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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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喜當爹的人還不少,醫院里的流言嚼爛以后,江卓凡和顏微塵的關系尷尬期就算過去了。 他們見面還會相互打個招呼,偶爾食堂碰到就坐一桌。原本顏微塵是自己帶飯的,但是食堂里公然拿出Theophil老花保溫盒太高調,礙于醫生這個職業的特殊性,難保引發出奇形怪狀的社會輿論,比如為什么醫生的工資買得起Theophil,醫院是不是亂收費云云。 辦法不是沒有,尹席把他的裝備全部換成了水波紋真皮材質,價更高,識貨的人更少,麻煩直接歸零。 自從江卓凡貧了尹席幾句,他又為自己的多管閑事后悔,然而更懊惱的是,為什么不在顏微塵認識尹席之前就追他。人心便是如此,自以為唾手可得的時候總想觀望觀望,等猶豫敗北以后再追悔莫及,甚至不介意接個盤,只要對方肯放手。 “尹席,”從各個維度來看,江卓凡都不愿意提到這個名字,所以說得含含糊糊的,“對你好嗎?” 顏微塵說:“好啊?!?/br> 江卓凡垂著頭,悶悶地說:“有些話我真的憋了很久,我覺得我不該跟你說,但是又忍不住想說?!?/br> “什么?你有話就直說嘛?!鳖佄m絲毫沒有擔憂,“規培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說話吞吞吐吐的,急人?!?/br> “我們都是醫生,平時在一個圈子里,有些話我,哎,我也不繞圈子說了,你聽完不要生氣?!焙竺娴脑拸呐笥呀嵌日f來總是難以啟齒的,江卓凡說說停停,舌頭和牙齒老是打架,“產科每年給上流社會alpha生孩子的人不計其數,其中有些人知三當三,還有些人懷孕的時候被哄得團團轉,生完就被拋棄。上個月新生兒科還有alpha家屬強搶孩子的事情,因為雙方身份地位懸殊,醫院只能明哲自保?!?/br> “我知道?!边@必然是一種風險,早在顏微塵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江卓凡皺眉,一臉擔心:“你就不怕尹席也抱著兔死狗烹的想法嗎?” 顏微塵誠實相告:“擔心過?!?/br> 江卓凡說:“那為什么后來就不想了?他甚至都不跟你結婚?!?/br> 顏微塵攪了攪飯盒里的斑節蝦:“是我不想結婚的?!?/br> 哦豁,枉做小人。 江卓凡錯愕地追問:“要是他跟別人結婚了,你甘心嗎?” “不甘心的,但他已經是對我最好的人了?!鳖佄m撫在肚子上,無情地打破江卓凡的念想,“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有孩子?!?/br> “這輩子還很長?!苯糠沧灾獰o望,除非尹席跟顏微塵之間真的發生點什么,否則他這些話越說越低劣。他囫圇吞下一口米飯,好像這樣能把梗塞的喉管疏通一樣,“那……你介意給孩子認個干爹嗎?” “???”稀奇,朋友對寶寶的問候接踵而至,顏微塵幾乎快要忘記前段時間席家表露出來的敵意。但還是開心的,“我要問問尹席?!?/br> 江卓凡說:“這點事你也不能做主嗎?” “不是,是已經有兩個干爹了?!毕切湔f他預訂了兩個坑,尹席說“好”,所以做干爹要排號。 江卓凡自嘲地笑笑:“這樣啊?!?/br> 顏微塵看出他的沮喪,主動給他找話題:“我看新來的實習生喜歡你誒?!?/br> 江卓凡心態全崩,勉強敷衍道:“是么……” “嗯?!?/br> 顏微塵接不下去了,兩人又回歸于沉默。 * 席貝棠果真卷鋪蓋跑尹席辦公室去了。 Theophil上下班不打卡,所以員工比尹席晚到公司是常態。她踩著一雙恨天高,素面朝天,走起來卻拽得二五八萬。她將一只珍貴的鴕鳥皮手袋放在尹席辦公桌上,跟自家似的,拖了把椅子坐在尹席辦公桌對面,然后掏出小鏡子和化妝品,旁若無人地抹抹弄弄。 尹席不悅地說:“你來做什么?” 席貝棠看也不看尹席,理所當然地說:“我爸讓我來的?!?/br> 尹席合上手頭的文件夾:“那你應該在進公司之前就裝扮好,而不是帶薪化妝?!?/br> 席貝棠瞪大眼睛,不服氣地頂嘴:“我化妝很快的,就一小會兒時間,用不著這么點事情都找茬吧?” 尹席皺眉看了眼手表,10點02分。他雙手抱胸歪在辦公椅里,目不轉睛地盯著席貝棠。 席貝棠沒有絲毫壓迫感,溫吞水一樣定定心心?;瘖y筆刷上的殘粉,散粉盒里的余量,或者熟稔的化妝手法,無不告訴尹席她經?;瘖y,然而時間卻不是她所說的那么“一小會兒”。 尹席有點不耐煩,他無法對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抱有好感。能讓尹席容忍遲到的人只有顏微塵,但顏微塵的遲到從來與觀念無關,他不能催一個醫生隨時撂下手頭的病人。一個能看出本質區別的細節在于,顏微塵吃飯的時候如果被尹席問到事情,他會飛快地嚼著腮幫子把飯咽下,而不是慢悠悠地讓尹席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席貝棠仰著下巴,看著鏡子里高傲的自己,挑釁道,“你跟我爸告狀,不就是想報復我嗎?也對,上層巴結不了,那就只能巴結員工了。我跟你說,我爸也就看你是外人才給你一點面子,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br> 尹席撥了一下三問,手表機芯齒輪帶動金屬碰撞,他閉上眼睛,循著不同聲色的清脆聲響默數。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叮當。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10點23分。 這是一種無言的催促,席貝棠能聽懂三問,知道尹席沒耐心了,把他的沉默當作認慫:“干嘛?你在我爸面前不是很能挑撥嗎?現在裝什么啞巴,還是想著下班再去告狀啊?!?/br> 尹席睜開眼,冷冷看著她放下睫毛膏:“我只是在想,你有幾張面孔?!?/br> “嗤,”席貝棠冷笑一聲,“以前岑叔做CEO的時候,可沒你這么事兒,你知道員工私下里都說你什么嗎?” 沒有人告訴過尹席要恩威并用,他也沒有系統地學過管理學,但這些不妨礙他自有一套管理邏輯。他無所謂別人怎么想他,這是從小根生的自信:“所以他現在已經不是CEO了?!?/br> 席貝棠終于開始涂口紅了:“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威風?你覺得你能做多久?” 尹席仔細端詳了一會,答非所問:“Theophil12號粉底液不適合你,建議下次試試11號,這樣就不用把臉抹得跟脖子不是一個色號了?!?/br> “我知道,”席貝棠套上口紅蓋,算是完成了化妝,得意地搖了搖身體,“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嘛。要是換成那個,那個顏什么,你還不是當舔狗舔得歡?” 她自以為了解尹席所有的痛處,但這不過是外人眼里的痛處,尹席根本不痛不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