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
書迷正在閱讀:癡漢omega被暗戀的人發現會怎樣(雙性/ABO)、rou便器培訓(futa,np,高h)、小少爺的妖怪侍寵(NP,多人混戰)、清冷美人受難記、我不要再做舔狗了、囚愛、釣系美人與純情傻狗、被怪物捕獲的男孩、那個男人開始走下坡路、裝雌性勾引死對頭后被爆炒了(合集)
“媽的,又死一個?!?/br> 絡腮胡男人啐了一聲,罵道:“要死直接跳樓去!他媽的,膈應?!?/br> 后面排隊的小孩們聽到動靜立馬扔下手中的小推車沖過去,一圈地圍在井口邊,半個身子探進去使勁張望。 然而水井里漆黑一片,借著微弱的晨光僅能看出里頭浮著一個人,背朝上懸浮著。 另一名前來取水的女人往下瞄一眼,見怪不怪:“叫高個兒來撈,他勁大?!?/br> 女人立刻掏出手環聯系,幾秒后,虛擬屏彈出【通訊失敗】,她于是隨手抓了個小孩跑腿,囑咐道:“跑快點,等會萬一下起雨,井口就該封了?!?/br> 21世紀中后期,未被污染的水成了稀缺而昂貴的資源。 舊城的小部分居民的收入很難負擔高額的水費,所幸這個小區殘存著一口舊時代的老井,據說具有歷史意義,五十多年前城區規劃時便保留了下來,旁邊還塑了個人像,在當時還成了景點。不過,那個塑像在幾年前就被酸雨侵蝕得面目模糊,像融化到一半又糟老鼠啃食的蠟像。在私自開采地下水即死罪的時代,居民們十分慶幸,能擁有這樣的“巨額財富”。 可惜這樣的“巨額財富”獲取不易,資源管理局曾明確表示:禁止使用任何自動化機械輔助獲取水源,違規取水將按照非法開采資源罪最高量刑定罪。 于是居民至今都在用著最原始的人力方式獲取水源,這在二十一世紀中后期是十分罕見的景象。 他們口中的“高個兒”很快就被喚來了,清晨霧氣朦朧,正好是小區住戶出門時間段初期,這時在外行走的人還很少,急于打水的人們翹首以盼,終于,遠處出現一抹身影,來人身型高大四肢修長,微卷的黑發與藍眼睛,一邊耳垂上戴著枚黑色晶石耳釘,另一邊則墜著枚簡約銀環,是個相貌英俊的青年。 赫爾走近,圍在井邊的人群散開,他往井內看去,不同于普通人類視力,他很輕易就在黑暗的深井中看清——水是紅的。 水井內壁也有部分不規則豎條狀血跡。 根據發型初步推測,應該是名男性。 井邊一側空地上還有一癱噴濺的血痕。 他踩著井繩滑下去,極其精準的停在尸體上方十厘米處,一手拽著繩索,俯身單手拎起尸體,小心的用繩子將尸體主軀干與井繩固定好。 這一系列動作對普通人類來說難度很高,不僅要隨時靠一根繩子維持全身平衡,還要在狹窄的井洞中拎起一具沉重的尸體。在他做來卻輕而易舉,但為了不引起懷疑,赫爾還是盡量放緩了速度。 此時尸體的脖頸因作用力向后彎折,上面系著的一枚銀色十字架項鏈墜在半空,在黑暗中閃著細碎而冰冷的銀光。 他整個頭顱后仰,半睜的眼睛與赫爾視線對視著,嘴角微微揚起,水珠從破損的下巴到面頰再到眼窩滑落,最后沒入發根,神情是一種奇異的祥和與平靜。 那是一張青白混著猩紅的血rou殘破面孔,下巴和半張臉帶著明顯的擦傷,被水浸泡過更顯猙獰,像被開水燙掉一層皮,但赫爾知道,井壁內黏著的的血跡和細碎皮rou皆出自這個地方。 尸體雙眼半睜,眼睛不正常凸起,像生前患有十分嚴重的甲亢,但赫爾三天前曾見過他,他覺得人類不太可能一夜之間就突發甲亢疾病。他目光偏移至兩邊太陽xue,有一處被水泡得泛白的傷口,傷口上掛著一些碎rou,是槍械造成的貫穿傷,很典型的自殺方式。初步推測是用小口徑的新型民用手槍抵住太陽xue射擊,彈道瞬間破壞腦組織,造成顱內出血和腦組織碎裂,從而升高顱內壓,致使眼球突起。 一部分被水浸過的發絲貼在赫爾的手背,潮濕、粘膩、冰冷。 赫爾認識他。 是從希伯來城淘汰到舊城的年輕人,幾天前曾與赫爾搭過話。 那是一個非常美的雨后晴天(至少赫爾是這樣認為的),罕見的沒有出現霧霾,風有些劇烈,出行人很少,但并不影響赫爾站在護城河橋廊上邊曬太陽充電。舊城的動物種類很少,偶爾飛過零星幾只鳥類也很快被工廠排放的濃煙驅趕走了,能頑強在這里生存的除了大街小巷的老鼠和蟑螂,以及為數不多的流浪貓狗,也只剩下人了。 他想起,孟維緒第一次被突然竄出的老鼠嚇得跳腳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你在想什么這么開心?”一個眉目沉郁的年輕男人問道。 赫爾聞聲望去,才發現人已經站到他邊上了,他反思著自己下降的警惕心,不著痕跡地巡視四周,回道:“老鼠?!?/br> “這兒的老鼠確實很多,我剛來時還不太適應?!彼鲋鴻跅U,與赫爾并排看著河水,河面波光與他頸間的十字架交相輝映,“還有這條河的氣味?!?/br> 舊城的河常年彌漫一股刺鼻的惡臭味,污染比希伯來城和迦南城嚴重許多,也不該這樣說,迦南城的河根本就沒有污染物排放,那片人人向往的純凈土地,流淌著奶與蜜的地方。 男人又道:“你也是從希伯來城來的嗎?你看起來不太像舊城本地居民?!?/br> 赫爾想了想,也算是,于是點點頭。 “怎么沒見過你,是A區的?” 赫爾不會說謊,但又不想直接暴露行蹤,于是保守道:“我曾去過那里?!?/br> “我之前一直是C區的,可惜最后一次考核分數太低,被調到D區,然后再綜合貢獻值,就下放到了這里?!蹦腥苏Z氣有些失落。 年輕男人又接著說道:“你是犯了什么錯?按理說A區的人能力都很強,很少聽說A區會有人被下放?!?/br> 赫爾沒犯錯,于是使用孟維緒教他的萬能沉默大法來應對。 年輕男人見他沉默,以為戳到人家傷心事,很僵硬的轉移了話題:“你說……天堂會是什么樣?” “天堂?”赫爾曾在一個紅燈區出生的孩子口中聽到他想象中的天堂——天堂,是迦南城的模樣。 赫爾把這句話復述給年輕男人。 “迦南啊……”男人垂下頭凝視著胸前的十字架,喃喃道,“但凡進去的都沒一個舍得出來,據說住那里的人每天睡前都能喝上半杯紅酒,食物都是活體現宰,有專門的廚師烹飪最新鮮的食材……啊,對了!還有鋼琴與豎琴的合奏,有白鴿有藍鳥!它的大門只為希伯來A區最頂尖的人才打開?!?/br> 年輕男人語氣略帶向往:“我一定要去天堂?!?/br> 赫爾以為他指的是迦南,一點也不留情面道:“你去不了?!?/br> “我可以的,很容易?!蹦贻p男人指尖輕撫胸前的十字架,“我獲得了神的赦免?!?/br> 赫爾不明所以,但還是祝福道:“祝你成功?!?/br> * 赫爾低下頭凝望著他,真上天堂了。 回想之前曾斷言他去不了天堂,赫爾覺得自己措辭不夠嚴謹,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要記得加“可能”“應該”“大概”。 井下寒氣深重,赫爾順著繩索爬上來時離他近的人很容易就感到一股寒意。 最初有人還問過他是否需要先休息暖和一下身體,然而下一刻便見到他動作絲滑的開始搖起了轆轤,臉不紅氣不喘地把至少七十千克的尸體從十多米的地下深處運上來。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且賞心悅目。 圍觀路人閉嘴驚艷。 一個少年湊上去:“愛德華你體力真好,力氣好大!能一拳打倒我嗎?” 赫爾一邊將尸體平躺放置一邊回道:“我一拳下去你會死?!?/br> 少年:“……” “查監控了,半夜三點,站在井口往自己腦袋蹦了一槍,登時頭一偏,他兩條胳膊兩條腿還抽了幾下才一頭沖進井里的?!鄙倌昴抗庖频绞w臉上,登時雞皮疙瘩冒出,磕磕巴巴道,“他他他他他竟然還笑著!” 赫爾回憶昨晚的槍聲,分別發生在22點41分、0點55分、2點28分、3點05分。 舊城的居民每月總有幾天得伴著槍聲入睡。 “咦?他怎么還流鼻血!他不是死了嗎?!”圍觀女人道。 赫爾:“他死時腦組織碎裂,鼻腔接通顱腔,從井里上來時人處于直立狀態,加上繩索晃動,頭顱碎組織液流出來的概率還是很大的?!?/br> “嘖嘖嘖……腦袋都破了?!迸讼肫鹗裁?,驚道,“那井水還能喝嗎?!” 赫爾:“只要沒有在他體內查出傳染病和不明藥物,就可以喝?!?/br> “喝他媽的喝!”絡腮胡一摔水桶,淡紅的水瞬間沖沒了井邊空地的血漬,男人暴躁道,“水是紅的!全是血!媽的,惡心死了,怎么不死遠點?!” 赫爾沒有再說話,孟維緒曾經說過人在負面情緒頂峰時最好降低自己存在感,不然很容易被當出氣桶。 赫爾也確實不解,水并沒有因為與血液融合而變得充滿毒性,只是混了人血的水而已,他在中心城也見過喝馴鹿血的人,馴鹿的血腥味更重他們都喝得津津有味,怎么人血就不行了?他不懂。 人類真復雜。他又一次感嘆。 赫爾今天剛好輪休,工廠底層的技術工種休息日通常是每月兩休,他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休息機會。 于是他決定先回家。 長而窄的階梯,在這時間點上樓常會碰到下行要上班的同樓鄰居,他高大的身軀不得不側身逆著人流,赫爾覺得他們就是洞xue里的螞蟻,起早貪黑、忙忙碌碌地穿行在這座城市各處。 他現在好像也是這樣。 但他很滿意。 一切都平靜而安定。 這種愉悅感在他打開家門聽到屋內人淺淺的呼吸聲時達到頂峰。 剛脫下鞋子他的同類就驅動著小輪子滑到他面前。 “歡迎回家,愛德華!早上好,愛德華!” “噓,小點聲,”赫爾低頭望著比垃圾桶稍高一點的小機器人,將外套脫下遞給它,輕聲道,“早上好,脆脆?!?/br> 小機器人高舉著細長的機械臂,接下外套,歡天喜地的滑走了。 他放輕動作,洗完澡,來到床前躺下,用帶水汽的身體裹住床上的人。 “你好冷,走開?!贝采系娜藳]睜眼,抗拒道。 赫爾略帶潮濕的卷發蹭著孟維緒的頸窩。 人類的體溫令他著迷,血管里流動的血液鮮活而富有生機。 孟維緒懶懶的翻過身,面對他,閉著眼,鼻尖親昵的蹭著赫爾的下巴。赫爾喜歡他這樣無意識的親昵舉動,像是一種羈絆,兩個同出一脈的生命體自誕生伊始就擁有的羈絆。 “我又撈了一具尸體?!?/br> “嗯?!泵暇S緒應道,他十分費解,他這種冷漠自私的性子究竟是怎么造出這樣一個古道熱腸的仿生人的? “那個人,三天前和我說過話?!焙諣柮刻於紩阉娝勈聼o巨細的告訴孟維緒,于是接下來只需要講述尸體情況即可。 “他說他一定要上天堂,并且獲得了神的赦免,他還戴著十字架?!泵暇S緒睜開眼,“這個基督徒……即使我不信教,但據我了解,基督徒是禁止自殺的,不過如果在獲得神的赦免后,信徒自我謀殺也允許上天堂?!?/br> “關鍵就在于——‘神’為什么要‘赦免’他?!?/br> “‘神’又是誰扮演的?” 屋內空氣凈化器嗡嗡地開啟了新一天的運作。 赫爾:“好復雜?!?/br> “那就別想,把他忘掉?!泵暇S緒無情道,“你義務撈了那么多具尸體,難道每個死因都要弄明白?” 孟維緒起身手腳并用爬跨過赫爾下床,黑發略帶凌亂地鋪散在肩胛骨上,晨光透過窗簾,狹小的空間灑上一半光暈,那具骨rou停勻的男性軀體。 赫爾從被激活的第一眼見到孟維緒,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東方人是美人的代名詞。 時至今日他也這么認為,孟維緒就是東方美人的代名詞。 “吃早餐嗎,”赫爾不禁上前從身后圈住他,掌下的肌膚被赫爾揉捏得戰栗,“維緒?” 孟維緒拍開作亂的手:“不吃?!?/br> “孟,”赫爾苦惱道,“你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眼下你應該像電影臺詞說的那樣‘不吃早餐,吃你’?!?/br> 孟維緒冷笑著系上襯衣紐扣:“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br> “你明明有反應了,為什么要忍著?” “因為我的進食欲望大于性交?!?/br> “可你剛才說不吃早餐的?!?/br> “你說的吃早餐是哪種早餐?用屁股吃?” 赫爾眼珠一亮:“都可以啊。你吃你的,我吃我的?!?/br> “滾!”孟維緒睕了他一眼,“你那殘缺的情商什么時候才能不用在這方面?” “改變方向可能很難,”赫爾苦惱道,“我至今不明白人類對心愛的人說著喜歡,下一刻又能毫不猶豫的拋棄;也不明白明明嘴上說著永遠信任,下一刻又選擇欺騙背叛。所以我很難分清真實與謊言。但是……” 赫爾垂著眼眸,背對著窗戶,溫和英俊的臉龐在光影下顯得格外落寞,像一只無論如何都被族群排斥在外的孤獸。孟維緒心中五味陳雜,正打算說一些徒勞的安慰話語,下一刻赫爾再次說道。 他將藍色瞳膜摘下,真正屬于他的碧綠的眼眸直視著孟維緒,目光帶著一絲狡黠:“起碼我分得清,你在床上說‘不要’是否是真的‘不要’,也能分清你嘴里說出的‘輕點’‘慢點’和‘疼’是否出于本心。畢竟……嘴巴可以說謊,身體可不會?!?/br> “……” 孟維緒忍無可忍,將手中的褲子啪地摔在那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