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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腺體受損不可逆的事情紙包不住火。 止痛藥不能過量,席星袖沒多久又陷入了無止境的疼痛里,有時候白天疼到暈過去,也有時候半夜疼到醒過來。 他幾乎吃不下東西,就算咽下去的時候一切正常,用不了一刻鐘就會吐出來,吐到后來只有發苦的膽汁,時盛矜隔兩個鐘頭用棉簽給他的嘴唇沾點水。 B超顯示腺體出現一片片形狀不規則的陰影,從點漸漸擴大成面。 醫生說,那是腺體細胞在持續壞死,即使用到腺體修復技術可能也于事無補。 “我建議先切除腺體,這樣起碼不用忍受腺體惡化的疼痛?!贬t生說,“從提高生活質量的角度來說,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br> 時盛矜不甘心:“沒有了腺體的omega活不久?!?/br> “活活疼下去可能會死得更快?!贬t生如實相告,“就像重癥闌尾炎,切了還能活,不切反而會導致感染性休克和器官衰竭。當然,腺體比闌尾重要得多,切完也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br> “讓我想想?!睍r盛矜沒想過弟弟的生命這么快就要按天計,他一直想他們一起活到老。 回到擺滿醫療儀器的臥室,席星袖趴在床沿,蜷起身子對著垃圾桶干嘔。臥室里是恒溫的,他下身蓋著一層蠶絲被,臉上又矛盾地沁著薄汗,他常常覺得又冷又熱。 時盛矜快步走到他身邊,給他拍拍后背。 席星袖緩過來一點,顫著手握起床頭柜上的水杯抿了抿,讓干澀的嘴唇濕潤一點:“哥哥?!?/br> 時盛矜把水杯放回床頭柜上,給席星袖墊好枕頭,用手心擦掉他臉上的冷汗:“哥哥在這?!?/br> 席星袖攥住他的手,氣若游絲:“我想死——” 時盛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么?” 席星袖說:“讓我死——” “不要,不要死?!睆姄芜@些天,時盛矜時刻都在崩潰的邊緣上。聽到席星袖求死,他再堅強不動了,紅著眼睛哀求,“我們一起來的這個世界,你不能扔下我先走?!?/br> “等我死了,”席星袖自顧自說,“你用我的骨灰做一盞小夜燈,放在床頭。晚上想我的時候,你就把小夜燈打開,那樣我就可以一直陪你了?!?/br> “不行,”煎熬這么久,先掛下眼淚的是時盛矜,“你再堅持一下,哥哥一定會救你的。我們還要過幾十年,一起老,一起死?!?/br> 席星袖置若罔聞,他呆呆地看著時盛矜,說著與他不在一個頻道上的話:“哥哥,我死了以后,你會忘掉我嗎?你要是喜歡上了別的omega,就把我的小夜燈扔掉,砸碎了沖馬桶都行,我不能看你跟別人zuoai,我會嫉妒的?!?/br> “別說了別說了,”時盛矜把臉埋在他的頸側,眼淚順著臉頰滑進席星袖的領口,“哥哥只有你一個?!?/br> “哥哥,我好喜歡你?!毕切溧f道,“我總想著,死之前再看你一眼,那樣我就沒有遺憾了。我的愿望已經實現了,所以不要再為我去做為難的事情?!?/br> 時盛矜哽咽道:“沒有什么事情,比你要丟下我更讓我為難?!?/br> 席星袖說:“我本就不該被生下來,我已經茍活了三十年了?!?/br> 時盛矜抬起頭,錯愕地問:“你知道Ophiuchus的項目?” 席星袖臉上無喜無悲:“很小的時候,聽到爸爸mama吵架,然后我就知道了?!?/br> 時盛矜早就不管時躍謙叫爸爸,也不管席汀叫mama了。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孩子,明明父母雙全,卻過得比父母雙亡還不如。 席星袖碎碎念著從小的心事:“我有時候好奇,原本的席星袖會是什么樣的人?我占走了他的人生,那他去了哪里?!?/br> “世界上只有一個席星袖,他DNA里有時盛矜的片段,跟時盛矜在一個zigong里孕育,一起出生?!睍r盛矜握著他的手抵在額前,話里帶著濃重的鼻音,“你注定是我的珍寶,命運賜給我的頂奢?!?/br> 洵爺的莊園坐落在私家小島上,時盛矜帶著席星袖避世于此相當安全。但寄人籬下不是長遠之計,這段時間里,時盛矜跟外界切斷了所有的聯系。 不是沒有信號,而是不想在洵爺眼皮子底下做個徹頭徹尾的透明人。 洵爺的狀態恬淡得多,一把年紀的人了,除了偶爾罵罵不成器的兒孫們,就是在近海海釣,回來的時候提著滿滿一桶海鮮。 有個手下在岸邊等待已久:“聽說席汀在找時盛矜?!?/br> 洵爺把水桶給了傭人:“知道是為了什么事嗎?” “不清楚,應該是為了席星袖,”手下向他請示,“我們要不要讓她過來?” 洵爺想了想,轉而問道:“席星袖的情況怎么樣?” 手下說:“不是很好,不過還能撐一段時間?!?/br> “那就再等等吧,逼一逼時盛矜?!变瓲斵哿艘话驯缓@舜驖竦念^發,“席星袖一天不見好,他的恨就加深一天?!?/br> 手下狠辣地提議:“那席星袖死了不是更好?” 洵爺乜斜他一眼:“永遠不要妄想跟一個沒有軟肋的人合作?!?/br> 手下順從地點頭:“是?!?/br> 宅邸前庭,時盛矜已經在門口等了洵爺良久:“我要借你的人用一用?!?/br> 洵爺抬起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態度:“請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