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凄厲又憤怒地仰頭叫了一聲
支教的支是對我生命的透支。 周末社團搞了第一次志愿活動,我在小孩堆里被3D立體環繞吵了一下午,頭痛欲裂。結束以后又坐了一小時大巴、再打了半小時車回來,天已經黑透了,大家都累得要命,隨便在學校邊上找了一家店吃飯。 何歆元來例假不舒服,草草吃完提前先回去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好想讓她把我也帶走啊。 一群人拖拖拉拉,吃完還要聊,我硬是多干坐了快一個小時,最后結賬走人的時候,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還沒出巷子,前面傳來一聲女生的驚呼。 女生喊:那是不是有貓??? 這群人本來走得就不快,一聽三三兩兩的直接都停下了,往那邊瞅著。等我走上來的時候,幾個男的還杵在大馬路邊屏氣凝神地聽。 四五月份,剛過了繁殖季,學校附近吃的又多、又最不缺善心泛濫的大學生,碰見野貓不是什么稀奇事。我站了一會,循著一陣一陣細弱的貓叫,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往地上照,借著光蹲下來往車底下看。 一只小黑貓。 蜷在輪胎旁邊,黑得實在是滴水不漏,一雙眼睛又兇又怯,亮得要命。 我剛想試探著湊近一點,后邊有人也學著我彎下腰,擰著頭去看車底下,猝不及防被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嚇個正著,吼了一聲。 小貓唰一下跑得沒影了。 我“哎”了一聲,條件反射站起來跟了兩步。剛想放棄掉頭,余光卻瞟到有個二貨已經跟上來了。 晁與騫摩拳擦掌:跑哪兒去了?我幫你。 其實平時在路邊看到小貓我不會真去抓的,跑了就跑了,不跑我也不會帶它回去。 我沉默了兩秒,在心里想:盛情難卻啊這是。 我從包里翻出一根貓條,擠在綠化帶前的臺階上,后退幾步蹲下。 果然沒過多久,小黑貓猶猶豫豫、一步三回頭地出來了。 小貓吃得狼吞虎咽,但警惕性很高,我們待的位置不好,我還在想今天估計是抓不到了,結果晁與騫一個猛子就撲過去了。 我剛想阻止,只見他眼疾手快、風馳電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不知道這人平時都在干什么。我站在旁邊看,手法十分純熟,像農村抓雞用的。 晁與騫在綠化帶里摸爬滾打幾回合,用手指死死卡著貓的四肢回來了,笑得堪稱燦爛,雙手捧著小貓伸過來要遞給我。 我往后一縮:干嘛? 他:你不是要抓么,抓到了,拿回去養吧。 貓凄厲又憤怒地仰頭叫了一聲。 我:?我不養。 晁與騫瞪著我的眼睛有銅鈴大。 我:我們宿舍有人怕貓啊,養不了。 他的臉色變幻莫測,手一松要把貓再放回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飛快地說:你不能養么,它生病了。 晁與騫把小貓翻過來看,小貓毛都炸了,毫不客氣抬爪要撓,我條件反射伸手擋了一下。 一道血痕瞬間顯出來。 我甩了甩手,一把拎住貓的后頸把它提溜起來,舉到他面前給他看:它眼睛發炎了,都糊住了。 我道德綁架:貓眼睛發炎像人的感冒,它太小了,抵抗力差,又是流浪貓,吃的不好還住垃圾堆,不用藥的話,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 醫院永遠二十四小時人滿為患,寵物醫院都不例外。 滿房間都是貓狗的叫聲,各種聲線和各種情緒的吼叫混雜在一起,我低頭涂碘酒,頭更痛了。 晁與騫交了錢回來,看到我坐在椅子上:你手沒事吧?剛剛怎么還替我擋一下呢?嚇我一跳。 我把棉簽扔進垃圾桶,翻著手臂等碘酒晾干:我打過狂犬啊,疫苗有效期還沒過,撓我我只要消毒,撓你你要從頭去打。很麻煩的,不是一針兩針的事。 他:你干嘛打狂犬??? 我:太愛貓了,為被它們傷害做萬全的準備。 他:……所以你剛剛喂它的是專門給貓吃的東西嗎? 我:是啊。 他:你怎么還隨身帶這種東西? 我:太愛貓了…… 我轉頭看他:所以你能不能養啊,求你了。 這話說出來其實是很沒底氣的。我跟他都算不上朋友,更說不上有什么能拜托他幫忙的情分。 好在他是真的沒什么腦子,猶豫的幾分鐘估計是真的單純在想貓養在宿舍要處理的種種麻煩與如何告知無辜舍友。 他嘀咕:要是何歆元在就好了,她最喜歡貓。要不跟她說一聲,叫她帶走吧。 我心里緊了緊,低頭薅了兩把店里的狗,沖他笑:也行啊,以后想看貓了我夜襲女生宿舍就好了。 晁與騫終于怒了:那你他媽又不養! 最后他還是揮了揮手:行了,先放這兒吧,回去睡一覺,明早準備好東西再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