雪天,南夏圍著一條紅圍巾來學校門口等他放學。 beta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他一眼,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本來有點惱火,待看清了他的臉,害羞地轉過身繼續低頭趕路。 是個紅頭發的,長相有點兒平凡的姑娘。明越回過神,不禁有些懊惱,他已經努力不去想她,忘記她,他想證明即使沒有她,他也能好好生活。 斯派羅把他送到大門口,表示不再進去,薇拉拼命揮著胖成藕節的胳膊和他告別:“小月亮,再見?!?/br> 看著一大一小在夕陽下遠去的身影,明越抽了抽鼻子,心想傍晚昏黃的光線總是讓人多愁善感。 他一個人搖著輪椅走進大門,奇怪的是今天一個人也沒看到,廳內的水晶燈沒有亮起,室內靜悄悄,灰撲撲的。他有點兒害怕,屋子里太黑了,試著喊了幾個女仆的名字,沒有人應答。 羅德里安也不在這里,他想起來剛才進來的時候,所有的窗戶都沒有亮起燈。 他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里,此時外面也暗了下來,他只能沿著墻慢慢滾動輪椅,一點點摸過去。電梯離這里還很遠,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沒有燈光的走廊,明越躊躇著,最后還是鼓起勇氣朝走廊進發。 忽然,身后傳來皮球落地的聲音。 明越心里一顫,隨后想到了薇拉,心想是不是斯派羅帶著她回來了,于是轉身喊了兩聲,沒有回應。皮球聲從大廳另一頭又響起,這一次的聲音遠了一點。 “薇拉,斯派羅,是你們嗎?”明越又喊了一邊,依舊沒有回應,他決定親自過去看看,是不是薇拉在和他惡作劇。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宵禁的時間快要到了,路上的人寥寥無幾,幸好是一個雪夜,整個天空呈現一種黯淡的黃。 明越按捺著心中的恐懼,一點點挪到了大廳的對面,他記得這里原來是一個巨大的花瓶,后面是一個紅木柜子,擺滿了恩佐的收藏品,但是此時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的黑。 這里出現了一個通道。 太黑了,一片濃郁的墨色,什么也看不到。 明越想起了在德特里克堡的那三天,害怕地往后退了一些距離。 里面再一次傳來了皮球落地的聲音。 明越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他這一次確定有人在搞鬼,不管是惡作劇還是別的什么,有些生氣地想轉身離開。這時,他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摻雜著雪茄的香氣,隨后輪椅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他連人帶輪椅一起跌進了黑暗之中,背后的門關上了。 他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完全慌了神,四處摸索,大聲呼救,但是無人應答,甚至他的聲音也被吞沒了,無論多大聲聽起來都很微弱。他被恐懼淹沒了,渾身都在顫抖,腦子無法思考,即便他一遍又一遍大聲對自己說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也無濟于事。 他無法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 羅德里安坐在一片黑暗的會客室里,面前小小的顯示屏泛著悠悠藍光,上面播放著密室的畫面,紅外線攝像頭下房間里的場景一覽無余,明越靠著墻縮成小小的一團,把腦袋埋在胳膊里,渾身都在劇烈顫抖。 霍普金斯走進來,拎著一個狗皮做的袋子,從袋子里撈出一條血淋淋的生rou塞到嘴巴里,一口吞了下去,對羅德里安說:“獅子對待獵物還知道一口斃命,你想把你的獵物玩死?!?/br> 羅德里安的臉在屏幕透出的藍光下掛著一個若有若無地微笑,說:“斯派羅說他今天玩得很開心,他藏得多好,連我都以為他已經好了,然而只要有一點點誘因就能讓他原形畢露?!?/br> 霍普金斯看了一眼屏幕,咋舌道:“真可憐,你不如把他送給我,我能讓他毫無痛苦地斃命?!?/br> 羅德里安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道:“可是,霍普金斯,我現在有點兒喜歡他了?!?/br> 霍普金斯坐到了他身邊地扶手上,狗皮袋子擋不住的血腥氣息飄進了羅德里安的鼻子,他皺起了眉毛,站了起來,厭惡地說:“拿開,我不吃人rou?!?/br> 霍普金斯悻悻地扎上口袋,坐遠了一點,小聲嘟囔了一句:“怪胎?!彼吹搅_德里安要往外面走去,連忙問:“你去哪兒?” 羅德里安已經走到了門外,回過頭說:“去把我的漂亮小貓抱出來,他快嚇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