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我怎么覺得他對你挺好的
小鹿61 見他不答,路易斯笑了一聲,“他看著也才二十出頭吧,你確定他就是適合你的那一個?” “他不合適,那就換下一個,總會有合適我的?!卑采獱柲闷鸺埥聿亮瞬链?,抬眼看他,“您說是么?” 總會有適合他的,但那個人不能是他路易斯。 路易斯笑容不變,再是嫉妒得抓心撓肝,他也不能在這里發作。 否則連這樣平靜的用餐都是奢侈,安瑟爾已經恨透了他不計后果的任性。 “你說得對?!甭芬姿箵u了搖手里的酒杯,“喝一口?” 安瑟爾仔細地觀察他的神情,見他沒有半點反應,才放下心來,和對方碰了碰杯。 他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他是故意說出來的。 路易斯這幾個月都沒有再找過他,在媒體面前也對他閉口不談,甚至經常與不同的亞獸過夜,一切如他分別那日所說的一樣。 他不會再在安瑟爾這棵樹上吊死了,他會有新的伴侶,新的人生。 安瑟爾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難受、心酸、輕松,又帶著一些果然如此的失望。 初見他時,只覺得路易斯外表美艷風流,眼神輕佻,又危險,好像所有人都不過是他手里的小玩具。 若是沒有他們之間互相糾纏的十來年,路易斯興許就該是這個樣子的,風流多情,從不會對任何人折腰。 因為彼時他真正愛慕的人,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秘密。 少年的路易斯和阿瑞斯向來親密無間,任誰都不會覺得聽話的表弟會對哥哥抱有那樣的心思。 而他只是不過是皇太子輝煌人生里出現一點意外,等路易斯以后再回首,興許也只會覺得自己一葉障目、鬼迷心竅了吧。 安瑟爾突然覺得有些難過,他要花很多很多年才能釋然的事情,可能只是別人濃墨重彩的生活中的寥寥一筆。 無論是阿瑞斯還是路易斯,都會擁有萬人簇擁的錦繡前程,鮮花與美人終究只是陪襯。 他不過是個過客。 這樣清晰的認知,真是既殘忍又現實。 一桌的四個人心思各異,安瑟爾已經沒了食欲。 窗外的天不知不覺變了顏色,陰沉沉的云層失去了落日時的絢爛。 “這天氣怎么說變就變啊?!碧K爾曼皺眉。 安瑟爾正好有理由結束這段食不知味的晚飯,“看起來隨時會下雨,車停的比較遠,我和蘇爾曼就先告辭了,你們慢用?!?/br> “我們也結束了?!甭芬姿孤氏日酒饋?,身旁的亞獸也對著安瑟爾說,“學長,有機會再見呀?!?/br> 安瑟爾還要去結賬,但是服務員表示都記在了路易斯頭上,他看著消失在轉角處的兩人,沒有多說什么。 蘇爾曼跟著他出去,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道:“師哥,托你的福,我這幾天好像把可望不可即的獸人偶像都得罪了一遍……咦,還真下雨了!” 大雨來勢洶洶,滴答滴答地砸在地面上。 安瑟爾抬手看了看光腦,預計三小時內雨漸停。 他左右看了一下,一些客人和他一樣的情況,車停的遠,正在和店家借傘。 他們下手晚了一步。 安瑟爾只好自認倒霉,幸好路易斯已經走了,他再多坐一會兒也沒事。 初秋的風夾雜著雨水的涼意,竹片碰撞的聲音綿雅而悅耳。 安瑟爾吃驚地看著掀開竹簾的獸人,路易斯冒雨趕來,即使有傘,身上也帶著稍許水汽,已經剪短的紅發被風吹得凌亂不堪。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路易斯長眉微蹙,將手里的黑色雨傘放到了桌上,“你們早點回去,我先走了?!?/br> 安瑟爾下意識道:“謝謝?!?/br> 路易斯點點頭轉過身,又回頭看了安瑟爾一眼,低聲說:“路上……注意安全?!?/br> 他走到門口,安瑟爾才想到他的手里只拿著這一把傘,他急忙起身,就看見淡紫色頭發的亞獸遠遠地撐著傘跑過來,擋在了路易斯頭上。 安瑟爾搖著頭笑了一下。 太傻了。 不論是此刻的他,還是走遠的路易斯。 蘇爾曼后知后覺地說:“師哥,我怎么覺得……他對你挺好的?!?/br> 路易斯除了最開始的審視,對他的態度沒有一絲敵意,身邊甚至還跟著一個年輕貌美的亞獸,沒有一點點對安瑟爾有所眷戀的樣子。 太奇怪了,明明一字不提,卻能讓旁人感覺到深沉而克制的情感。 安瑟爾垂下眼瞼,“走吧?!?/br> 萊茵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小叔子心不在焉地坐在沙發上發呆,“安瑟爾?想什么呢?!?/br> “沒什么,外面雨還大嗎?” 萊茵拍了拍身上的外套,“特別大,真倒霉,偏偏今天是我值班?!?/br> 安瑟爾幫他倒了一杯溫水,萊茵看著他說:“對啦,昨天桑德拉回來的晚,說他一個同事的侄子條件很不錯,對你很有好感,問問你想不想找個男朋友?!?/br> “……嗯?”安瑟爾愣了幾秒,“我哥要給我相親?” “不是相親,就是認識一下,”萊茵怕他會錯意,擺手說,“你不知道,自從你離婚,太子那邊又那樣,你哥氣得不行,又不敢在你面前提,整天思來想去的,最后覺得你也得找個知冷知熱的人,你不要有負擔哈,不想認識我就幫你拒了?!?/br> 萊茵想到這段時間長吁短嘆的丈夫,也跟著吐槽道:“你說說,他也是有能耐,日想夜想的,就想到給你找個男朋友。他的同事也真是能鉆空子,你要不要先看看他的侄子?” 戀愛大師說,忘掉過去最好的方式是開展新的戀情。 安瑟爾覺得自己這幾天情緒太不應該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說:“好呀?!?/br> “你真有這個想法啊,果然還是親兄弟是么,”萊茵感嘆著打開光腦,照片上的獸人容貌英俊,栗色的頭發顯得十分溫和,氣質上佳,確實不錯,“自己開公司的,也算年輕有為,比你小一歲?!?/br> 安瑟爾正思索著,畫面一轉,又換成了一個硬朗帥氣的獸人,黑色的犬耳,茶色的短發,沖浪的樣子十分瀟灑。 “這是我跟你提過的表哥,帥吧,”萊茵開始夾帶私貨,“我還以為你沒這個打算呢,早知道我就先給你介紹他了,其實現在也不晚哈,他是狼犬血統,很忠誠很專一哦!” 安瑟爾斟酌了片刻,“這不好吧,萬一成了,我們不是錯輩分了?!?/br> 他叫萊茵嫂子,萊茵叫他嫂子,大家互為嫂子? 安瑟爾搓了搓胳膊,“太戲劇性了?!?/br> 萊茵樂了,掐了掐他的臉,“喲,小表嫂,想的這么遠吶?!?/br> 安瑟爾被他調戲得面紅耳赤,“我不是那個意思?!?/br> “哎喲,樂死我了,”萊茵靠在沙發上傻笑,“你跟你哥到底是怎么長大的,太好玩了?!?/br> 他翹著二郎腿,回憶與桑德拉相識的過程,樂不可支,“我當時就想,這只白鹿長得真帶勁啊,那鹿屁股肥的,簡直是在勾引我犯罪?!?/br> 于是健壯的大白鹿被他摸了兩把屁股,又氣又惱,再也不在他值班的時候去醫療室了。 安瑟爾跟著傻笑,又覺得羨慕不已。 他哥說的對,他可能真的應該找一個知冷知熱的伴侶吧,然后將他們一起的趣事記錄下來,等到老了,還能一起笑著回憶,說給他們的孩子聽。 可是,只要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心情與另一個人掛鉤,要把一顆心赤裸裸地攤在別人面前任人擺布,他就感覺自己回到了那些窒息又無助的日子里。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別人也不會把它當一回事。 安瑟爾突然膽小起來。 他沒有馬上答應這件事,萊茵也沒有再提,正好他手里一代系統的升級方向有了思路,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安瑟爾的項目組茶飯不思地忙了三四個月,才算是突破瓶頸。光是編寫程序都夠他們幾個喝一壺的,安瑟爾的數學不差,但是比起組里的那幾個天才級別的只能墊底,模型這邊他只能打打下手,終于能在年末稍微輕松一點。 老管家不在乎少爺能不能做出大事業,只希望能把安瑟爾養的白白胖胖。 補湯燉了一罐又一罐,安瑟爾沒有喝胖,倒是把組里的人養胖了一圈。 這天,安瑟爾又搬著保溫桶進來時,梅卡老師正好來談投資的事情,上一批機甲,因為軍部直接合作征用,不用擔心投資問題。這次的機甲要正式投入市場,就避不開投資問題。 安瑟爾作為研發人之一,也應當出席。 但他沒想到那么巧,會在會議室里遇見那個擁有栗色頭發的英俊獸人,他哥哥同事的侄子,肖恩。 肖恩正坐在他的對面,聽著項目負責人說話,不時地沖安瑟爾點頭微笑。 他看上去不如照片上那么穩重,要年輕氣盛一些,擁有著屬于獸人的熱情。 軍部既是最大的投資方,也是最大的客戶,即便是這樣,應該也不需要元帥親自出席。 安瑟爾的余光瞥到長桌盡頭處于老師相談甚歡的銀發獸人,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他任何眼神。 是很合格的陌生人。 一場會議開完,再將初步的合同商量出來,一下午的時間就沒了,安瑟爾坐得疲憊,正要和同事出去,原本在梅卡那里的肖恩就笑著朝他走了過來,“安瑟爾先生,常常聽到您的兄長提起您?!?/br> 安瑟爾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微笑道:“肖恩先生,您好?!?/br> “叫我肖恩就行?!毙ざ鞅虮蛴卸Y地看了他一眼,“晚上有約嗎?一直想找機會跟您吃個飯?!?/br> 會議室的人這么多,他不可能不給投資方面子,“您太客氣了,叫我安瑟爾吧?!?/br> 肖恩挑了挑眉,輕聲說:“那我們算不算是朋友了?” 安瑟爾報以微笑。 “肖恩,原來你和安瑟爾認識啊,”梅卡老師走過來,身后跟著還沒離開的阿瑞斯,“真是太巧了?!?/br> 肖恩游刃有余地笑了笑,“我的小叔叔正好和桑德拉上尉相熟?!?/br> “原來是這樣,”梅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了片刻,笑著拍了拍安瑟爾的肩,“本來還想請你們一起去吃飯,看來要下次了,那我們先走了?!?/br> 他回頭看了阿瑞斯一眼,笑著說:“我們和這些年輕人可不能說到一起?!?/br> 阿瑞斯這才看向他們,沉聲道:“那真是遺憾?!?/br> 他的目光冷淡,僅是輕飄飄的一眼,竟讓安瑟爾莫名地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