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沙啞的呻吟從口中溢出，半夢半醒之間，尤萊亞皺著眉毛嚶嚀出聲。

    疼、難以忍受的疼、全身上下都好像被野獸撕碎了似的疼。

    尤萊亞費力的撐開腫脹的眼皮，恍惚了幾秒，視線才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水……”，尤萊亞張了張干裂的嘴唇，費力的吐出一個模糊的音節，被自己干澀刺耳的聲音嚇了一跳。

    趴在床邊休息的萊昂納爾被細微的動靜驚醒，猛得抬起頭，對上尤萊亞有些空洞的眼睛，微微咬了咬嘴唇，慌忙之間踢倒了腳下的凳子，在空蕩的房間里發出了巨大的回音。

    萊昂納爾用一根蘸了水的棉簽將翹起的死皮輕輕壓下，蒼白的唇色重新變得水潤。

    干澀的眼睛里連一滴淚水都流不出，尤萊亞有些疲憊地重新闔上了眼睛。

    萊昂納爾快步走出房間，將電話撥給了裴吉。

    “殿下醒了，你來一趟”，萊昂納爾將熟睡中的裴吉從睡夢中叫醒。

    “……”，裴吉摸過放在床頭的眼鏡，拿開耳邊的手機，重新確認了一遍時間：“萊昂納爾閣下，現在是凌晨兩點半?！?/br>
    裴吉揉了揉太陽xue，緊緊皺著眉，“你為什么會在教堂？護工呢？”

    萊昂納爾一時語塞，只是語焉不詳的說，“總之你過來一趟，給殿下重新做一遍檢查?！?/br>
    裴吉反復告誡自己：電話對面的人是帝國第一號實權人物、電話對面的人是帝國第一號實權人物、電話對面的人是帝國第一號實權人物……

    “好的，我很快就到”，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拒絕咽了回去。

    裴吉掛斷了電話，重新披上白大褂，驅車趕往教堂。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裴吉透過后視鏡，敏銳的捕捉到了路邊的一抹反光。

    繼續向市中心行進，裴吉居然在廣場前的路口中看到了站崗的交警。

    裴吉皺眉：大半夜的哪有什么交通秩序需要組織！恐怕是萊昂納爾直接軍管了市中心吧！

    他主動放緩了車速，停在了“交警”身邊。

    “交警”愣了一下，許久過后才走到駕駛位的窗邊，“先生，您可以通過?！?/br>
    裴吉不耐煩的問，“你是哪個團輪換過來的？上級是誰？”

    年輕的戰士抿了抿嘴唇，后退一步，說，“抱歉，先生，我無可奉告?！?/br>
    ……

    “情況如何？”裴吉從萊昂納爾的語氣中捕捉到了極力壓抑下的一絲急切。

    裴吉有些狐疑地偏頭打量了幾眼把眼睛釘在尤萊亞身上的男人，說，“沒什么事，只是睡過去了，讓他休息就好?！?/br>
    “好的”，萊昂納爾輕輕呼出一口氣，“十分感謝裴吉先生近些天的付出?！?/br>
    “不敢當，分內之事罷了”，裴吉淡淡的說，“——我留下的護工都是挑選過的專業人士，接下來的事情交由他們處理就可以了?！?/br>
    “我知道了”，萊昂納爾點頭應下，“很抱歉占用了您的休息時間?！?/br>
    “那么”，裴吉索性挑明了話題，“我安排的護工呢？”

    “我會從醫療軍中挑選合適的人來照看殿下”，萊昂納爾也沒有刻意隱瞞。

    “……”，話已至此，裴吉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他們都是科學院的工作人員，希望您能盡快讓他們回去工作?！?/br>
    萊昂納爾點點頭，“我會在合適的時間讓他們回去的?！?/br>
    說罷，他向前走兩步拉開了厚重的大門，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送客。

    沒有了交流的聲音，空蕩的房間重新歸于安靜，尤萊亞細碎的呻吟變得更加刺耳。

    萊昂納爾斜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尤萊亞的手，慢慢摩挲著青紫一片的手背，好像被人攥住了心臟一樣難以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散射進房間的陽光將床單染成金色，尤萊亞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映出一片投影，白得透光的皮膚泛起了一抹紅暈。

    尤萊亞重新睜開眼睛，昏沉的大腦也已經清醒了不少。

    “我好疼……”，尤萊亞聲音沙啞中帶著哭腔，無力的握住了萊昂納爾的手指，“萊昂納爾，我好疼……你別走、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