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在白天懶洋洋的喪尸群，今天反常的組成黑壓壓的一團，朝同一個方向走去，動作迅速，面目狂熱。

    “放了我，就按你之前說的做，讓我被咬死算了，”慕清秋被方凌抗在背上，胃部恰好堅硬的肩膀磨來磨去，他又痛又想干嘔，語氣卻難得的不帶火藥味。

    回憶起之前。

    人家都是飽暖思yin欲，方凌不同，他是把慕清秋上了又上，上到慕清秋腿軟得像面團，肚子都吃jingye吃飽了，才準備進城找居住的地方。

    當方凌開著車大搖大擺進城時，慕清秋左臉寫著“強迫人送死是要遭報應的?！庇夷槍懼暗戎?，我做喪尸都不會放過你?！?/br>
    慕清秋就知道方凌這個壞男人帶著自己，肯定是為了遇到危險把他丟出去喂喪尸，真是可憐的炮灰待遇……打住，他抿抿唇，想要停止亂飄的思緒，方凌還沒那么惡毒。

    慕清秋褪去之前的興奮后，有那么一點慌，離見到顧玨的時間越近，他就越慌了，是一種臨近考試卻沒有復習的亂，頭腦纏繞不休的毛線團似的。

    他現在想跟別人講講他即將獲得悲慘結局的害怕，誰都行，但是沒有人能和他分享，他也不能說，如果他現在有個能一直陪伴他的系統就好了。

    慕清秋屁股不時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咬著唇，難過得不行。

    “你在想什么？”

    方凌蹙了蹙眉，突擊提問。

    “想你要把我喂喪尸，”慕清秋哪知道目光都沒移到他這邊的人，怎么突然問他事情了，他條件反射的回答，然后捂住了嘴，稠密的睫毛不停地眨啊眨。

    完蛋！就算方凌沒有這個念頭，也會被他提醒到的，更何況之前他還咬了方凌一口，他不會放過他的。

    “是個好辦法，”方凌果然若有所思的大笑，露出虎牙的笑容在慕清秋眼里宛如是吸血鬼準備品嘗食物，方凌親昵的換了個稱呼：“清秋真會給我想辦法，到時候就不把你整個人丟下去了，先從手掌開始丟，然后再小臂，再然后……”情事過后的聲音還有點啞，在這血跡斑斑的場景里顯得詭譎，

    慕清秋咽了咽口水，僵硬著，頭一頓一頓地看向前面，他就單純亂想了下，沒想到方凌就是這么打算的，果然，這個世界全都是爛人，包括自己。

    看見慕清秋緊張的臉發白，方凌安慰道：“我有水系異能，不會讓清秋流血流死的，只會痛一點，”他伸出左手，比了個距離，可那一點點距離是從大拇指到小拇指的寬度??！

    慕清秋閉上眼睛，演出了鴕鳥的精髓，就差翹起屁股，把頭埋沙里。

    方凌手握成拳頭抵在嘴上，防止自己笑出聲。

    “你想去商業街拿幾件衣服嗎？”在慕清秋察覺之前，方凌及時轉移話題。

    “要不我們，還是在城市入口待著吧，就在車里待幾天，”慕清秋答非所問，打量著道路，眼神仿佛小鹿般怯怯，今天的他性格像極了鴕鳥成精。

    他退縮了，在要完成任務的時候退縮了，慕清秋有些唾罵自己，開口：“算……”

    “可以呀，”不等慕清秋說完，方凌就笑瞇瞇的答應了。

    “誒？真的嗎？”慕清秋嫣紅的唇微微張開，看著就很笨的樣子。

    “不過，如果天天在車上做，腰會很痛，說不定還會斷掉，”方凌目光在慕清秋扶著腰肢的手打轉。

    “我們還是進去吧，”慕清秋一頓，神色如常的收回了手，像剛才揉腰的不是他。

    “別擔心，前兩天有軍隊來過這，把喪尸清理了大部分，現在城里不超過五只喪尸，”方凌難得正經，“所以不要害怕，暫時還不會把你丟給它們?！?/br>
    慕清秋那時候想，是不是如果喪尸多了，方凌真的會把他手腳扯下來丟給喪尸，畢竟方凌總是兇他，吼他，一直把他欺負到發脾氣才會高興。

    爆炸聲把慕清秋炸回了神。

    “你這點rou連三秒時間都拖不了，再說了五六只喪尸跟一群有區別嗎？”方凌胸膛劇烈起伏，說出的話語尾音短促，“對于我沒有區別，全是廢物，要不是槍被這群傻逼的咬壞了，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br>
    方凌扛著慕清秋不方便用手，他又拿牙齒咬掉手雷保險銷，朝右側的喪尸群遠遠扔去，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白霧中炸起不少血rou，喪尸分了一波前往爆炸地，查看有沒有新鮮的人類。

    慕清秋知道方凌在說謊。

    因為箍住他的手臂在劇烈的發抖，紫藍色的筋在那條胳膊上猙獰的凸出，可即使這樣方凌也沒有放開他，而是換了個讓慕清秋舒服的姿勢，繼續往前跑。

    關于先前的問題，慕清秋已經有了答案。

    方凌不會那樣做，哪怕面臨著一失誤就死亡的風險。

    “五只和十幾只沒有區別，但和幾百只有，”慕清秋輕聲說著，“我是累贅，方凌?！?/br>
    最好的辦法是什么，連慕清秋這么笨的人都知道。

    慕清秋并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死亡前的疼痛和未知的恐懼，關于任務，他的劇情雖然走的亂七八糟，但也快要走完了，死在喪尸群里也算是悲慘的結局，及格分肯定是能拿到的，再說了，萬一顧玨還想跟原劇本里一樣親自報復他，他就不會死。

    方凌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把他箍得更緊了，像是要融進自己的血rou里，平時擅長陰陽怪氣的人現在跟個啞巴般。

    慕清秋調整了下身體位置，讓方凌好抗一些。

    方凌察覺到慕清秋在動時，用陰森森的聲音警告：“別做一些蠢事，試圖像個圣母般掙脫我，然后沉醉于你心中能讓我惡心到吐的自我感動?！?/br>
    “比起這個我更想你用手上的槍打碎我頭顱，把我丟在這喂喪尸，自己離開?！?/br>
    慕清秋當然不會做無謂的掙扎，因為方凌絕對會為他停下，耽擱不少時間，他也不會把方凌推去喪尸群，哪怕要扣他貪生怕死的人設分。

    “聽到沒有慕清秋！”方凌還在說他，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我會聽你的話，”慕清秋向方凌保證，他看著后面的喪尸，良好的視力能讓他看到喪尸口水滴答滴答的模樣，滿是腐rou的臉對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像是對待自己馬上就能開動的珍貴食物。

    珍貴食物表示十動然拒，掌心中的槍硌得食物手痛，這是一把后座力極低的瓦爾特PPQ，極其適合新手。

    “噗一一”

    喪尸頭上開了個血洞。

    槍口冒出細微白煙，慕清秋手指連著手臂都在不停顫抖，半天放不下，他看著最前面沖鋒的喪尸倒下，被后面的源源不斷同伴的踐踏過。

    慕清秋長呼一口氣，血腥味涌入鼻腔。

    沒關系，他們至少沒了個威脅，就算被抓，也能被少咬一口。

    這是慕清秋第二次殺人，雖然是個活死人，第一次是殺主角，在明白主角不會死和親手結束別人的性命，兩者之間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也許真的是他被人保護的太好了，導致在末世這么久也還沒適應，現在連6歲的小朋友都會拿起武器打喪尸了。

    不過往好處想，第一次開槍就十分，不愧是身為反派的我，慕清秋苦中作樂。

    他捏緊握柄平復心情，哪怕柔嫩的掌心被壓出紋路也不在乎，這是他們唯一的武器了，或許也會成為他們困境中的解脫，他不能讓它有丟掉的風險。

    “打中了嗎？”方凌聽到槍響，過了會才詢問。

    “死掉了?！蹦角迩锫曇羝降?，只有他知道，他有多努力克制聲音的抖顫。

    “可以??！一槍爆頭，以后清秋一定會成為神槍手，”方凌絲毫不慳吝他的夸獎，在這個時候只要慕清秋不掙脫他，他什么甜言蜜語都能說，包括放慕清秋回越舟身邊。

    “對不起，方凌，”慕清秋的聲音被腥臭的風吹散在空中。

    在原本的劇情里，方凌不是這樣的，他堅信主角沒事，來這座城市尋找，然后沒吃多少苦就和能偽裝成人類的主角見面了，兄弟見面淚眼汪汪，期間哪像現在一樣，跟他這個人型仇恨源走到一起，挨最毒的打，被最多的喪尸追。

    “是我把你綁出來的，這次也是我引起喪尸圍攻的，你居然跟我說對不起，”方凌笑得肩膀都在亂顫，“以后就叫你小圣母吧，記吃不記打的?！?/br>
    他才不是圣母，慕清秋反駁，他壞得很，如果任務完成度還是完美，他什么都能做出來。

    不過，這次確實是方凌引起喪尸群的，他和慕清秋收取了大半條商業街的物資，也沒遇到一只喪尸，好不容易遇到一只，方凌眼睛就像喪尸看他一樣，冒著綠光，吸溜口水。

    他非要教慕清秋玩槍，扔手雷。

    一顆手雷下去，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街道，齊刷刷不知從那里冒出那么多的腦袋，眼也不眨地看著慕清秋他們，跟來享用限量自助似的，手雷聲就是在暗示該吃了。

    前后左右都有，方凌看了下喪尸數，果斷拉著慕清秋，車也不要地往空隙處跑出去。

    慕清秋那時候回頭瞄了一眼，喪尸有一個算一個，全換食譜啃越野車了，車子被咬稀巴爛就不提了，主要喪尸想了想還是覺得人rou好吃，對著兩人逃跑的背影一個猛沖，帶動烏壓壓的一片，要是落在他們手中，怕是一尸一口都不夠分的。

    起步過猛，沒過多久慕清秋布滿青紫的腿就一軟，倒在地上。

    身后是極速奔來的喪尸。

    他那時靜靜的看著方凌，眼睛像是一片湖泊，干凈得連怨恨都容不下。

    他是應該被丟下的廢棄品，關于這一點，他早已做好心里準備了。

    拜拜啦方凌，他在心里告別。

    面前的男人停了一下，隨后毫不猶豫地把他拋上了肩頭，手啪啪給了他屁股幾下。

    “再這樣看我，就cao哭你，被喪尸咬了cao，尸化了也cao，”

    腹部被顛動的痛楚沒了，回憶到此結束。

    “我們……”慕清秋止住聲音。

    一切都很熟悉。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地點，不相同的人一一上一個陪伴他的已經成為活死人了.

    如同情景重現。

    “為什么要來這？”慕清秋低垂睫羽，遮蓋了眸色，柔軟的掌心出了點細汗，手槍握柄都變得滑滑的，他像是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無論做什么都是困獸之斗。

    他大概知道顧玨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