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愿新年,勝舊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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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遠沒答應藺恒,很是疲倦的合眸,崔厚便動作迅速的拉了人出去。 臘月二十七,顏華被熏瞎雙目,于正月十五之后押送幽州。 藺恒得知顏華雙目已瞎,嘔了一口血出來,重新換了身端肅的衣服,去了舒明遠的院子。 裴修齊正蹲在院子里煎藥。 他見藺恒過來根本沒什么好臉色,而藺恒也沒打算和裴修齊搭話,走到門口就跪了下來,彎腰,一下下地磕頭,開口求藺恒放過顏華。 裴修齊火氣噌地就上來了,過去把人踹倒在地,努力壓低了聲音斥他,“滾回你的院子發瘋去!” “我沒瘋!” 裴修齊咬著牙抓著藺恒胸前的衣襟,揪起人就摔了出去,又向前兩步欺身掐著人脖子。 嘴里叭叭地又是一頓輸出,手上也沒帶停的,說一句打上一拳。 “你怎么有臉來求他?”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趕過去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場景?” “我都要后悔死了,怎么就讓他身邊待了個你這沒心肝的東西?” “你開心了嗎?” “臨近年節的時候被你折騰到只能靜臥修養,如果是真的不喜歡他,那你當他是個陌生人不好么?” “為什么一邊說著厭惡,一邊還要讓他給你做那樣多的事?他和顏華有什么關系?” “顏華是叫他一聲爹嗎?” “你不心疼,有的是人心疼!” “……” 裴修齊打的并不解氣,藺恒不反抗,躺平了任他打,直到現在鼻青臉腫地暈過去。 “去廣濟堂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別死了?!?/br> 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戲的侍衛應了聲,拖著藺恒回了他的院子,又去廣濟堂叫了個大夫給人看。 裴修齊長舒一口氣,整了整衣服,想起他爐子上的藥,又連忙跑過去照看。 接替了裴修齊工作的崔厚見人回來,站起來給人騰了位置,“再滾過一回就好了?!?/br> “哦,好,辛苦了?!迸嵝摭R坐了回去,撐腿托腮,等藥好了后端著碗進去,看見本來應該睡著的人竟然自己坐了起來。 “怎么醒來了也不叫我?” “他又來做什么?”舒明遠像是問裴修齊,又像是問自己。 “明遠……” 裴修齊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舒明遠分明已經閉了眼睛,他卻看到了人順著臉頰落下來的清淚。 舒明遠聽到了藺恒的聲音,一顆心像是給扔進了摻著冰碴子的冰水里一樣。 不僅凍人,還能用鋒利的冰碴子割傷那顆心。 “他怎么配你為他傷心?!迸嵝摭R慌慌張張的上前將手里的藥放下,坐在床邊,輕柔的替人擦干淚痕,低頭一吻落在人眼睛上。 舒明遠覺得眼睛更酸澀了,“修齊……叫太醫帶著東西來吧?!?/br> 他不要這個孩子了。 一旁侍立的崔厚聽了,哪里能不知道這話之中的意思,喜不自勝地跑出去叫王太醫準備東西,而裴修齊卻更心疼,他擦不干舒明遠臉上的淚痕。 “哭出來吧,明遠,你哭出來……” 舒明遠睜開眼,淚水沒了阻礙,更為肆意的落下來,他看著裴修齊一雙通紅眼睛,反倒勾了笑,“怎么倒是你哭起來了?” “你不知道,你要心疼死我了?!迸嵝摭R緊緊抱著人,想要將他揉進血rou里,“你不知道前幾天我有多怕你醒不過來?!?/br> 裴修齊聲音顫抖,“你醒了,卻還要……還要不顧自己,不聽太醫的話,非要這個孩子……他已經死了??!”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似春雷響于耳畔,舒明遠頭搭在人肩膀上,眼神空洞,下巴處的衣料已經全濕了,半晌后才慢慢開口,回應裴修齊。 “是啊……已經死了?!?/br> 這道聲音輕薄的似是從九天之上傳來。 他早該死心的,從藺恒扔下他一人在破廟,從藺恒落去雙生子喂他親子的血rou,從藺恒次次越過他走向顏華,從藺恒生下顏華的孩子,從他二人成婚那晚,充斥著血腥的情事。 早該死心的。 世人常說哀莫大于心死,可舒明遠卻覺得,對他來說,是哀莫大于心不死。這么多年來他自欺欺人,不愿將藺恒放開,不愿對他死心,什么也沒得到。 可他如今死心了,為什么還是這么難過? …… 要娩出一個八個月大的死胎和生一個孩子出來沒多大區別。 承受一樣的痛楚,卻不能抱上自己溫軟可愛的孩子。 裴修齊看著那個渾身青紫的小孩,縱然是見過許多血腥場面的人也沒敢多看兩眼,讓人帶下去裝斂好去安葬。 沒出生就死了的孩子沒有墳塋,舒明遠也沒囑咐過要葬在何處,只能先放在了一口小棺材里。 翌日,舒明遠醒來后不聽勸阻,一定要親眼看著孩子入土,裴修齊就給人穿戴嚴實,抱著舒明遠去了西山,小小的一個土堆,下面卻好似埋了許多東西。 舒明遠當天回去后就發了燒,整個人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裴修齊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家都沒回一趟。 除夕夜也是守在舒明遠床邊,傳信回去說今年不能和他們一起守歲了,等舒明遠好了再回去請罪。裴老大人杵著拐杖罵裴修齊不孝,老夫人心疼孩子,挪了道年夜飯送去了攝政王府。 成帝知道了也頗多感慨,想從宮宴上溜出來去看看舒明遠,卻被君后給勸了回去。 攝政王府也備了年夜飯,只是今年主人家病的昏昏沉沉,府里下人也不敢多發出什么響動,整個王府沒有一點年節的氛圍。 崔厚被裴修齊趕出去和府中其他人同樂,剩自己一個人守著舒明遠,床邊擺著一碟餃子,身后的桌子上是滿滿一桌的菜,還冒著熱氣。 舒明遠還睡著。 他這兩天醒來的時候不多,總是很安靜,安靜的讓裴修齊探了好幾次鼻息。 “新的一年了,明遠?!迸嵝摭R低頭捏著舒明遠細長的手指,一根根地看過去,過了會兒把自己的手扣上去,做出個十指相扣的模樣。 “竟然只敢在你睡著的時候做這樣的事,我也挺懦弱的是不是?敢和旁人耍橫,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在你跟前想說句心里話都得七拐八繞的,怕你聽得明白,又怕你聽不明白?!?/br> 裴修齊想到曾經嬉鬧的場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是我多慮了,你這樣聰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你揣著明白裝糊涂,就知道欺負我?!?/br>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啊……我幾乎天天粘在你身邊,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喜歡上的藺恒,他有那么好嗎?他不過是個行伍出身的粗人,你這金尊玉貴的攝政王怎么就獨獨看上了他???反正就是看不見我?!?/br> “哼,現在知道誰才能靠得住了吧?關鍵時刻還是我靠譜一點啊,你看他……唔,你看我一心一意地就喜歡你一個,不好好珍惜吃大虧了吧?”裴修齊叭叭個不停,還趁著人昏睡著抬起人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渾然不知床上那個人已經醒了過來?!叭炅?,沒想到三年后和你的第一個新年竟然是這樣子的,你明天要是還不醒來,我就把我準備的禮物全都扔掉!” 裴修齊扔下狠話,過了會兒又收了回去,“我好不容易搜刮來的,不想扔,你能不能好起來啊,你還欠我好多禮物,堂堂攝政王怎么能欠別人禮物呢。還欠我一個擁抱,真的是,我都扒拉著你的膝蓋請求了,都不給我。如果是藺恒的話,你肯定不會猶豫了……” “那我悄悄剪一縷頭發總行了吧,一點點應該不會被發現啊……” 裴修齊打定主意,喜滋滋地坐直了身子,習慣性地去看舒明遠,正正好對上一雙情緒很是復雜的眼睛。直接就結巴了,“明……明明明明遠……” 兩個人的手還交握著,舒明遠動了動,想抽出來,裴修齊另一只手刷地就摁了上去,和人交纏的那只手也用力地勾住了人,他不想放開這個人的手。 “……扶我起來坐一會兒吧?!?/br> “你什么時候醒的???”裴修齊不太想讓人坐起來。 扶起人就要松開手了。 舒明遠大概早就在想著該怎么回答這句話,很快回道,“在你說要扔禮物的時候。我的禮物呢?” 裴修齊舒了口氣,“我什么時候少過給你的禮物,先喝藥?!?/br> 藥是一直在爐子上溫著的,舒明遠這幾日喝慣了,端起來一口喝盡了,又接了裴修齊遞過來的酥糖,還沒吃,剛要開口說話,裴修齊就又開口,“是不是應該叫王太醫過來看一眼,你這兩天病情反復,我怕出現什么岔子?!?/br> “除夕夜,讓他老人家好好過年吧。你……” “餓了吧?這兒菜很多,我爹還給我送了道菜過來,我給你拿來嘗嘗?!?/br> 舒明遠嘆氣,看著背對著他的人喊了聲,“修齊?!?/br> “很快很快?!?/br> 說著很快的人,半天都沒轉身。 “你再不過來,以后就不必來王府了?!?/br> 裴修齊背影一僵,磨磨蹭蹭地轉身,然后坐回他方才的小凳子上,手里是一道四喜丸子。 舒明遠垂眸,看著那人手心捧的菜,“不要喜歡我了?!?/br> “……不可能的?!迸嵝摭R扯了扯唇角,“就知道你又騙我了?!?/br> “我哪里值得你喜歡?!笔婷鬟h嘆了聲,看著喂到嘴邊的rou團子,張嘴咬了一口,味道有些重,就不肯再吃了。裴修齊就著人咬過的地方啃了一口,“我不管,你哪里都值得我去喜歡?!?/br> 裴修齊又拿了道清蒸鱸魚過來給人吃,“食不言寢不語,吃完了再說事,好不好?” 舒明遠看著人,微微嘆氣,“這樣的事還是早說明了的好,可能是我總以為你對我是兄弟之誼,給了你無畏的希望?!?/br> 裴修齊沉默著,將那吃了一半的丸子塞進嘴里,這道菜的確是有些重口了,吃的他難受。 “我無法回應你,我希望你配得良人?!?/br> 裴修齊“啪”地放下了筷子,“這菜確實不好吃,一個個拿來太麻煩,我給你拿件衣裳,咱們坐著吃?!?/br> “修齊?!笔婷鬟h有些許無奈。 “王爺裝了那么久的糊涂,就非要讓臣活的清醒嗎?” 裴修齊第一次在舒明遠跟前用這種表明身份立場的詞,他背對著舒明遠,手搭在衣架上,極輕地吐出一口濁氣,取了衣服給舒明遠穿上,扶著人下床。 “對不起?!?/br> “唉……”裴修齊將人抱進懷里,對著那張說出他不想聽的話的唇吻了下去,吸吮著,舌尖抵著人緊緊閉合的牙關,卻進不去,“張嘴,明遠……” 舒明遠手推著裴修齊,卻被人收緊了環在腰間的手,久臥病榻的人又如何能抗衡過身強體健的裴修齊。 兩人緊緊黏連在一起,裴修齊捏著人臉頰,強硬地探舌進去,吸吮著,吞咽著,室內充斥著夾雜著水聲的喘息。 舒明遠渾身發軟,腦袋也發暈,裴修齊終于舍得放開人,靜靜的和人擁抱在一起,順著人起伏不定的脊背,“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應該立馬去裴府下聘,然后八抬大轎抬我回府?!?/br> 舒明遠貼在裴修齊身上,胸腔處感受到人微快有力的心跳聲。 “……對不起?!?/br> 我心有他人,我無法愛你。 裴修齊其實不想紅著眼眶,因為太難看了,好在他在舒明遠跟前哭泣傷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調整的很快,他扶著人坐下,兩個人坐在一處,安安靜靜地吃了頓飯,然后靜等京城的那座鐘樓鐘聲響起,等著皇宮燃起煙花炮竹,除去舊歲,恭賀新年。 在鐘聲響起的那一刻,裴修齊已經蹭到了舒明遠身邊坐著,在鐘聲中,他捧著人臉頰吻了下去。 很輕,沒什么掠奪的意味,或者說根本稱不上是吻,只是一個十分簡單的觸碰。 “愿新年,勝舊歲。辭舊迎新,你能不能忘了藺恒,多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