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陪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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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墻之隔,尹席在一陣干咳中醒來。 房子是科技型住宅,恒溫恒濕恒氧,喉嚨干癢不會是環境導致。但他沒有多想,坐在床頭,喝水清了清嗓子。 昨晚他跟很多人說過話,有無聊的寒暄,有人向他投來合作的橄欖枝,在他看來這些都不足為道,唯有兩件事縈在心里揮之不去。 一件是在甲板上看到時盛矜和席星袖的擁吻。 另一件是他對顏微塵的示愛被拒絕。 對尹席來說,這兩件事是有聯系的。 從他成為Theophil的CEO開始,他的一呼一吸就再也無法與Theophil割裂開來。就像秦池鑒說過的,臉破了手折了,Theophil的股價就會跌。也像程斯皓告訴顏微塵的,在公司里,表親們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而父母卻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如果把他現在的處境比作走鋼絲,那么在他手里保持平衡的長杖,一頭代表權力,另一頭代表枷鎖。 上天很公平,不會讓他拿走了本不屬于他的資產,還縱容他肆意去愛無法給他提供支持的人,尤其是板凳還沒坐熱的時候,最沒有輕舉妄動的資格。 但是昨天時盛矜讓他嫉妒了。 他喜歡顏微塵,喜歡他向日葵一樣向著光芒生長的堅強??墒撬绷?,他都沒有跟顏微塵表白,冒冒失失跟個登徒子一樣。 水喝完了,他起床離開臥室。開門的瞬間,走廊里飄進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甜臭味,他起初沒分辨出這是什么味道,倒完水回來再次聞到,發覺還是挺明顯的。 像……榴蓮。 顏微塵已經醒了,突如其來的發情期讓他被關在蒸籠里一樣難受,饑渴的肌膚汗淋淋地將衣服浸透了。他渾身都在發燙,卻又不敢掀開被子。即使這樣,信息素還是濃烈地彌漫在房間每一個角落,瘋狂地從縫中尋找出處。 他狠狠咬住胳膊,試圖用疼痛找回被情欲咬噬的理智。 不應該在今天發情的,明明離發情期還有一個禮拜。他努力回憶昨天的事情,唯一可疑的,是游輪洗手間里的白花香。 現在他確定了,那不是普通的廁所熏香,而是濃度不低的人工誘導劑,噴在空氣里可以增加情趣,或者延長時間。 尹席不會缺德到在自家游輪里噴這種東西,它只會是那兩位在洗手間里魚水之歡的客人留下的殘余。 常規來說,AO交合不需要用到這些,除非一方不行。但他現在沒有精力恥笑別人人菜癮大,他只是懊悔自己一個醫生還這么遲鈍,傻乎乎地在里面吸了兩分多鐘。 “顏微塵?”尹席敲了敲門。 糟了…… 顏微塵往被子里縮了縮,不敢回應,卻知道于事無補。 尹席叫了幾聲沒聽到回應,擅自擰開了門把手,濃郁的榴蓮味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屏了屏呼吸,隨后反應過來,這就是顏微塵的信息素味。 omega主動發情,而alpha則會受omega信息素的影響被動發情,即使不好聞。就像大麻酸臭,卻依舊有人愛它入肺腑。alpha和omega對彼此信息素的依賴,也凌駕于氣味之上。 評價別人的信息素,就像對別人的外貌指指點點一樣無理。尹席其實不厭惡這個味道,但他還是會有意識地降低呼吸頻率,因為不能聞太久。 “顏微塵?!彼蜷_燈,將被子往下掖了掖。 顏微塵松開咬出一排牙印的胳膊,臉上一片情欲不滿的緋紅,頭上出了汗,頭發濕乎乎地黏在臉上,就像落在水里還發著燒一樣狼狽。 他朝尹席伸手,掌心貼在他睡衣門襟上,尹席心跳加速,他反握住顏微塵綿軟無力的手,語氣有些高興:“你想要我嗎?” 顏微塵手心緩緩蜷起,縮回被子里,閉上眼睛用干啞的聲音說:“抑制劑?!?/br> 聲音不大,但是尹席聽得清清楚楚。 他擦了擦顏微塵的額頭,有些失落地離開房間,走到走廊盡頭給管家打電話:“家里的抑制劑在哪?” “家里沒有抑制劑?!?/br> 管家即刻意識到情況不妙。顏微塵在哈里森公園那個家住了兩禮拜都沒碰上發情期,這次只是在這個莊園住一晚,誰知道好死不巧就撞在今天。 “去買?!?/br> 尹席掛掉電話,omega的信息素挑動了他的神經,讓他不受控地興奮了起來。他到廚房重新倒了杯冰水,然后打開陽臺玻璃門,讓夜風簌簌地灌進來。 管家找到尹席,事情來得突然,他也沒換睡衣:“已經聯系最近的安妮醫院了,送過來大概要一個鐘頭?!?/br> 尹席說:“還有誰家住得近?” 借抑制劑不像借蔥姜蒜那么容易,隨便找戶人家一敲門就能借得上。最基本的前提還得是,那戶人家有需要用到抑制劑的omega。 管家已經提前想過了:“秦家最近,我已經跟秦助理聯系過了,他說秦小姐旅游去了,家里沒留下多余的抑制劑。再有就是龔家,但是距離不比安妮醫院近?!?/br> “還要一個鐘頭啊……”尹席也替顏微塵覺得時間漫長,“你去燒點熱水,放溫了給他喂一點?!?/br> 他很擔心顏微塵,這不是他第一次碰到omega發情,但過往的案例往往與他無關?,F在他明明可以做點什么,又不能做,只能焦灼地等著醫院派人送抑制劑來。 安妮醫院也是Theophil的被投資方,所以尹席的事情一刻不敢耽擱。夜晚路上沒車,送藥的醫生只開了四十多分鐘就到了。 “席先生,我來送抑制劑?!?/br> 他提著藥箱進門,錯把管家認成了尹席。 “我不是……” 尹席拘不上小節:“帶他上樓看看?!?/br> 管家和醫生都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送藥的醫生將藥箱放在床頭柜上,他把顏微塵的領子往下扒了點,后頸皮膚光潔,腺體的位置發燙發紅。做了多年的腺體科醫生,他立刻察覺到了異樣,這個年紀的omega,要么已經有了終身標記,要么在反復臨時標記后,皮膚上多少會留下一點破皮愈合的增生。 從顏微塵的腺體看來,如果不是從來沒被標記過,就是被標記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從藥箱里拿出一支針劑,拆掉包裝盒,等管家把顏微塵的袖子擼上去。 顏微塵熬得快找不回意識了,但是胳膊被抽出被子的時候,他還是叛逆地要縮回來。 管家小聲說:“顏醫生,抑制劑來了?!?/br> 顏微塵不再反抗,伸著微顫的胳膊讓醫生把藥劑推進去。 給顏微塵注射完抑制劑,醫生處理掉注射器,在床邊觀察了一會才跟著管家離開。 尹席狀態好轉就關上了陽臺玻璃門,看到醫生下樓,他略微松了口氣:“他好點沒?” 醫生說:“不太好,一直在出汗,剛給他喂了點水?!?/br> 尹席又緊張了起來:“抑制劑沒見效?” 醫生說:“抑制劑和止痛藥是一個原理,最好提前打,或者發情期一來就打,但他已經熬了好幾個鐘頭了?!?/br> 尹席說:“還會起效嗎?” 醫生再次打開藥盒,把剩余的針劑放到桌上:“因人而異了。12個鐘頭打一劑,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過度使用?!?/br> 尹席說:“要是12個鐘頭都不見效,那就再等12個鐘頭?” “我不清楚他平時的用量,這個只是常規用藥建議。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情的omega了,常年累月地使用抑制劑,抗藥性肯定會提高的?!贬t生對這類情況習以為常,不能對他的焦灼感同身受。 尹席說:“可以請你留下來再觀察一會嗎?我怕他等會再有什么意外?!?/br> “發情期長久得不到滿足其實很傷腺體,也很傷神經,而且抑制劑發明的初衷不是讓omega這輩子都不用經歷發情期?!贬t生已經知道這位alpha才是席先生了,他意有所指地暗示,“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建議由alpha幫助他度過這段時間。席先生,醫院里還有我的病人?!?/br> 尹席跟管家說:“送送醫生?!?/br> 這很難辦。 他當然是愿意的,但是顏微塵呢?就算顏微塵不清醒,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等發情期一結束,他該怎么面對顏微塵? 管家把醫生送到門口,回來看到尹席憂心的表情,歉疚地說:“席總?!?/br> 他覺得這事得有自己的一半責任,要是他提前準備了抑制劑,可能情況會好一點。 尹席擺了擺手:“去休息吧?!?/br> “那顏醫生怎么辦?”管家不敢睡,尹席照顧不了顏微塵,家里只有他不受信息素干擾。 尹席沒有回答,他用一整個上樓的時間加深決定,然后推開了顏微塵的臥室門。 顏微塵能感覺到有人在他臥室里進出,昨天以前,除了家里再沒人知道他信息素的氣味,而現在,他最不希望知道的人已經知道了。 強烈的自卑心讓身體狀態雪上加霜,他覺得自己是個大麻煩,也許尹席不會在發情期丟下他不管,但是過完這段時間,他們的關系可能也到頭了。 尹席坐在顏微塵身邊,接骨木的信息素肆意地釋放出來,清新的,帶著綠葉氣息的淡花香強勢地散開,就連榴蓮的氣味都被裹挾得清甜起來。 “別哭,”他擦了擦顏微塵的臉,“我陪你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