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下的美人
京城莊嚴富裕,景致與西南大不相同,食肆酒廊,胭脂首飾,琳瑯滿目。隨處可見小丫頭挎著籃子賣花,半大不小的少年跑腿做活,文人墨客三五成群風流倜儻,端的是一派盛世風流氣象。 青柳叼著草葉,目不暇接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他身形高大修長,身穿石青色窄身錦衣,小麥色的肌膚比京城里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們要多了一層虎彪之氣,配合鋒利的濃眉,即使神色玩世不恭,可亮似刀光的眼神,顯出此人的不好惹。 他左看看右看看,有的時候還隨手拿起小攤上的物件把玩,一路過來,倒是沒有小攤主出聲阻擾。 常年在京城住著,多少都練就一雙富貴眼,這青年雖然陌生,衣服樣式的細節也跟京城流行有區別,但那一身勻稱泛光的好料子,可不是小戶人家隨意穿的,都得是家里有重要事情或者過節才拿出來亮亮眼。 這青年少說是個貴重人家,沒有商戶的浮躁之氣,看著像個武將。但京城里那幾家將門少爺,他們雖然沒有正面見過,但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多少會在街道上遇見。 那些少爺雖然也一眼看過去是習武之人,但也充斥著養尊處優的張揚傲慢,跟青年叼著草葉也英姿勃發的精神氣迥異。 一直到青年逛小攤滿載而歸,相近的攤主才湊到一起交頭接耳,疑惑是誰家公子,怎么之前都沒有聽說過。 “哎……最近不是說西南的大勝,凱旋而歸,是不是先進京報信的小將?” “怎么能的,哪里有小將穿這樣好的料子……” ————海棠文學城———— “那人就是西南少將軍,名為青柳,也是公子要接觸的人?!?/br> 棠香園里,一個灰衣下人輕聲對著樹下美人說道。 才剛進入四月,海棠已盡展芳菲風姿,白海棠樹下,繁密的花朵在枝葉間綻放,如煙如夢,而樹下人則穿著一身白衣,衣角處繡著碧色竹紋,腰帶也是淺青色,清新淡雅。 此時他站在白中泛綠海棠花下,縱然一時看不清面容,可儀態萬方的背影,修長輕盈的身姿,都如瀟灑盛開的海棠,仿若真是花中神仙現身。 棠香園在京城較為偏遠的東面后山,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奇想,將一處煙花之地建造在這里,但還別說,因為環境清雅,加上種植大面積的海棠,花開得時候美輪美奐,是一處極佳的游玩之地。 而花美的同時,還能有知趣的美人一起觀賞,興致來時,在后山隱蔽處小親小摸一回,也別有滋味。 這倒是讓棠香園區別了其他青樓,每到海棠花開時,三五成群的士子書生,公子少爺們,攜美溫酒,集于花下,吟詩作對,放浪形骸,好不快活。 美人頭微微一側,遙看一眼正在跟朋友說笑,即使穿著華衣也透出一股野性的男人,他慢慢地轉過身,一雙翠眸盈盈,泛著淡漠而凄然的目光。 這人就是他要誘惑的人,也是繼皇帝之后,即將成為他第二個男人的人。 云生翡目光凄凄的望了一眼前方三三兩兩的人影,每人身邊都有一個衣衫靚麗,打扮精美的美人陪著說笑,有的是男,有的是女。 沒想到棠香園的背后主人是皇家。 輕輕閉上眼,云生翡嘴里泛苦,從后宮到妓院,雖說是要誘惑青柳少將軍,可也是在提醒自己的處境。 在皇帝眼里,想來自己跟一個隨便被人睡的妓子沒有區別,只要那人出得起“錢”。 白皙的手在輕輕發抖,灰衣仆人盡收眼底,他也不擔心云生翡反悔,作為暗衛,他知道的事情比這里的仆人要多一些。 “青柳少將軍武藝高強,怕是會察覺到屬下的存在,屬下先退一步,一會兒會由這里的仆人來照顧公子?!?/br> 暗衛說著,將小桌子擺好,上面放著酒和點心,好似一副出來尚景的模樣。 其實他是做仆人打扮也沒什么,但要是被察覺到身懷武功,讓青柳少將軍起疑就不好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先退下的好。 起碼為兩人初次見面留下一個印象。 暗衛沒想著一次見面就能勾住西南少將軍,但云生翡的容貌,會讓任何一個人印象深刻。 暗衛離開了,樹下就剩云生翡一人,他內心愴然,清雅溫潤的氣韻宛若獨立蒙蒙細雨中的海棠,連頭頂的繁密白海棠都成了繚繞的云霧,氤氳著襯托美人渾然天成的靈秀絕麗。 看著不遠處的野性精壯的少將軍正在朝這邊走來,云生翡咽下了所有苦楚,坐下來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飲下。 酒是好酒,可度數也不低,剛咽下肚,就傳來一陣火燒之感,但云生翡沒有停下,依舊一杯接著一杯給自己倒酒。 即是壯膽,也是真的想醉一場,暫時忘記一切悲苦。 直到酒壺過半,他聽見一聲打趣,“咦,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 ————海棠文學城———— 在后山的棠香園,跟其他青樓可大不一樣,景致風光,引人入勝,漫步在盛開的海棠林中,還隱藏著另一種神秘玄虛的意境情調。 青柳打量著周圍的奇石古松,目光掃過花光嵐影,樹色泉聲,無一樣不是玲瓏雋秀,如詩如畫。他心里嘖嘖稱奇,大軍還在路上,他是提前來到京城辦些事情。 他以前也來過京城,不過待的時間很短,還是在年少之時,雖然聽過棠香園的大名,但是從未進入過此地。 這次友人邀請,加上私事辦完了,無事一身輕,青柳才放松的來到傳說中的棠香園,準備開開眼。 感覺吧,除了景色好點,其實跟青樓沒啥區別? 青柳好奇的觀賞,友人有意替他叫一個美人相伴,但他拒絕了,跟友人說笑幾句,表示想要一個人逛逛,看看風景,轉而走近小路。他是真的很煩這些交際,不做個幾句詩就不能說話一樣,一點都不爽快。 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賞景呢。 泉水九曲懷抱,奇石栩栩如生,青柳越往里走越覺得新奇,這里半隱半藏,深幽不知幾許,絕對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誰家青樓折騰的跟迷宮暗道一樣?! 然后一個轉彎,他看到樹下有人,海棠花開似錦,碧草連天間,一身白衣的美人似山澗里的朝露清風,有著不輸艷美海棠的清雅秀媚。 青柳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他揉了揉眼,這人是真的? 抱著滿心懷疑,他既疑惑又驚艷的盯著白衣美人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美人倒酒都開始晃晃悠悠,可是喝酒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減慢,他才上前幾步。 “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 青柳笑道,上前幾步,想跟人建交,以前怎么不知道京城有這號人物呢? 有著這幅樣貌,怎么也不該寂寂無名啊。 云生翡沒理他,仍舊自顧自的喝酒,翠眸迷離,已經是半醉狀態。 他知道是誰來了,可是他一點都不想跟他說話。 "跟著公子一起來的人呢?獨自一人在這里不安全,。"男人溫聲哄著,看的出來,眼前人并不高興,想來是喝酒解愁的。 可有句詩是怎么說的,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何況在這個地方,眼前的公子比美人更加吸引人。 “呵……” 云生翡嗤笑一聲,不安全?他怎么能不安全,有大內暗衛堅守著他,他能危險到哪里去? 要說危險,也得是眼前的少將軍啊…… 美人抬起酒氣上涌后暈紅的臉頰,醉眼朦朧地看著男人,溫潤清透的翠眸泛著光,聽著男人倒抽氣的聲音,舉著酒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然后不穩的往前撲,青柳趕緊伸手扶住,“你喝醉了?!?/br> 手中的溫熱告訴他,人是真的,不是山精或花仙。 “我沒醉?!痹粕溧止疽宦?,再次想要站穩身體,天旋地轉,連白海棠都重影成一團云,美人再次向旁邊倒去。 “好吧,你沒醉,”青柳哭笑不得,原本想要結交呢,沒想到接住了一個醉鬼,他干脆攬住搖搖擺擺的美人公子,嘆氣一聲。 “跟著你的下人呢?我去叫他們來送你回家,你住哪?” “住哪……”云生翡迷迷糊糊,想到之前住的皇宮,想到住了半個月的棠香園,想到自己真正的家,云尚書府。 可惜他無法回去,他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的自己了。 “我住……不能說……” 青柳:“???” “無法回去……回不起了……不能回去……” 青柳:“……” 行吧,看來是一個傷心人。 沒辦法,青柳往身前摟了摟美人公子,兩天貼的更近,無奈道:“回不去家,也得有個地方住吧,你現在住哪?” 哪知云生翡雙眼含淚,萬般委屈地說:“住西角……” 西角是哪?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青柳頓時頭大,有些地方稱呼他還真的不知道,比如棠香園在京城人嘴里是后園。乍一聽,像是在說自家的后院子。 這里除了棠香園就是山,難不成是租住在不遠處的村戶? 也不是沒有純粹欣賞風景的人來這里,不想踏入戀酒迷花的棠香園,就會在附近村戶里租住一段時間。 公子輕盈香軟的身體被少將軍抱在懷中,青柳有些臉紅,他還是第一次跟陌生人這么近,尤其是還是一個驚艷到讓滿園海棠花都失去光彩的美人。 微微酒氣呼在少將軍的下巴上,男人脖頸間的喉頭滾動,酒香混合山林花香,讓青柳不喝酒都有些醉。 “你……”青柳還想問問美人的名字,可懷中的公子相當不安分,一直在努力站穩,甚至還舉起手中已經被撒空的酒杯,對著少將軍甜甜一笑。 “來……喝酒……” 他對他笑了他對他笑了他對他笑了…… 美人一笑,海棠失色,少將軍完全忘記自己想問什么,乖乖低頭叼住酒杯邊緣,咬著空酒杯一仰頭,假裝一口喝完酒,拿下酒杯。 “喝完啦,告訴我你住哪,我扶你回去好好休息,好不好?!痹趹饒錾嫌旅蜌车纳賹④?,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哄人如哄小孩的一天。 酒醉的人反應都是心里的真實想法,云生翡壓根就不想回到那個讓他無邊壓抑的場所,在那里等待的每一天,都好像臨死前的煎熬。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云生翡開始掙扎,他反感那個地方,也不想見所謂的少將軍,他醉了,就讓他自在一會兒吧。 “好好好,不回不回?!鼻嗔B連哄著,又趕緊把人摟在懷里,正頭疼間,忽然覺得不對。 海棠樹下,兩人這樣來來回回的站穩摟住間,少將軍已經是把醉酒的美人牢牢抱在懷里,身體相貼。四月芳菲,已經卸下厚重棉衣,輕薄的衣服完全擋不住體溫,也能在近身時感受到人體曲線。 青柳就覺得有一團綿軟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愣了一下,隨后想清楚了什么,瞪大了眼,震驚地盯著身高到他鼻尖的美人,完全是正常男性的身高,甚至因為纖細還顯得更加修長。 少將軍不可思議的伸出一只手,隔著衣服,撫摸上了美人胸膛,明顯的兩團鼓起,掌心的綿軟溫熱,懷里的這個七尺男兒,竟然是個女人??? 一個女人長這么高? 這個身高在邊疆能上戰場的女人中,也是出類拔萃啊。 青柳張大了嘴,因為過于震驚,他完全就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下流的動作,甚至還確認似的捏了捏。 云生翡是半醉的,腦子雖然迷糊但尚存一些清醒,只是人覺得很飄,四周也很飄,站不住,但他是能感受到男人動作的! 在少將軍襲胸的時候,云生翡就呆住了,現在還聽到是女人的猜測,登時又羞又惱,氣地推他。 “你才是女人,放開!” 雌伏在皇帝胯下也就罷了,畢竟他家人的生命在皇帝手里,可是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竟然也非禮他,就算這個男人是他要接觸的對象,云生翡的內心也難受的要命。 本來他就是被迫的。 少將軍處在震驚還未回神中,聽到美人的反駁,一個轉身,將美人壓在樹干上,證明似的猛地拉開公子衣領,雪光乍現,比白海棠還要嬌艷的雪膚剎那間顯露在男人眼中。 “你說你不是女人,那這是……” 流月般絲質的白肚兜掛在香肩上,明明是素白如雪,可在籠罩突顯的渾圓雪乳,一點凸起隱現,竟然有一種越素越艷,越白越香的美。 “什么……” 男人傻了眼,稠白緞子勾勒出翹挺小乳的形狀,凝脂乳rou只是些微露出,卻無限勾魂。 云生翡也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剛剛還口口聲聲說送他回去休息的男人,竟然做出如此下流的動作! 茂密如云的白海棠花下,兩人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