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的經歷令楊燁頗為感慨，畢竟他在現實中還未看到過如此極端的案例，現實中人類繁育根本不是問題，也完全依托于個人自由。

    在楊燁看來，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失敗的進化分支。提出世界觀假設的創造者放大了人性中的陰暗面，與曾經社會長期以來的不公，做出了一個非常極端的模型，構筑成了這個兩種意義上的“末世”。

    而他身在其中的體驗雖談不上多好，卻又算得上是新鮮有趣。

    原本因為上個世界明明好不容易走完了測試路線，結果卻無法退出的惱怒和自暴自棄倒是被化解了不少。

    之前的他，在這個世界的牽掛只有克拉肯，全部的熱情和注意力都完全傾注在他的身上，但現在，他逐漸也開始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興趣。

    周安的經歷再令人唏噓，對楊燁來說也不過就是個不熟悉的隊員罷了，即便內心震撼，也并沒有多少悲傷。

    云英愛本就并非探查隊的一員，又總是一副神神叨叨的將什么生命本源掛在口中的圣女的做派，沒有對此流露出過多情緒。

    但這一切對龍旭陽這個經常與他們組隊的隊長來說可就不這么簡單了，一下子損失了兩名并肩作戰已久的斥候型的隊友不說，周安還是以這種喪失生存意志的方式自己選擇了生命的終結。

    這讓龍旭陽在難過之痛心余，心底里也忍不住生出了對自己有生以來的認知的懷疑。

    他一直是一柄利刃，被上級告誡要為了人類的復興而戰，他做得很好，他途徑的地方從不乏榮耀、感恩、尊敬……

    可他從未途徑的地方呢？周安明明就與他生活在同樣的地方，但他們的經歷、處境、想法卻又是那么的不同。

    究竟什么才是對的，什么才是錯的呢？

    他不明白。

    幾人離開了營帳后，心情都頗為沉重。

    他們走了一段后，龍旭陽突兀的問道：“你覺得他這樣做，值得嗎？”

    云英愛的聲音輕緩：“他的生命并不是毫無意義……”

    眼見她又要開始扯這套，楊燁早就憋了一肚子不爽，不耐的打斷道：“值不值得，又不是別人說了算的，都是他自己的選擇?！?/br>
    “是嗎？”龍旭陽心里也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不悅，周安這樣主動“殉情”的做法似乎有悖他一直以來的認知，“他是個經驗豐富的異能者，人類已經比曾經稀少太多了，這么輕易的放棄生命……”

    “生死和人生都是他自己的事，沒必要捆綁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吧？”楊燁自由慣了，實在無法理解這種被道德與大義捆綁個人自由的奴性，以及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價值觀。

    “因為人類稀少，所以為了整個族群的延續，就必須要每個人都乖乖服從安排嗎？”這與楊燁現實中生活的秩序和環境可謂是天差地別，他蹙眉道，“那些所謂大義和目標，其實不過只是逼迫人乖乖聽話的借口吧？”

    龍旭陽作為一個從小就受到基地教育熏陶，為了集體無私奉獻的人，對此并不完全認同：“沒有整個種群的繁榮，又何談個人的幸福？”

    “連個體的權益都被踩在腳下，又何談集體的繁榮？有的也不過是小部分獲益者的狂歡吧？”

    “如果周安的哥哥和他單獨在野外生活，難道不比在人類群居的基地中好過多了嗎？”

    龍旭陽一直以來被灌輸的觀念被今夜周安說的話所動搖著，他并不認同楊燁的觀點，但實際的例子卻又擺在眼前，讓他無從辯駁。

    “但種群的繁榮也會提高個體的生存質量?！饼埿耜柣貞浧鹪浽趯W習時看過的那些影像資料，“末世前的人類擁有更加尖端的科技，以及和平優渥的生活?！?/br>
    “可就如周安所說的，在所謂的末世前，難道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和平’嗎？”

    “總比現在要好?！饼埿耜柌桓移埻?，“難道你要否認物質的提升也是一種繁榮嗎？”

    “不?！睏顭钅軌蚶斫恺埿耜栠@個男主角的時代局限性，畢竟個體是很難超越所身處的時代的，“物質是精神的基礎，但精神決定物質的上限和存續?！?/br>
    聽到這里，云英愛冷不丁的開口道：“踐踏在他人身體和尊嚴上壓迫而來的‘繁榮’，不可能是真正的‘繁榮’?！?/br>
    楊燁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狀似平穩的語氣下極為厭惡的負面情緒，楊燁瞥了一眼云英愛，笑道：“這是小愛單獨生活在這里的原因嗎？”

    云英愛察覺到了他的試探，不再回應：“很晚了，回去吧?！?/br>
    “別啊?！睏顭钤缇蛯λ砩系闹刂刂i團十分好奇了，順勢便湊到她身邊問道，“小愛，聊聊唄，為什么你會一個人在這里？”

    他的舉動完全就像個隨性所欲sao擾他人的無賴，云英愛無可避免的對上了他的雙眸，那其中還未來得及染上任何yin邪的意味，銳利的視線充滿了強烈的探究意味，就像一頭緊盯著獵物，渴望找出對方弱點的野獸。

    楊燁的相貌其實生得并不差，卻與龍旭陽那樣的端正帥氣風格迥異，他的瞳色很深，眉眼濃烈，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飛揚跋扈，英氣卻也邪氣，若真要端起架子也頗有聲勢。

    云英愛與他四目相對之時，隱約感受到了威脅，這是他在克拉肯面前從未流露過的態度和表現。

    “這會是個很長的故事?！痹朴酃室庠囂降?，“如果想聽，可能需要占用你們今晚的時間了?！?/br>
    關于“云英愛”的狀況，她自然早已編好了一個不可思議卻又合乎邏輯的故事，用以解釋自己的存在。

    她故意這么說便是為了拖住楊燁，楊燁每晚都會去見克拉肯，各種不知恬恥的勾引招數無所不用其極，擾得他心煩意亂，被這個人攪得經常夜不能寐。

    可這個人白天卻又在云英愛面前大獻殷勤，反復挑戰她的容忍底線，不斷的惹是生非sao擾她。

    云英愛，或者說克拉肯完全摸不透他這樣反復無常的意圖，一邊對克拉肯說一見鐘情，一邊卻又對云英愛死纏爛打。

    他先前故意與楊燁定下過規矩，如果楊燁爽約，那晚上的見面的約定便會作廢。

    那么現在，在云英愛的即將揭曉的“真相”和守口如瓶的克拉肯之間，他會如何選擇呢？

    楊燁十分詫異她竟會如此輕易的應下這件事，并且看樣子還準備與他們一同回據點，龍旭陽也對此有點不敢置信。

    可天色已晚，在時間的問題上，楊燁沒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反倒是退離了云英愛的身邊，婉拒道：“今天已經晚了，不如明天白天吧？”

    “楊副隊?！痹朴垭y得拿喬，她蔚藍的眼眸微微挑起，看向楊燁故意道，“講故事也需要氣氛，明天我可未必還有這樣的心情了?！?/br>
    可即便她如此回答，楊燁也毫無動搖，眼見天色已晚，他當然不會忘記對于他來說，每天最重要的事。

    他看了一眼還在沉思中的龍旭陽，這小子看著就是個正直磊落的死腦筋，就連相貌也是那種周正英俊的帥氣，確實符合一個心懷天下的正義男主角人設。也無外乎會說出剛剛的那些話，現在恐怕正在腦海里天人交戰吧。

    楊燁直接拽過龍旭陽，推到云英愛面前：“那你講給龍隊聽吧，我還有事?！?/br>
    云英愛與龍旭陽皆是一愣，饒是云英愛偽裝出一副涵養極佳的模樣，此時此刻也險些沒繃住，五指在袖子里緊握成拳。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憤怒，但當楊燁毫不猶豫的將她推給龍旭陽的那一刻，她心里想得卻不是這個人平日里的sao擾有多可惡，而是涌上了一種強烈的被欺騙、玩弄的感覺。

    明明她早就知道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四處留情的花心海王，但當直面他這樣的態度時，她還是無比的惱怒，盡管對方舍棄她而選擇赴約的對象也不過是另一個他。

    “先走了?！睏顭顩_擺了擺手就要離去。

    “站住?！饼埿耜柌挥莸?，“這段日子以來，你天天擅自離隊，究竟是去做什么？”

    作為隊長，他詢問副隊反常的行蹤簡直天經地義。

    但楊燁可不能告訴他，他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向龍旭陽：“龍隊，既然你無法理解周安的選擇，那要不我給你個提議吧？”

    龍旭陽皺眉看著他，不置可否。他已經被迫習慣了楊燁身上的變化，這個與他舊情不淺的“兄弟”不知何時起，與以往已經判若兩人。

    以前的楊燁對他馬首是瞻，唯命是從，但現在的楊燁自己卻成了一匹生性桀驁的烈馬，隨性狂妄，為所欲為，不愿受任何人的駕馭。

    雖然交情匪淺，但龍旭陽實際上談不上多喜歡楊燁，畢竟他的能力并不強，實在算不上什么得力的左臂右膀，只不過是流動性較大的探查隊中最與他相熟的人罷了。

    可現在，他對面前這個楊燁感到陌生，他認識的那個“楊燁”永遠只會無聊的諂笑著認同他的所有話，不可能說出剛剛那樣的話，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違反他的命令，甚至挑戰他。

    他的實力似乎并沒有太大的提升，卻變得這么的自大，又這么的狂妄，但奇怪的是，龍旭陽對這樣的楊燁卻并不感到討厭，他好像變得有趣了？

    他們在黯淡的夜色中對視了片刻，楊燁挑眉笑道：“要不就試著放下？人心可是管不住的啊?！?/br>
    龍旭陽張口欲言，楊燁直接打斷道：“那就從別管我開始吧，龍隊?！?/br>
    他說罷，根本就不等龍旭陽反應，便直接轉身離去。

    經他這么一鬧，云英愛不得不也跟著趕場子，很快就告別了龍旭陽。

    當克拉肯收拾好自己來到與楊燁約定好的地方時，楊燁早已等候多時。

    面對克拉肯的遲到，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一見到他便像個老朋友一樣直接伸手攬了上去，勾著他的肩抱怨道：“等你這么久，干嘛去了？”

    這么多天的相處，在楊燁死皮賴臉的套近乎之下，克拉肯已經被迫適應了他這樣雷打不動的肢體接觸。

    克拉肯最初非常的不自在，他從沒有與另一個個體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近到楊燁的呼吸甚至都時常吹拂在他的耳廓上，令他根本無所適從，只覺得緊張又別扭。這陌生的體溫讓他無法自制的在意，他當然試圖拒絕過，可每每被問到不愿回答的問題時，他便只能乖乖接受肢體上的條件。

    反倒是楊燁，雖對他有問必答，但不少答案都模棱兩可。與他這般來往多了后，克拉肯也學會了挑不那么重要部分來回答他的問題。

    可即便是這般互相防備的關系，卻也是每日都見面，仿佛比所有人都更親昵的關系。

    這種感覺對克拉肯來說無疑是陌生的，作為云英愛時，她并不是沒有被人用這樣的目光看待過，但那些人都很快就命喪黃泉了。只有面前這個人，不知為何根本無法被殺死，明明被他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卻還是鍥而不舍、想方設法的粘著自己。

    更要命的是，他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他的觸碰。

    “與你無關?！笨死侠浔幕卮?。

    “真小氣?！睏顭畈粷M道，“你讓我遵守約定，結果自己反而遲到，說不太過去吧？”

    這點上克拉肯確實理虧，畢竟他總不能穿著云英愛的衣服直接來見楊燁：“你想怎么樣？”

    “別這么嚴肅啊?！睏顭钶p松的笑道，“那你親我一下怎么樣？”

    克拉肯作勢便要推開他，楊燁連忙拉住了他，故意將鼻尖蹭在了他的耳廓邊，親昵的說：“你也太小氣了吧？”

    他灼熱的氣息鉆入了克拉肯的耳中，將他的耳廓一下子熏得通紅，克拉肯心跳加速，正想推開他，卻被拉扯著，側臉上稀里糊涂的就被親吻了一下。

    “你做什么？！”那柔軟的感觸令克拉肯猝不及防，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楊燁瞧著他羞惱的模樣，只覺得無比的賞心悅目，十分享受這么捉弄調戲他的感覺。

    克拉肯實在反抗得厲害，楊燁只好松開手，先逗著他說了會兒話，才又搭上了他的肩。

    其實相處了這么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克拉肯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已經詢問了大半，只是得到的回答未必能夠理解。而楊燁也知道克拉肯不會回答大多他真正好奇的問題，也并不逼問他。

    不過歸根結底也是以楊燁的遷就讓步為主，他不介意克拉肯不回答，卻對對方有問必答。在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兩人的話題早就不再局限于形式化的“三個問題”了。

    “帶你看點好玩的吧？”楊燁雖是問話，卻不由分說的將他帶到了一片開闊的湖面上。

    這片遠離了人類的自然棲息地清新靜謐，星辰月光倒映在鏡面般的湖面上，螢火蟲在干凈的水源上劃出幽幽的熒光。

    克拉肯早已看過無數次，對此習以為常。

    楊燁從腰側取出了幾枚小石子，以食指和拇指扣住其中一枚，對著湖面直接彈了出去。平平無奇的黑色“石子”飛到了湖面上，驟然在半空炸出一道青色的花火，那些墜落的火星又再次綻放出了更小的火焰，最后化作點點星光，投入了湖面，就像本就是那其中的點點星辰。

    克拉肯微微一愣：“火藥？”

    楊燁再次彈出了一枚，這次炸開的是一朵粉色的火花，而后又有了藍色、紫色、橘色……

    這些絢爛的煙火跳動在克拉肯藍灰的異瞳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不由分說的奪走了他全部的視線。

    他從沒想過有人會將火藥做成這樣的東西……如此轉瞬即逝，卻又這么的明亮、絢麗……

    可現在人類的各種資源本就十分稀缺，這完全就是一種浪費。

    所以楊燁帶他過來，就是為了讓他看這些東西嗎？這究竟有什么意義？

    這是楊燁閑來無事時，用隊里分配的火藥改造的小玩具，這些小小的火藥丸通過他的異能點燃后就可以綻放出這樣五光十色的焰色反應，變成小小的煙花。

    他的異能在目前階段實在沒什么用，與龍旭陽這個主角相去甚遠，但他毫不在意，甚至干脆的就將這異能用于取樂了。

    若是讓龍旭陽看到，少不了要教訓他不許浪費物資。

    克拉肯此時也對他這樣的行為完全無法理解，挑眉道：“你浪費這么多火藥就為了做這種東西？”

    “浪費？”楊燁不以為然，“這不是很有趣嗎？還很漂亮?！?/br>
    “漂亮？”克拉肯輕蔑道，“如果你認為只要會發光的都是‘漂亮’，那……”

    他蹲下身，將手探入了水中，楊燁還未明白他在做什么，便見水中的星月泛起了層層漣漪。一條絢爛耀眼的大魚破水而出，通體微微發光，龐大的身軀上流光溢彩的鱗片在月夜的湖面下熠熠生輝，仿佛劃過了星空蒼穹，奇幻瑰麗。

    楊燁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而克拉肯卻已經重新站了起來，甩去了手上的水珠。

    “艸！”楊燁知道這必然是克拉肯cao縱的，“你怎么連這都要比??？好勝心這么強？”

    “才不是?！笨死喜粷M道，“我只是要告訴你，這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怎么可能沒什么大不了的呢？”楊燁輕笑著搖了搖頭，又抽出一根細棍塞到了克拉肯手中，“再送你個禮物?！?/br>
    他的指尖輕輕一點，上面便跳躍起了青色的火花，間或變幻著其他的色彩。

    “你覺得這是什么？”

    跳動的碎光照亮了黑暗，克拉肯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十分的賞心悅目，但他的理智依舊回答道：“是浪費火藥?！?/br>
    “不對?！睏顭钫J真的說，“這是生命?！?/br>
    “這樣的煙花燃一秒，少一寸。生命也是同樣，過一天，便少一天?！睏顭羁聪蛩悦５碾p眸，“你認為‘浪費’的火藥，與你現在度過的時間又有什么不同呢？”

    “與其斤斤計較這每一分一秒的‘浪費’，不如好好欣賞這一刻所看到的景色，體會你內心真正的感受?！?/br>
    曾經的甫星瀾時刻都在追尋自己的內心，哪怕自知是自欺欺人的幻夢，也依舊執拗的追尋著。但克拉肯卻不知遭遇過什么，像是完全失去了這樣的能力，就像被強行湮滅了內心的火光。又或許，在這樣的末世中，這才是普遍的。

    克拉肯被他的話所引導，再看向那火焰時，仿佛真的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感受。但他依舊不愿承認，忍不住冷嘲熱諷道：“你究竟是怎么說出這種話的？是太冷血還是太過自以為是？你的隊友已經傷亡過多少了，你難道根本就看不見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么心安理得的‘欣賞’這一切的？”

    “為什么不能呢？”楊燁坦然的說，“我們的一生不過就如這花火，不長不短，在這有限的時間里，與其痛苦的忍受每一天，不如享受每一刻的喜悅?！?/br>
    “‘喜悅’？”克拉肯冷聲道，“你真的認為這里有任何‘喜悅’可言嗎？”

    “為什么沒有？”楊燁與他一同看著手中的火光燃盡，火光寂滅的黑夜中，他看似戲謔，卻無比認真的說，“與你度過的每分每秒，都令我無比的享受?！?/br>
    克拉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從沒有人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也從沒有人為他做過什么，更沒有人送給過他任何禮物……

    這一刻，方才那些五彩斑斕的細小火星仿佛真的像是微弱的流星，灑進了他寂靜黑暗的心中。

    “你騙人?！彼曇羝D澀的反駁，“只不過是因為這些壞事沒有落到你身上，所以你才……”

    “克拉肯?！睏顭顔柕?，“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黑暗永恒存在，但我們有權選擇光明?！?/br>
    克拉肯茫然的看著他，顯然并沒聽過。

    楊燁說的其實是現實世界中的宣言，他故意以此來試探克拉肯的反應，和這句宣言對每個人來說都如雷貫耳，如果克拉肯真的是基于現實的存在，那他或許會給出些不一樣的反應。

    可目前看來，克拉肯并不感到耳熟。

    楊燁只好轉移了話題，壞笑著說：“克拉肯，你以為我很幸運嗎？”

    “其實我抽中的不過是下下簽?！彼麥惤丝死?，隨著他的靠近，克拉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息，像是香草、干果以及焦糖混合的味道，像是某種酒味，但……

    這分明就是omega的信息素！克拉肯錯愕的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楊燁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誘惑道：“幫我度過發情期吧，克拉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