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斜風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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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刺入黃皮狗的脊背,傷口流出洶涌的鮮血,很快浸濕脊背大片的毛發,黃皮狗遲遲不肯松口,嗚咽聲中,它渾濁的雙眼最后再望向郎中。 涼意的水珠滴落朱曦和臉上,他楞楞地看著郎中沖過去抱住黃皮狗,聽郎中無數遍地呼喚黃皮狗的名字,此刻明明是烈日當空,卻突然下起牛毛細雨。 九王扶起朱曦和,他右手悄悄的背到身后,寒著張臉道:“膽敢耍小伎倆?若不想死在我手里,識相的還不快滾!” 那幾人連滾帶爬逃遠。 朱曦和注意到九王的右手微微顫抖,他穿著身深色衣裳,只見得右臂有塊地方深了一大圈。 難聞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郎中用手緊緊捂住黃皮狗的傷口,他眼神悲傷,聲嘶力竭道:“旺財,我們回家…我們回家,爺爺他還在家里等著你?!?/br> 九王手扶朱曦和跟在郎中身后,喚了幾聲郎中,可郎中六神無主,只顧抱起黃皮狗往前走,兩耳不聞。九王加快腳步,走在郎中身旁,說道:“你要走也得給我指個路再走?!?/br> 郎中恍恍惚惚的應了幾聲,久久回過神。 懷中的黃皮狗四肢僵硬,悄無聲息的沒了氣息,已然回天乏術。 滿面淚痕的郎中撫摸黃皮狗垂下的腦袋,哽咽了聲,他慢慢緩過哀傷的情緒,說出個大致方向。 臨走前九王向郎中要了瓶金瘡藥,他轉身蹲下背起虛弱無力的朱曦和。一氣呵成的動作很是熟練,背上的朱曦和也恍惚了。 不禁心里算了過去的時日,離開驛站后,原來過了數十日。他暗暗感嘆時光飛逝,轉頭望向目送他倆的郎中。 兩人眼神一憂一悲。 郎中回以牽強安撫的笑意,卻令朱曦和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漸漸地,郎中的身影模糊,直至再也看不到。 翻過一個山頭,九王放下背上的朱曦和,兩人便在此處停留片刻。 朱曦和坐在旁邊,抬起手接過九王遞過來的吃食,他注視九王卷起右手的寬袖,除去皮外傷,右臂猙獰的傷口看起來不妙。九王緊皺眉頭倒了半瓶的金瘡藥,額頭直冒冷汗給自己上完藥。 緩了口氣,九王從身上衣裳邊角撕下布條,用作包扎。 一番煎熬過程結束后,九王已是渾身冷汗,咬牙竟沒有聲痛哼。 朱曦和吃著手里干巴巴的吃食,幽幽的想:真不愧是條漢子,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東廠的酷刑。 面對九王噓寒問暖問起他的風寒,朱曦和收起方才想法,邊是心虛的閃爍目光,邊生硬的嘴角抽了抽,扯出僵硬的笑容。 九王尷尬的也回了個笑,小聲道:“恩人這是中風了?” 朱曦和不甚在意九王的私語,想起件事來。 回想起那場雨夜的黑衣人,手持裴清規的官職令牌,定是裴清規的人。朱曦和不解的是裴清規如何知曉他在九王身邊,難不成九王所說的jian細是裴清規安插的? 左思右想之下,朱曦和假設算計九王的主謀是裴清規,那么九王讓那些手下來見他后,九王所有的情況是那jian細透露給了裴清規。 裴清規是在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加之黑衣人主動讓朱曦和看官職令牌,若朱曦和真是無關之人,便不會知道令牌的主人,也不會答應離開。 另一批黑衣人卻不知是誰的人。 朱曦和思緒萬千,生出抹苦澀,如今才真的意識到裴清規聰慧過人,是真心為他肝腦涂地。 兩人按著郎中所說的方向,來到附近小鎮。 恢復氣力的朱曦和跟在九王身后,張望人來人往的街道,沒等朱曦和感受熟悉親切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張白紙。 朱曦和拿下臉上的白紙,好奇瞧著紙上字句,他心中有些訝異道:賞萬兩黃金尋失蹤被擄公主? 細細想來,那夜離京之前,沈玄謐給他換的女子衣裳,答案昭然若揭。 手上的白紙被搶了去,九王展開手中搶來的白紙,他看著紙上的幾行字,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說道:“公主被擄?一個太監也想有雨意云情?真是貽笑大方?!?/br> 意識到自己說出不該說的,九王扔掉白紙,目光掠過朱曦和茫然不知的臉上,他放下心的松出口氣,笑了笑,心中這般想:是我多心,他這個傻子怎么懂太監和公主。 落地的白紙由陣風吹起,悠悠然繞過兩人,飛到半空沒了影。 兩人逛到熱鬧的集市,街道上走過來個賣貨郎,雙肩扛著兩筐重重的各色各樣雜貨,擦肩而過的賣貨郎嘴里道:“讓讓哦,小心撞到您?!?/br> 朱曦和看了幾眼賣貨郎那兩筐雜貨,最頂上的五彩風車系著條彩色飄帶,小風車隨風‘呼啦啦’旋動,那條彩色飄帶溫柔拂過朱曦和面容,轉眼間賣貨郎消失在人群中。 走到個賣干糧的攤位,九王買好干糧,錢袋里已空無一枚銅錢。 又走了段路,九王目光停留在賣馬的主人身上,停在身后的朱曦和打量那匹沒栓繩的良駒,這匹馬全身雪白,毛發順滑,看起來非是一兩銀子就能買下,何況九王身無分文。 他心里有點擔心,心聲道:該不會他是要搶劫吧?他自己騎馬溜之大吉了,那我怎么辦? 馬主人正梳理馬兒的馬鬃,看面前站定的兩人,以為是來了生意,笑臉相迎說道:“我這匹馬能日行千里,買了送馬鞍和馬鞭??茨銈兠嫔?,少便宜你們二兩銀子,要買的話二十兩?!?/br> 朱曦和被這價格驚到,心聲道:我靠!搶錢呢這是! 九王面不改色說道:“這匹馬我買了?!?/br> 九王上前跨到馬背,扔給馬主人輕飄飄的錢袋,在馬主人意識到不對時,九王拉起韁繩,空出只手拽起地上的朱曦和,雙腿一夾馬肚,馬兒仰頭發出陣嘶鳴,帶著背上的兩人沖進人群。 頓時場面雞飛狗跳,人們慌慌張張四散逃開,馬主人邊跑邊罵,最終體力不支停下,氣喘吁吁看著那兩人消失在視線里,不禁大罵:“踏馬的,行啊這兩小子,下次別讓我逮??!我非將你們抽筋扒皮喂狗了去!” 又是數十日后。 也不知是不是兩邊敵對九王勢力的人跟丟了,這次路上竟沒遇險。九王輕車熟路繞到條偏僻小路,避開朝廷的官兵,安然到達遼東城門外。 一路上所見叫苦的流民不在少數,路過這群衣衫襤褸的流民,能聽到他們有氣無力的聲音,他們食不飽腹,饑腸轆轆的說不清楚話。 朱曦和卻聽明白了。 原來北上持續發生水深火熱的戰爭,至于領兵的主將恰巧被那些流民說出。 朱曦和看到流民中有昏倒的孩童,眼睜睜見一個瘦骨嶙峋的母親淚流滿面,無助的抱緊孩童。此時心有余力不足,他心情低落,即使知道皇后打的是勝仗,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日暮西山黃昏盡,夕陽拉長人們的影子,朱曦和回過頭,扔下袖筒里最后一口干糧。 他靜靜地看著流民們擁擠瘋搶,心中五味雜陳。 “你可憐他們?不過是聽天由命的螻蟻,該死的死,該活的活,還用得著你cao心?!?/br> 前面的九王冷冷說出這句話,朱曦和背地里朝他做鬼臉,小小聲的哼了一聲。 九王先前又放了煙花信號,這會子前方走來批護衛,領頭的將領朝九王拱手行禮,說道:“屬下來遲,恭迎殿下回來?!?/br> 朱曦和看了看那將領,與將領疑惑的目光對上,他微微皺眉,杏眼有抹怒意飛快閃過,聽著九王跟將領說話,心聲道:這人不正是朕的中央將軍徐青陽?竟叛變到九王那里當怎么個小將。真是腦袋進水,糊涂到家的蠢材! 九王等人不知朱曦和的想法,九王向在場的人說道:“這是救過本王的恩人,你們不得怠慢?!?/br> 眾人異口同聲稱是,徐青陽質疑的眼神甚是明顯,但礙于九王跟前,沒說什么話,喊來位小兵上前牽著九王那匹馬的韁繩,領著兩人回到他們遼東城內。 進到城內,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只有一兩個人從開出的欞窗探出頭,各個面黃肌瘦,像是很久沒吃飽過飯。 城主府門口侯著幾位九王的大將,其中一個與那些粗獷大將格格不入,他身穿水藍色方領大袖袍,外罩白色輕紗長比甲,容貌清秀,面上長著顆小人痣。 九王利落地從馬上下來,幾位大將紛紛上前,他們走在九王身后,問起九王離開遼東后到底發生何事。 自然身后的朱曦和被他們忽略。 未騎過馬的朱曦和低著頭看地,預測自己跳下馬會不會摔斷腿,正愁如何下馬,眼前出現雙白底青灰色云頭履,他抬起頭,見到張熟悉的面容。 宋紀伸出雙手,說道:“我抱您下來,您看如何?” 朱曦和左右看了圈周圍,見其他人都望著進到城主府的九王,只是個別人看過來兩眼。他猶豫了小會,還是點點頭,伸出雙手抱住宋紀的脖子。 看似文弱的宋紀穩穩抱下朱曦和,抱下馬后又規規矩矩的放下朱曦和,他的一只手卻不規矩的握住朱曦和的手,借著寬大琵琶袖遮掩,輕輕在手心里揉了揉。 朱曦和那只手好似瘦弱無骨,摸起來柔軟脆弱,手上沒有任何繭子,哪怕薄薄的一層繭都不存在。 這手毫無疑問是養尊處優的人該有的。 宋紀抿唇淺淺笑了笑,松開朱曦和的手。 朱曦和眼神冷了下來,抬起那只被宋紀摸過的手,帶著怒意的扇了宋紀兩耳光,他張口無聲道:你無禮! 拍到臉上的巴掌軟綿綿,沒有任何威懾力。宋紀不覺得疼,只是朱曦和的眼神令他面上赧然,心跳如擂鼓,猛的雙耳通紅。 直愣愣看著朱曦和生氣的小跑進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