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就是這么賤
雖然謝靈乘來總公司的時間不長,但他一直都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議論他。 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耳聽到—— “唉,昨天我看見有個大美女在樓下等燕總,沒見過的,可漂亮了,”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兩人還接吻了?!?/br> “這有什么奇怪的,燕總身邊的人隔三差五就換一個?!绷硪粋€中年男人的聲音回答道,語氣中不乏羨慕,“人家可是燕家獨子,想玩兒什么樣的貨色沒有?” “不是,我的意思是,燕總玩得這么花,那謝總助他……不管管?” 聽到話題轉向自己,隔間里的謝靈乘愣了愣,正準備推開門的手頓住了。 “呵,他算什么東西,沒名沒分的?!蹦侵心昴腥苏Z帶譏誚,“我就沒見過比他更賤的。聽說他追在燕總屁股后面好幾年了,以前陪著燕總出國讀書,現在當牛做馬給人家做助理,養條狗都沒這么忠心?!?/br> “這不是舔——呃,謝總助還挺癡情啊……” 中年男人并不贊同:“一個大男人,成天上趕著想給人cao屁股,人家還看不上,別說他自己的臉了,連帶著林家的臉也丟盡了?!?/br> “……他真是林家的人???” “你不知道?”中年人壓低了聲音,“就林家家主養的那兔兒爺,以前收養過一個孩子……”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是看到了某個令他忌憚的人。 一陣清晰沉穩的腳步聲慢慢來到洗手間中心,接著水龍頭被打開,清冽的男中音伴著流水聲響起:“公司給你們發工資,是讓你們在背后嚼舌根的嗎?” 那人語調淡淡涼涼的,說話卻不留情面,“下次再被我撞見,我會通知你們主管扣考核分?!?/br> 聽到這個聲音,謝靈乘有些意外。 那兩人連忙唯唯諾諾地認錯,不敢爭辯,不一會兒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謝靈乘推開門走出去,正看到陳淼背對著他在彎腰洗手。 聽到動靜,那人也只是抬了抬眉毛,從鏡子里冷漠地瞥了謝靈乘一眼就垂下了眼,仿佛沒看到他一樣。 “剛才多謝了,陳總監?!敝x靈乘走過去,對著俊美青年真誠地點了點頭。雖然對方并不想搭理他,但是他卻不能不承這個情。 半年前他剛從國外回來,跟著燕灼進公司的時候,最先認識的人就是陳淼。 雖說不及林、燕這樣的名門望族,但陳淼的出身也很優渥,再加上工作能力出眾,在燕灼接手公司之后,很得重用。而謝靈乘作為燕灼的總助,自然少不了跟陳淼的工作往來。 交流多了,謝靈乘發現陳淼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冷硬,做事細心周到,也不搞那些虛偽客套的社交禮節,相處起來舒服自然。 偶爾兩人都在公司加班的時候,還會一起在樓下的餐廳吃個飯。以至于謝靈乘一度覺得,他們或許能成為朋友。 但沒過多久,關于他的流言就在公司里傳得忙天飛。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陳淼看他的眼神就變了。 跟燕灼那些朋友們嘲諷戲弄的眼神不同,陳淼的眼神里,是nongnong的失望。 從那之后,兩人就拉開了距離。 “你別誤會,我并不是因為你,公司規定就是這樣的?!标愴店P上水龍頭,抽過紙開始擦拭手指,“不過,我很好奇,你都沒有自尊的嗎?” 但凡有點骨氣,聽到那么難聽的閑話,就算不吵起來,也總該沮喪一下吧?但謝靈乘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自尊? 謝靈乘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為燕灼做過的那些事,實事求是地回答道:“嗯,好像沒有?!?/br> “……” 陳淼盯著鏡子里面的謝靈乘,冷冷地嗤了一聲:“難怪燕灼也從來不把你當人看?!?/br> 聽到這么尖銳的諷刺,謝靈乘也依舊神色淡淡的,雙目微斂,低著頭洗手。 傳言也好,諷刺也罷,類似的話都聽了六年了,更難聽的也不是沒有,他早就習慣了。 陳淼感覺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氣惱地睨了一眼鏡子里的謝靈乘,此刻青年垂下的細碎額發遮住了遠山似的眉,只能看到他挺秀的鼻梁和柔潤嘴唇。 其實謝靈乘長得很好看??±识苏?,清雋挺拔,眼睛明亮。有時候對上他的目光,陳淼會忍不住恍神,覺得好像望進了一汪沉靜的湖泊。 但謝靈乘不愛笑,不近人情得有些呆板,跟燕灼身邊那些漂亮驚艷、風情萬種的男男女女相比,他確實過于寡淡了。 不過謝靈乘似乎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只是永遠沉默又堅定地站在燕灼身后。幫他去談生意、對付難纏的合作伙伴、應酬到胃出血進醫院…… 甚至燕灼跟別人開房,他也會默默地去幫他買安全套。 他簡直像一個只為了燕灼而活的,沒有自我的假人。 平復了一下氣息,陳淼有些煩躁地整理了一下領口,努力壓下了其他更難聽的話。他沒再說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衛生間恢復了寂靜。 謝靈乘捧起冷水拍了拍了臉,感覺清醒了一點。 最近不知怎的,他老是做些光怪陸離的夢,搞得有點精神衰弱,連帶著白天的狀態也不好。 而且那些夢——隱隱讓人不安。 “滴”,消息提示音響起。 謝靈乘拿出手機一看,是謝瑜來確認他今晚下班的時間,好安排司機來接他。 只是回家吃頓飯而已,他爸卻小心翼翼地再三囑咐,十分重視的樣子。 想來也是,畢竟這六年里,他回去探望他爸的次數一支手都數得過來,謝瑜只是太想他了。 而他回國入職之后,因為燕灼初掌家業,事務繁雜,謝靈乘作為他的左膀右臂也格外忙碌,更是一次都沒有回過林家。 沒有時間是一回事,但謝靈乘自己清楚,主要的原因是燕灼不喜歡他跟林家來往過多。 “小乘你忘了嗎?林家不歡迎你的。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去當林睚的哥哥,只當我的哥哥就好了。你爸爸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毖嘧瓶偸侨鲋鴭?,笑著這樣說。 一旦謝靈乘反駁,燕灼就會皺起眉,露出那種不耐煩又冷淡的表情。 然后謝靈乘便不再說了。 謝靈乘不懂為什么燕灼不喜歡他去見他爸,可是他違逆不了。 他是燕灼手里的風箏,以愛之名,心甘情愿地將栓著自己的繩索遞到了對方手里。 就算眾叛親離,他也還是會為了燕灼做任何事。 只要燕灼對他笑一下。 他就是這么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