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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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這一天,仿佛老天爺都在幫助高考生,天氣涼爽,風平浪靜。 所有高考生都以最飽滿的神態踏入考場,進行一場只有他們自己的戰斗。 窗外有人禁止鳴笛,還有無數家長的殷殷期盼,教室里卻全是“刷刷刷”落筆的聲音,頭頂風扇‘吱呀吱呀’的轉動,打擾了下面正在努力思考的同學,他煩躁的動了動凳子,旁邊的同學用完一張草稿紙,和老師協商能不能再多要一張。 在這樣的環境下,安穗握著筆,突然想起了一些記憶。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坐在教室里,進行一場非常重要的考試,只是他們那批人沒有用筆,而是用的智能手環。 穿著統一的白色制服,胸前還有一個金色的稻穗徽章,空中懸浮的光腦屏幕就是他們試卷,考生只要在屏幕上選擇正確答案即可。 那一場考試,安穗好像是第一名,然后被選拔啊進入了一個什么研究室……再后來發生了什么呢,完全記不得了。 這是多久以前的記憶了? 安穗發現自己有些想不起來,果然,活得時間久了,有太多太多的記憶就會被遺忘,也不知道那些曾經活在久遠記憶中的人有沒有對他失望。 整整三天,全部心神都在這一場考試中,簡直疲憊的不像話,考完最后一門的時候,安穗感覺自己已經快歇菜了。 梁小天因為已經保送,所以心態還好,居然還有時間接受一個采訪,在電視機里拉仇恨。 兩個人手拉手在餐館里大吃了一頓,又深深睡了一整天,終于把精力補充回來。 此時班級群里已經炸開了鍋,一群解放的孩子,不管考試好壞,都在商量去哪玩。 “我們也去旅游吧?!卑菜肟纯促~戶上的錢,金額不多,還能支撐他進行幾次旅游和大學學費, 雖然梁小天無數次表示要養安穗,但安某人并不想吃軟飯,所以畢業之前他就在著手販賣自己平時寫的程序,幸好成果喜人,梁小天痛失‘包養’樂趣。 “好,想去哪就去哪?!绷盒√煲埠芟牒桶菜氤鋈プ咦?,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高考結束后第三天,畢業晚會的電子請柬如約送到每一位畢業生手中。 地點就在學校本部的大禮堂,因為已經考完試,所以同學們可以不用再穿校服,每個人都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衣服來到現場,和曾經的老師們打趣,因為此時此刻他們不再是師生關系,而是相處過三年的朋友。 座位是按照班級和學號順序來的,安穗正好坐在座位正中央,因為梁小天報名了畢業晚會,只能提前去后臺準備。 安穗很少有機會能參加這種高中學校舉辦的活動,所以看得津津有味,不論是舞蹈,小品,還是獨唱,都有他們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春味道。 梁小天的節目不知道為什么排在最后一個,主持人都是用揶揄的語氣念節目單,“最后一個節目,是一首甜蜜的鋼琴曲,表演者就是我們常年坐在年級第一寶座上的梁小天同學,那么這個節目究竟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甜蜜呢?讓我們拭目以待——有請,鋼琴曲,表演者,高三八班,梁小天!” 燈光暗下,暗紅色的大幕拉開,梁小天在臺上坐著,萬眾矚目下,燈光聚焦,他輕抬手腕,流暢的音樂自手下緩緩流出。 每個人都能聽出這首歌里蘊含的情感,飽滿,青澀,赤誠。 這是一首正在向自己喜歡的人表白的歌曲。 【鐘聲終于走到末尾,倦鳥也離開大海 時間結束的時候,就會有新的開始 你會知道嗎,我曾在無數個與你無關的日夜里 不經你的允許,想象你美麗的笑容 幻想你出現在我生命的每一個瞬間 晚風帶著我的玫瑰和它的柳葉 還有一份不變的愛情 寄到你身邊 不在乎你是否看到,是否會感覺 也不在乎你是否會回我一個熱情的吻 我只會在這個濕熱的夏天中 渴望擁有世間萬物 擁有你】 隨著音樂進入高潮,全場同學開始歡呼,為那個不知名的被表白者激動。 這樣的心態也只有現在這個階段能擁有了,十八九歲的年紀,風華正茂,正是中二和赤誠的階段,幻想自己能夠給喜歡的人一場轟轟烈烈的表白,也幻想自己能被人轟轟烈烈的表白,梁小天這種在全?;顒由?,通過一首鋼琴曲來表白的行為,無疑點燃了同學們的中二之魂。 梁小天雖然常年是鍋蓋頭加黑框眼鏡,但優越的家世和突出的學習成績,足以掩蓋他的外貌,高中三年一直是學校的傳奇,所有人都以為他只知道學習,沒想到畢業的時候會有這么‘隆重’的表白! 都在好奇究竟是哪個人俘虜了梁小天的心,讓大學霸用這種方式表白。 知道真相的宋柚已經激動的快暈過去了,她瘋狂搖晃身邊的人,她知道啊啊啊啊,她知道啊??!可是她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允許不能說?。?! 安穗坐在座位上,太過激動反而導致他面部無法做出正確的表情,此時的心情就像悶熱的天氣降下了雨水,暴熱的夏天吃到了第一口冰激凌,快樂地無法言喻。 舞臺上的人穿著嚴謹的燕尾服,第一次在學校把自己的頭發梳起來,露出那張因為表演而精心修飾過的臉,修長好看的雙手彈奏出動人的琴聲,跳躍的音符從黑白鍵上跳到安穗的心里,他雖然不懂音樂,但是他懂梁小天。 整首曲子都是他對自己的愛意,從初見,到表白,從不遮遮掩掩,澎湃而熱烈。 聽著曲子,安穗仿佛能看到這段奇妙的旅程,做不完的卷子,改不完的錯題,嘰嘰喳喳的同學,唉聲嘆氣的老師,還有偶然一天,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動的愛情。 青春可能就是這樣,曾經課本遮擋住的窗戶外有郁郁蔥蔥的樹木,和怎么趕也趕不走的鳥兒,層層疊羅的枝干中只有狹小的一條縫隙,可以露出天邊黃昏的夕陽。 耳機里一首歌結束,突然切換到另一首歌的時候,腦海里會隨著音樂出現當時的場景,可能是風吹動窗簾晃動的光影,可能是老師板書時飛濺的粉筆末,也可能是身邊人上課熟睡后的衣服印子。 暮云盡退,時間老去,曾經的一幕幕也許都會在哪一天突然變成記憶深處最美好的回憶。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梁小天結束了演奏,也意味著整個高中最后一次晚會的落幕。 主持人忍著眼淚念完閉幕詞,走到臺下和自己的同學哭著擁抱,整個禮堂像按下了轉換鍵,變得敏感而哀傷,曾經天天相伴的同學在今天過后都會去到不同的城市,以后也許就是永遠的天各一方。 梁小天回到座位,緊緊握住安穗的手,“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br> “會,我們會永遠永遠,一直一直在一起?!卑菜雰芍皇侄嘉兆×盒√斓氖?,對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