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頭發
羅德里安牽起他的手,帶他往房間另一側的通道走。這里的結構十分簡單,除了進來他們進來的通道,就知道這條通道連接這個房間。出去的通道比上面矮很多,頂端和兩邊布滿了排水管,天花板和墻面刷著綠色的漆,這個顏色在上個世紀曾經風靡各大建筑,但是這種漆隨著時間遞延很容易斑駁,整塊脫落,現在好多地方已經起泡破損,使得逼仄的地方看起來更加陰森。通道中間有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的點滴血跡,已經變成了深褐色,像刷油漆時不小心滴落下來的。阿賈爾耶變成的喪尸應該就是從這里逃走的。 德特里克堡地下有很多通道,當初設計初衷為了敵人進入地下建筑之后,堡壘內部的士兵可以通過密道逃生并反擊。這條密道沒有出現在地圖上也合情合理,畢竟當年主張建造這條防線的領導人都因為政治斗爭被槍決了,一百年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哪怕是現在F國政府的遺留官員也未必有它的完整地圖。 明越十分順從,任由他借著牽手的名義施加某些出于私心的小動作。 如果他的戀愛經歷再多一點,他就會知道任何一個alpha都不會滿足于這些小甜頭,累積下來的欲望只會令他引火燒身。 穿過長長的通道,那只喪尸并沒有再次出現,他有點擔心留在上面的四個人,但是羅德里安說:“你為什么要擔心四個裝備齊全的alpha?他們經驗豐富,能夠處理好一切問題,如果不幸死了,那就是功夫不到家。比起四個alpha,你才是值得關心的那個?!?/br> 喪尸最喜歡的是甜美的omega,其次是稍顯脆弱的beta,最后才是強大的alpha。這也是只有beta擔任餌兵的原因。明越是他們之中武力值最弱的一個,如果他落單,那只喪尸肯定優先攻擊他。 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的血跡消失了,羅德里安拿狼眼手電照了照前方,光束沒入黑暗,前面還有起碼兩百米。明越指了指頭頂上,說:“你看上面有一個蓋子,也被刷上了綠漆所以不太明顯?!?/br> 他踮腳嘗試夠了一下,那個圓形的蓋子被他的手指微微頂起一點,但是他不夠高。 “沒鎖?!泵髟秸f。 羅德里安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因為那只喪尸很可能就守在上面,然后很輕松地推開了蓋子,探出一把霰彈槍先開了幾槍,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于是他雙手掰住圓形的洞口兩邊,做了一個引體向上,輕輕松松地上去了。明越就有點困難了,他只能勉強夠上那個洞,羅德里安伸出一條胳膊他拉了上去。 上面是一間小小的休息室,大約只有兩張行軍床那么大,只放了一張兩層的床和一張很小的鐵質桌子,連椅子都沒地方放,只能擺在床邊。桌上有一些凌亂的表格,明越看了一眼,記錄著彈藥物資的收支。這里應該就是倉管員的住處了。 門半掩著,羅德里安謹慎地端著槍,踢開了它,外面還是安靜的走廊。 “看來喪尸不在這里,它可能更喜歡四個皮糙rou厚但是能啃很久的alpha?!绷_德里安說。 對面的門大開著,正對著他們的是一條從墻上延伸出來的鎖鏈,鎖鏈很長,掉在地上已經干涸的血跡上,尾部連接的鐵鐐銬斷成了兩半,墻上也有噴射狀的血跡。 明越走了出去,發現這里的走廊就是南夏視頻里那個,他不由自主地走了對面的房間,他從未來過這里,但是他一眼就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就是禁閉室。 進入房間之后,他發現墻上的血跡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天花板上也有,這是有誰的大動脈被割斷了才能噴射到這么高的地方。很快他就知道了,房間一邊是兩具尸體,剛剛被墻體擋住了,一具已經成為了白骨,另一具被啃食地只剩下一顆頭顱,但是已經腐爛地看不出本來面貌。明越走過去在他們的衣物里翻找銘牌,果然找到了兩個: 霍克 唐納德和費撒勒 薩達特。 六具尸體齊全了,但是沒有找到南夏。 為什么呢? 明越焦躁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他想不通,進入了死胡同,按理說她的尸體應該就在附近。忽然一個想法一閃而過,他走到鎖鏈旁,盤腿坐在那兒,開始想象假如當時被鎖在這里的是他,發生什么事情才會讓六位死者如此分布。 那個詭異的視頻里只出現了南夏和小威爾遜,但是他有理由相信有其他在場的人沒有被拍進來,他們進來之后,兩個beta在房間的正中間等待那只怪物出現,霍克和費撒勒埋伏在墻后。 然后呢? 明越拿起地上的鐐銬,發現上面有褐色的血跡,和這個房間里其他的血跡成色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天產生的。為什么會有血跡呢?因為有一個誘餌不是自愿的?他們把她拷了起來? 他拿起碎掉的鐐銬,戴在自己脖子上,這里正對著門口,如果那只怪物推開門,第一眼就能看到被鎖住的他,就像看到盤中的美味。鎖鏈有點卡rou,明越忽然想到南夏是長頭發,他拿起鎖鏈仔細檢查,果然在一個縫隙里發現了一根被卡住的栗色長發。 羅德里安看到他臉色突然間變得凝重,問:“你發現什么了?” 明越說:“我發現了她的頭發?!?/br> 他從背包里拿出棉簽和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提取鐐銬內側的血跡。為了以防萬一,他又分別提取了地上和墻上的血跡。 “塔納托斯有可以檢測DNA的實驗室嗎?” 羅德里安語氣曖昧地回答:“不對外開放,不過我可以讓它對你開放?!?/br> 大約又要他付出什么相應的報酬,明越已經不在乎這些,比起在阿曼達口中獲知南夏死訊的那天,親自證實對他來說更殘忍。他已經失去了珍愛的另一半,胸膛里被人活生生剮去一塊,空了。 南夏失蹤前,他們是準備結婚的,他已經請好了婚假,預約好了婚禮的場地和司儀,通知了所有好友?;秀敝兴孟裼只氐搅四莻€早晨,南夏穿著寬松的居家服,走進臥室,清晨的陽光從白色的百葉窗里透進來,外面是靜謐干凈的街道,高大的楓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南夏彎腰,笑瞇瞇地看著他,告訴他:“我懷孕了,我們結婚好不好?!?/br> 羅德里安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問他:“怎么了?” 他看起來太可憐了,像一只被拋棄在雨天的小貓,連羅德里安也生出幾分憐憫。在那個喝下了迷幻劑的夜晚,他也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但是那天的羅德里安被情欲迷住了眼,只想玩弄他漂亮的皮囊,那幾滴眼淚不過是床上的調劑品,讓性愛更有情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