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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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真忍不住驚呼出聲,更為猝不及防的是原本扇動羽翅漂浮在空中的發光蝴蝶也忽然黯然失色,紛紛墜地,撲簌簌落了一地的尸體。顧真這次顧不得警惕,半跪在地,拾起蝴蝶翅膀,發覺蝴蝶的死因也多半是因為尸首分離,原本是頭的器官消失了。 他再次抬頭看窗戶,現在窗簾只映照出一片暖黃光線,連僅剩的身軀也不見了。 與此同時,博物館原本禁閉的大門發出生澀的咯吱聲,由內側緩緩被打開。 被液體浸潤發白的五指忽然出現在門邊,仿佛立刻就要破門而出。 正在這時顧真被推醒了。 他睜眼發覺面前是幾個全副武裝,身形高大的男子,面上不無關切,看他醒來才松了口氣。 顧真還奇怪對方怎么這樣一副緊張的樣子,剛爬起身發現歷史館的門被從外撞開了——這樣的動靜他竟然都沒能醒來,顯然之前是被困囿在夢中了。 為首一人客客氣氣道:“顧先生您好,直升機在外面等著了,先去附近的軍用機場中轉?,F在出發您看方便嗎?” 顧真被他異乎尋常的恭敬沖昏了頭,打量了他的名牌和臂章,上面寫著中央直屬和番號,應該是應急指揮中心派過來的正規部隊。他還是有些懷疑,起身抹了一把臉,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對方立刻正色道:“是議會長?!?/br> 他現在沒了懷疑,于是說了聲好,就要準備跟著一同出發,在關門的一瞬,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態,回頭看了一眼,忽然覺得掛在墻上的那張西北指揮所合照和之前有些不同了。顧真忍不住回身走了幾步,直接摘下照片。果然,照片正中位置有一個人的臉被不知什么黑色污漬涂黑了,而之前帶他來露天礦長的那頭灰狼也是如此,狼頭被一團不規則的形狀蒙住。 此間古怪太多,他不愿再深究,將照片掛了回去,隨著動作,忽然看到從照片和背板的夾縫中掉下幾片物體。 顧真低頭撿起掉落的物件——是新鮮水潤還帶著薄霜的銀杏葉,仿佛剛從樹上被摘下來一般。 其他人還原地站著靜靜等顧真下指示,顧真只能說了一聲沒事,走吧。 一路上因為是白天,光線充足的情況下看的更清楚一些,附近的建筑大部分破敗不堪,只有遠處的幾棟建筑相較而言新許多,像是二十多年前新修建的。顧真從懷里掏出地圖,對照著位置看了一眼,初步確定是療養院。 西北指揮所在末世資源匱乏的情況下竟然優先選擇修建療養院。 顧真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不再思索這些毫無用處的細節,在登上直升機之前,將陳舊的地圖直接丟了出去。 幾位士兵緊隨而上,將顧真護在正中,負責駕駛的就是剛才為首的士兵,從名牌上可以看出他叫友敏學,轉頭和幾人確認了情況,又客客氣氣訊問了顧真是否暈機,是否需要服用暈機藥,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才發動直升機,朝著東南方向駛去。 幾個人都是寡言的,面色緊張一言不發,大概在任務之前曾被特意叮囑過,要時刻警惕。但也導致顧真嘴唇動了好幾次,也沒找到機會和他們攀談,不由得尷尬又好奇。 中途大約經歷兩個小時,直升機最終落在一個小型機場上,可以看出是位于避難所附近,狀況保養良好,隱約可以看到地勤人員在奔走忙著送一架小型客機起飛。 落地之后,顧真才發覺那架小型客機是給他預備的,友敏學緊張又恭敬地問他,要不要休息會兒再去前往首都的客機。雖然面上這樣問,明顯臉上和骨子里都發散著急促,恨不得他能立刻答應起飛。 顧真回想起那個夢境也心生疑惑,照理說議會長在自己答應幫他之后,塵埃落定,沒必要特意托夢過來恫嚇一翻,假如不是議會長,那說明還有另一位心靈異能者也盯上了自己。他也心存忌憚,于是點頭說:“現在就出發吧?!?/br> 友敏學松了口氣,指揮眾人快些出發,地勤們也匆忙緊急配合。 登上客機后,顧真發覺機艙內內飾柔軟奢華,舷窗式窗戶旁是真皮沙發和固定在艙體上的桌子,桌上擺了熱氣騰騰的早餐和飲料,壓著份前一天的報紙,整體看來舒適溫暖。 顧真想,他算是明白避難所的供奉都去了哪里,貴族這個綽號是怎么來的。他也不客氣,直接坐上沙發,啜飲了一口熱咖啡后拾起報紙,從第一頁開始瀏覽。 這份報紙應該是首都限定的報紙,日期是昨天,大概是直接從首都帶過來的,就像攜帶著士兵們的這架客機一樣,首頁是時事政治,大致描述了舉辦的會議和最新決議,第二頁是經濟信息,第三頁開始是國內其他地區的新聞,接下來是摘文連載等,最后是一些花邊軼事。他已經十多年沒看過報紙了,之前看到的也都是一些過時的老舊報紙,頂多能看看上面的連載打發時間,剩下的都是毫無參考價值的舊聞,這回能見到刊載最新消息的新報紙,也饒有趣味,就連起飛后的一些耳鳴反應也忽略了,津津有味地仔細翻頁。 從報紙新聞可以看出最近首都富庶而和平,某些商業中心的營銷新聞也刊載其上,甚至還有珍稀珠寶的拍賣會,上面通常是珠寶四視圖和歷史起拍價等構成,這個環節應當十分受歡迎,證據就是珠寶的照片用全彩刊載。 實際上也只有首都的富人有閑暇收集賞玩珠寶,在其他避難所,珠寶完全沒有流通性可言。 其中一件珠寶引起了顧真的注意,那是一個蝴蝶形狀的胸針,由寶石和黃金構成,讓他一眼注意到的是這件珠寶和夢里發光的蝴蝶形狀一模一樣。 他趕緊繼續看這件珠寶的簡介,發現這個胸針是由西北古墓里發掘的殉葬品——一頂發冠的部分改成的,上一任主人缺錢所以出手。 又是西北。 顧真由舷窗看出去,想借由景象確定現在大概到哪里了。 或許是看懂了顧真的意思,友敏學看了一眼腕表說:“還有2個小時抵達首都機場?!?/br> 顧真道了一聲謝,想到這系列怪象,而何黎之前是應急指揮中心的實權人物,作為直屬中央的友敏學,應當很大概率受他統帥才對。顧真于是問道:“你認識何黎嗎?” 友敏學僵了僵,生硬道:“不認識?!被蛟S覺得這樣的回答太不禮貌,他補充了一句,“你可以去問議會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