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文耀有些不耐煩了，剛剛的事情盡管出乎意料，而且他也一時沒想明白這莫名其妙的情動是出于什么原因，這肯定不能是因為Alpha跟類Alpha之間的本能，雙A之間并非完全不存在吸引的可能，只是由于Alpha的天性是征服，所以哪怕彼此之間契合得天衣無縫，那也得經過好一陣激烈的主導權爭斗——尤其是在……呃，交配這一事上。

    可蕭文耀知道自己的反應不是Alpha的，雖然凌尚陽并沒有真正的掠城奪地，但在他進攻本能的激發下，蕭文耀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抗爭念頭。

    相反，他想要滿足凌尚陽。

    不顧羞恥地臣服于他。

    于，眼前這個就外表來看仿佛要比他柔弱數倍的Alpha青年。

    難道說作為Omega時做出的選擇還在起作用？

    本來就郁悶的心情見著得逞之后還一副畏縮為難模樣的凌尚陽，蕭文耀真有些吃不消，怒火化作呵斥已經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咽下。

    狄娜說得對，凌尚陽會來找自己，歸根到底還是自己選擇了他的緣故，這個鍋沒法甩給別人，只能自認倒霉地背著。

    “你到底在不滿什么？不想住我家？那隨便你，但你總得上車，先回市區去，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半道上，你打算在路邊過一夜？還是干脆變身回部族去？”結果蕭文耀只能邊煩躁邊壓著火氣說。

    凌尚陽思考的卻是全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他緊緊地盯著蕭文耀，盯得蕭文耀感覺額角直跳：“你不是我的Omega，然而為什么你可以影響我？你只是拉了我一下，我就……就……”

    夜色中也能清楚得察覺到凌尚陽的俊臉漲得通紅，害羞得讓蕭文耀忍不住地想笑，但他立刻發現凌尚陽話語中的關鍵問題。

    凌尚陽的Alpha本能是被他激起的，而他所有的動作，只是……拉了拉這小狼崽的胳膊而已。

    “我覺得你下的結論不對，即便見面的時候確實感覺不到，但是剛才的，不會錯，我從來沒有那么、那么失控過，你是我的Omega！”凌尚陽語出驚人，話到最后，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一雙眼也罕見地迸發出了激烈的情感，真的像野狼咬住了獵物。

    蕭文耀聽得頭大如斗，幾乎失笑：“小咩兒，我真做不了你的Omega，你不能標記我，既然標記不了，我也不會因為你而發展出什么能力，當然更不要說什么……后代了?！?/br>
    “什么能力、后、后代？”凌尚陽雙眼圓瞪，眼里滿是發現新世界但新世界里全是恐龍人的驚駭，結結巴巴地反問。

    “……沒有人教過你這些？”蕭文耀皺了眉頭，“你是一個Alpha，還是被……曾經被Omega選中的Alpha，這些事都是你該知道的?！?/br>
    凌尚陽繃緊了嘴唇，沒說話，掃了蕭文耀一眼，又垂下了視線。

    “上車吧，到了車上我慢慢和你說?！笔捨囊珖@氣，“你如果還想著找一位Omega作為伴侶，你至少應該尊重對方到了解這些常識?！?/br>
    這些話到底還是起了作用，凌尚陽猶豫了一會兒，慢慢拉開了副駕座的車門。

    蕭文耀也跳上車，車子開動后，他瞥了眼默不作聲的凌尚陽：“你以后最好也學學開車?！?/br>
    “我沒有車?！北疽詾椴粫卮鸬牧枭嘘枒?，“而且學了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只是來找……我的Omega，是他選擇的我，而不是相反?！?/br>
    蕭文耀輕哼一聲，忍不住開口：“你既然說到這個，那我明確地告訴你，選擇你是在我還是Omega時的事，至于我現在為什么變成這副樣子，歸根結底可是托你族人的福。所以退一萬步說，即便你出現的時候我沒有狄娜他們，也依然還是Omega，我也不會跟你回去。小羊咩兒，你聽清楚了嗎？我憎惡你的部族?！?/br>
    凌尚陽垂著頭，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沒打算把心里的疑惑暴露出來，蕭文耀將話題一轉，說起了Omega的事情。

    每一位Omega都有自身特別的、高度個體化的能力，但這能力要得到徹底的成熟則得是在被標記之后，在信息素不再令Alpha狂躁失控后，Omega的能量將導向另一個方向，除了特殊能力，還有后代，盡管是雄性，但Omega是可以和標記他的Alpha孕育后代的，這樣出生的后代將更有概率繼承親代的力量，也更可能青出于藍。

    對于整個部族來說，正因為Omega有這樣的能力，并且Omega個體極其地罕見，所以通常情況下，如果一個部族的某位Alpha為Omega所選擇并且標記了他，那該Alpha就是當仁不讓的首領，那位被他標記的Omega，則水到渠成地將成為輔佐族長、負責部族具體事務的總管。

    蕭文耀說得很簡單，凌尚陽也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或是追問。

    “所以，你去找另一位Omega吧，如果你希望奪得部族族長的位置的話?！笔捨囊M可能平靜地說，他沒有去看凌尚陽，心里卻有些發堵，要不是在開車，就點根煙了。

    “真的是你不要我了嗎？”凌尚陽的問題繞開了所有障礙，直中靶心——至少蕭文耀是這么覺得，他的眼角瞥見Alpha青年已經抬起了頭，卻沒有轉過目光，而是直視向了前方。

    啞然失語中，凌尚陽又問了一次，蕭文耀苦笑，微微嘆了口氣：“不是?！?/br>
    “嗯……”

    非常飄忽并且意義不明的應答，盡管自我告誡著不能被這個孩子影響，蕭文耀仍然有些耐不住地焦躁，正要再說幾句話，凌尚陽卻再度開口，繼續語出驚人，內容驚悚，而且這一回，他沒有再結巴磕碰：“我一直以為是你不要我了，因為我沒能力，弱得不像個Alpha，但既然不是，又有剛剛的那件事，你還是我的Omega，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再去選擇其他人，我要在這里等到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不是要去奪什么族長的位置，我有要回去的理由……”

    話到這里，才稍稍一頓，語氣低了了下去，“我不會跟其他任何人做那種親密的事，除了你?！?/br>
    蕭文耀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這些內容，當他終于理清了凌尚陽的意思，即刻因為兩人之間的思維完全沒有接軌而開始頭疼，這場對話驢唇不對馬嘴，他說自己不是Omega，凌尚陽說他是他的Omega，他表示自己不會回去，凌尚陽要等到他一起回去，各說各話，南轅北轍。

    還有，究竟是為什么凌尚陽會認為自己的力量弱？到底是誰給他灌輸了這么個跟事實南轅北轍的印象？

    有那么一瞬間蕭文耀的無奈爆表，想中途停車然后把凌尚陽趕下去，讓他自生自滅算了，Alpha終歸是Alpha，沒多少肯認真傾聽在意別人的話，連凌尚陽這外表貓得那么可愛的Alpha也不例外，他按捺著性子，輕輕敲了敲方向盤，語氣不覺冷了起來：“你沒聽明白嗎？我是Alpha，我有自己的部族，怎么能跟你回去？”

    “我會等到你愿意為止?！绷枭嘘査坪踉缌系剿麜@么說，很快地接了話。

    事情怎么會跑歪到這種地步？

    “凌小少爺——”

    “我是說真的，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可我也相信你就是我的，而且是你選擇的我，因為……”像有些難以啟齒一般，凌尚陽咬著下唇，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你說我剛才是在釋放信息素，我……我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是，那是我第一次那個樣子，我不懂怎么停止，是真的……”

    “……凌尚陽?！?/br>
    “嗯？是真的，我沒騙你……”

    “是不是我離開以后，部族對你……”蕭文耀斟酌了兩下，最后決定婉轉一些，“有偏見？對你不好？所以你才急著一成年就出來找我回去？”

    成年了卻從沒有過信息素釋放的Alpha？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Alpha是族群中最不擅長控制欲望的一類，往往在正式步入成年之前就已經蠢蠢欲動，在締結伴侶契約前惹是生非的Alpha數不勝數，即便是當年還是Omega的蕭文耀，在明知他選擇的Alpha比他年齡小了不少，仍然認為屆時在床笫之事將由對方主導，至于離開后這些年，所見所聞，經歷之下，恣意放浪的Alpha更是數不勝數，足讓人不勝其煩。

    但凌尚陽這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因為在成熟之前就為他所選擇，所以這孩子自覺有義務為了Omega守住童貞？

    蕭文耀想笑，但忍住了。

    凌尚陽沉默了一會兒，終歸是露出了一絲沒有愉悅的微笑：“好吧，也沒什么好瞞你的，既然我都決定了——我是被部族趕出來的，我做了件……大概不是很好的事情，我得回去補償……首領說，除非我帶著我的Omega，不然我就沒有再踏入部族的資格?！?/br>
    “你做了什么事？”蕭文耀忍不住問，他又想起了在部族里那些糟糕透頂的遭遇，對這小貓一樣的青年不禁生出了一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但下一秒，凌尚陽的回答就把他這微弱的感覺擊得粉碎：

    “我好像，標記了一個Omega?！?/br>
    蕭文耀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什么？你什么？”

    凌尚陽咬著嘴唇，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