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樹寧急著回去，但是他確實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他攏共也就兩身粗布袍子，一件被他昨天晚上給弄臟了，一件被他剛剛給尿濕了，現在簡單沖完水后他光著身子對著空空如也的破衣柜發呆。

    蔣清弘倒是沒怎么弄臟衣服，頂多褲腳有點濕，他穿好衣服把地方拖干凈之后回頭一看，叫他：“樹寧?！?/br>
    “嗯？”

    “來?！?/br>
    蔣清弘站在門外，把自己下午的戰利品給他瞧，一副得意的地主樣：“給你買的?！?/br>
    “是什么？”

    “什么都有，不過都是小件的，大件的暫時拉不動?！?/br>
    蔣清弘翻翻找找，把自己下午給樹寧買的新衣服拿出來，遞給他：“你穿這個?！?/br>
    那身衣服是很普通的長袖T恤和衛褲，色彩也是最基礎的黑白配，樹寧拿在手里看了好久，呆呆地抬頭：“好軟啊?！?/br>
    蔣清弘愣了一下，連人帶衣服抱在懷里，嘴里念念有詞的：“……小可憐?！?/br>
    “嗯？”樹寧不明所以。

    “快穿上吧，別待會那些兇神惡煞的過來跟催命一樣敲你門?！?/br>
    “哦?！睒鋵幈渴直磕_地穿上衣服，在穿褲子的時候被蔣清弘攔了一下。

    “等會，內褲啊?！?/br>
    樹寧沒穿過內褲，以前一直都是掛空襠，現在摸著那個棉質的內褲還怪新鮮的，穿上之后跟蔣清弘展示著，問：“好看嗎？”

    蔣清弘本來還想說內褲有什么好不好看的，等樹寧繞了半圈把包裹在三角內褲里的小屁股展現在他眼前，就把那句話給憋了回去。

    有一說一，“好看?！彼f。

    樹寧穿上新衣服后，看起來跟城鎮中心會遇到的那些貪玩的高中生沒什么區別，他面色紅潤，頭發烏黑，站在沒那么亮的電燈下沖著蔣清弘笑，純潔得像一朵雪蓮。

    下一秒，樹寧說：“哥哥把褲子留給我好不好，晚上睡覺想聞?！?/br>
    蔣清弘：……

    蔣清弘食指抵在人中處憋笑憋得很辛苦，樹寧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一直站在原地等著，然后看見蔣清弘利落地解開褲子把內褲脫下來，遞給樹寧。

    “拿著吧?！?/br>
    “嗯?！睒鋵幐樟耸裁磳氊愐粯痈吲d地接過，然后塞在枕頭底下。

    蔣清弘看見他的破床，才想起自己下午盤算好的生活藍圖，于是說：“樹寧，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回家？”

    “對，就是以后不用在寺廟干活，也沒人會打你罵你，跟住持辭了現在的工吧?！?/br>
    樹寧垂下眼睛，露出糾結的樣。

    雖然蔣清弘不知道他為什么糾結，甚至覺得自己剛剛提出的條件應該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他還是補了一句：“這樣以后我可以隨時隨地cao你?！?/br>
    果然樹寧眼睛一亮，明顯很心動，但是他卻沒有立即答應，反倒開始咬著指甲，看起來更加掙扎了。

    “不答應的話……”樹寧吞吞吐吐的，“就不cao了嗎？”

    蔣清弘：……

    蔣清弘又想笑了，他看著樹寧的眼睛發現說什么都是多余的，笑著說：“我答應——”然后挺了挺腰，拍了拍他驕傲的褲襠，說，“我這里也不能答應?！?/br>
    “我跟老住持約好了，他要我……替他守著這里?！睒鋵幮⌒囊硪淼亟忉屩?。

    “哦?！?/br>
    “你沒有生氣吧?！?/br>
    “沒?！?/br>
    樹寧聽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就討好地湊過去，在脖子那里聞來問去輕輕蹭著，越來越像一只小狗。

    蔣清弘毫不客氣地掰著他下巴然后咬上去，把樹寧的嘴親得又紅又媚才放過他。樹寧剛哼唧了幾聲，就又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還是剛剛那個他們做一半就來找樹寧的人。

    “樹寧！”這次他的語氣已經明顯帶著怒火了。

    樹寧連忙跑去開門，低垂著頭好像很怕那人似的叫了一聲：“慧修師兄?！?/br>
    “你怎么回事??？叫不動了是不是？你沒打掃完害得所有人都在等你知不知道？！”

    “我……我現在去?！睒鋵巹傁氚验T關上，蔣清弘就把著門站在樹寧后頭，抬著下巴看慧修，一臉不好惹的樣。

    慧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樹寧，語氣頓時平和許多：“這位居士是？”

    “我他哥?！焙啙嵱謽O富信息量的三個字。

    “樹寧不是孤兒嗎？”慧修看了樹寧一眼。

    “咋？孤兒不能有干哥哥嗎？”

    “不是不是?！?/br>
    “還是你也想當我弟??？”蔣清弘看他對樹寧呼來喝去的早就不耐煩了，現在就是存心想罵他幾句，沒想到這話問出口，慧修還沒說話呢樹寧就突兀地說了一句：“不行！”

    蔣清弘看過去，樹寧腦袋埋得低低的：“我……只有我能……叫哥哥?！?/br>
    慧修心想，也沒人上趕著要喊他哥啊，但是這句話沒說出來。

    他只說：“我好像見過您，您是不是山下那片果園的主人??？”

    “昂，果園的地主就是我?！?/br>
    慧修點點頭，又沖著樹寧喊：“還不快走，等著住持罰你呢吧?！?/br>
    “嘖，”蔣清弘把著門又往前走了一步，高過慧修一頭的身子擋住了屋內的電燈，讓處在陰影下的蔣清弘的臉看起來更可怕，“誰允許你這么跟他說話了？”

    “我……”慧修頓了頓，氣急敗壞地甩了袖子轉身走人，樹寧在后頭用崇拜的目光盯著蔣清弘看了好一會，然后就跟著走了。

    蔣清弘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然后才又給樹寧當起了搬家工人，打掃到好晚才回了家。

    ＊＊＊＊

    把樹寧房子重新歸置完之后差不多一個星期，蔣清弘都沒能抽出空去找樹寧，果園那邊突然鬧起了勞工糾紛，蔣清弘焦頭爛額地一直在處理，畢竟都是一個鄉鎮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鬧事的人也不是真的想訴諸法律，就是想靠鬧一鬧來多要點錢。

    老辛也是一個硬骨頭，吃軟不吃硬，跟他們杠上了，一來二去的反倒越鬧越大，蔣清弘沒辦法只能把老辛隔開，自己天天跑那幾個工人家里去調解。

    奇怪的是樹寧也一直沒下山來找他，蔣清弘其實偶爾喘口氣的時候會想到他，想著該不會是因為他沒空所以跑去跟別人做了吧，就一直有這樣的擔心。

    等終于把工人都勸好了，蔣清弘打算睡飽覺直奔山上把樹寧cao個死去活來才罷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老辛算，蔣清弘還在睡覺呢，老辛一大早地就給他打了電話，把一個勞心勞力的人從床上挖了起來。

    “小弘，我親戚家小孩來了?！?/br>
    “……哦，所以呢？”

    “你不來看看？”

    “小孩有什么可看的，不都長那樣?！?/br>
    “哈哈哈，”老辛爽朗地笑了幾聲，“來看看吧，順便看看果園的李子?！?/br>
    “行行行?！笔Y清弘爬起床，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就要出門，猛地瞥見沙發上堆著之前給樹寧洗的衣服和褥子。

    之前給他換了套新的，不知道舊的還要不要。

    蔣清弘還沒睡醒，想了一會之后下樓開車駛向果園。

    “來啦來啦，小弘來了?！崩闲琳驹谌肟诟戕r家莊的老板一樣招呼他，蔣清弘還特意抬頭確認了一下確實是自己的果園后才進去。

    老辛把一個皮膚黑黑的少年推到他面前，介紹說：“這是我親戚家小孩，叫趙小城，這是你弘哥，叫人啊?！?/br>
    “弘哥好?！?/br>
    “你好?！笔Y清弘敷衍地打了聲招呼，還是沒明白這小孩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老辛對他格外上心。

    老辛絮絮叨叨地說：“以后你就在這好好工作，學習不好不打算高考，那就得在別的地方花力氣啊，你爸媽還有我都指著你養活了?！?/br>
    “哦?！壁w小城回答得更敷衍。

    “最近應該差不多可以收成了吧？”蔣清弘問道。

    “嗯，七月準時結果，到時你要是有什么好路子，記得帶上我這個小外甥教教他啊?！?/br>
    “好?！笔Y清弘瞥了趙小城一眼，發現他手里還提著個書包，頓時來了興趣，“你還帶書來了？”

    “嗯？這是我打算待會拿到廢品回收站賣的?！?/br>
    “給我看看?！?/br>
    趙小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書包打開給他看，蔣清弘拿起來，是鎮高中的教材書，一本比一本新，看得出書的主人真的很少翻開過。

    蔣清弘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樹寧，想起他說老住持教他讀書認字時那副開心的樣子，于是說：“賣給我吧?！?/br>
    “??？”趙小城有些詫異，“您要書做什么？”

    “我要學?！?/br>
    “??？？？”

    蔣清弘才發現自己說錯了：“我要讓別人學?！?/br>
    “哦，送你吧?！?/br>
    “謝了?！?/br>
    蔣清弘又在樹底下發了會呆，見真的沒事可做就又盤算起了果子收成后怎么拉出去賣的事。按之前的做法，老辛他們是直接把收下來的果子一股腦賣給采購商，雖然多少也能掙點，但是實際上價格被壓得很低很低，有時還得看著采購商的臉色低聲下氣的，蔣清弘是個地主，受不了這氣，今年就想著要不跳過中間商直接到市場賣。

    他想著想著點了根煙，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趙小城突然說：“弘哥，能給我也來一根嗎？”

    蔣清弘瞥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根。

    趙小城又說：“那邊樹底下站了個人好像一直在看你?！?/br>
    蔣清弘看過去，發現樹寧像之前一樣躲在樹干后偷偷摸摸地盯著他瞧，他感受到蔣清弘的視線還往回躲了躲。

    隔了段日子沒見，樹寧好像又變回那個害羞淳樸但實際比海浪還浪的sao小孩了。

    “樹寧，過來?！笔Y清弘失笑，揮手喊他。

    樹寧磨蹭了一會，才捏著T恤下擺走過去。蔣清弘看他還穿著自己那天給他的衣服，只是褲腳一高一低，T恤也沾了好多灰，明顯就是剛干完活下來，現在他一邊走一邊偷偷瞥著趙小城，好像很不自在一樣走過來就緊緊挨著蔣清弘。蔣清弘對他的粘人很滿意，輕輕握著樹寧的手腕。

    一邊的趙小城看著樹寧，眼神帶著探究。

    “弘哥，這是？”

    “我弟弟，干弟弟?！?/br>
    “噢?！壁w小城還是緊緊盯著樹寧的臉，問，“叫樹寧？好奇怪的名字?！?/br>
    蔣清弘也不大樂意趙小城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樹寧看，于是打發他去找老辛，拉著樹寧往自己的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