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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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本約在四月初,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三月底的時候,江寧和同事意外地發現P-del活性酶在融合了Welop基因組之后,能小幅度增加溫度穩定性。 于是江寧他們立即聯系基因組母公司——溪和生物公司,意欲引進更多基因組進行實驗,而溪和為求穩妥,提出實驗需在本公司進行的要求。幾經協商周轉,最終決定由江寧和Beta同事小何,帶著P-del活性酶,前往敘州市的溪和生物進行實驗。 敘州,溪河生物公司 來到這邊已有大半月了,敘州市人少房多,所以他們一人一間公司宿舍,三十多平方的小屋只住一人倒也正好。平時吃飯都在公司食堂解決,談不上難吃,但也稱不上美味。待江寧他們來到這里將工作穩定后,便想著找時間出去犒勞一下自己。 “江哥,今天下班一起去擼串吧?”這些時間小何和江寧熟絡不少,在江寧面前,人也稍稍活潑了些。 “好啊,”江寧再次核對了下數據,“去哪?” “嘿嘿,敘大吧,我知道那有一家燒烤很好吃?!痹S是真的味道不錯,小何一邊說著,一邊兩眼冒光。 “敘大…”江寧頓了下,“這學校不錯,要不是我家在容州,第一志愿就填這兒了,正好這次去看一看?!?/br> 小何又是笑了兩聲,抓著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又挺著胸道:“我就是敘大的,這地方我熟,待會兒帶江哥好好轉轉?!?/br> 傍晚,火卷殘云,暖風習習 。 由于處在學校周邊,燒烤攤有不少都是出來覓食的大學生,一張張略顯稚嫩的臉龐,滿是青春洋溢的氣息,歡聲笑語彌散在烤串的焦香熱烈中,讓人們不自覺放下身上重重擔子,只奔赴在這美食之約中。 也是好久沒感受到這種無憂慮的氛圍了,被加班加點折磨了大半個月的江寧,臉上不自覺掛上了些輕快的笑意。兩人吃過后,便在敘大開放式的校園中溜達消食。 正走著,遠處傳來一聲,“小何?” 抬眼一瞧,是位白襯衫黑西褲的青年,左手拿著幾本書,模樣俊秀。 看了兩眼,小何認出了青年,驚喜道:“蘇學長?!” 蘇學長笑著點頭,走近來,小何互相介紹了番。 原是小何的同學,同一所高中和大學,只不過小何大二時出國深造,之后兩人便斷了聯系。 一行三人走在學校的綠茵道上,迎面而來的三三兩兩學生,不時有笑著向蘇學長點頭示意打招呼的。 “沒想到學長留下來當了輔導員啊?!毙『窝劬锪辆ЬУ?,是江寧從未見過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要繼承家業呢?!?/br> “嗯,想了想還是校園里的氛圍更適合我,”蘇學長側頭看著小何,聲線溫柔,“你呢,在國內定下來了吧?” “嗯嗯,”小何小雞啄米式地點頭,“不出去了,外面的飯好難吃?!?/br> 蘇學長又是笑,“在學校里就屬你最饞,”他注意到一旁的江寧,又道,“沒想到江先生和我一般大,卻是青澄研發部領頭人,真是年少有為啊?!?/br> 江寧:“不敢當,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br> 小何擺擺手,他在見到蘇學長后,整個人明顯放開了很多,圓圓的小臉上掛著笑意顯得更團了,“嘿嘿,江哥謙虛了,咱這項目得以開展,還不是因為你談成了合作?如果在這邊的數據能達到基線…”正說著他皺起鼻子,“哎呀,不談工作,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這幾天累死了?!?/br> “好,好,不說這些,”蘇學長淺笑著,“對了,聽你們說明天休息?要不來這兒玩玩,明晚學校有場舞會?!?/br> 小何一聽,眼睛更亮了,江寧卻是道:“謝謝蘇先生好意,不過,我不是敘大的,就不來了?!?/br> 蘇學長道:“這點不用擔心,就算小何是本校畢業的,沒有我的擔保,也進不來。我和門衛說聲就行,一起來玩玩吧?!彼譄o不感嘆道,“是場畢業晚會,又送走一批小崽子啊?!?/br> 畢業晚會… 江寧心意一動,當初他為了能盡早得到青澄認可,早早地便簽了實習合同,錯過了校內的畢業晚會。雖然他不太在意這些,但現在有機會能感受一番,倒也生出了些興趣。 于是一行三人便敲定明晚舞會再見。 小何和蘇學長許久未見,此番相遇定是有許多肺腑之言,江寧很識趣地先行一步。 獨自走在海邊,微涼的風吹著很是愜意。水波中蕩著或明或暗的霓虹燈,五光十色彰顯著夜的繁華。只不過這熱鬧離得很遠,遠的讓江寧感覺這是只屬于他的天地。波濤聲聲不息,再往遠處,是一片濃沉的墨色,神秘,強大。 不知怎得,江寧忽然就想到了陸清焰,想到了兩人相遇后的點點滴滴,最終定格為那晚的笑貌。 越想,心中越是躁動,似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而這絲縷點滴,就是注入其中的化肥,催化著,叫囂著。 其實,當時突然接到出差的任務,江寧第一時間是有點抵觸的,雖然這感覺一閃而逝。 但這可不是他的作風,活性酶是江寧多年的心血,從一開始連分子結構都沒有,到如今能在穩健的結構上提升溫度穩定性… 這感覺就像是孕育出一個胚胎,并一路護著它從稚嫩幼兒,逐漸長成覆著肌rou的少年。 江寧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它的茁壯成長。自然,在工作上沒有絲毫懈怠。 而這次,在看到進一步提升的可能性的時候,他竟然第一次沒有以積極的心態面對。他當時有個很微弱也很模糊的想法,怎么不能等等再走… 等等再走,等什么?等到他和陸清焰見面嗎? 就如同觸到了層玻璃紙,那下面是心底最深處的訴求。 鼻間是海風特有的咸腥,江寧仰頭吐出口氣,看到路燈旁轉悠著幾只飛蛾。他面色淡淡,看著那飛蛾繞著暖光飛來撲去,卻始終被燈罩隔離在外。 正如他們彼此的命運線之間,看似近在眼前,卻永遠無法觸到,仿若隔著光年距離。江寧看的清楚,也看的明白。 因為意外,他們相遇、相識、相交,不過是漫漫人生路中的短短幾息,匆匆過客。不期然地交錯,注定會分開。 燈罩被撞的發出噗噗的輕響,江寧忽而低頭一笑,他不愿,也不屑去做這飛蛾。 一時相知,兩時相伴,卻終不能相守。既是會分開,那就希望,能像小何和蘇學長一樣,以后再遇到時,還能說上兩句吧。 濤聲依舊,浪花拍向堤岸,白沫還未消散,又被下一波浪花卷起。 海邊的一道人影佇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