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留下了貓。

    因為通常而言，只要對面是個長了嘴能說話的人，我都說不過，不肯放棄只是在為難自己，人得對自己好一點。

    還有部分原因在于，安可易把周亭瞳拽走前也讓我留著小貍。她順便告訴我小貍只是看著小，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靠得住。

    既然他們都那么說，那就留著。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靠譜，看他們現在的表現，要是我再堅持獨自應對外來者，他們恐怕得一直擔心下去，這不太好。

    不過與周亭瞳說的一樣，小貍不需要我留意去管，非常省心。并且它隱匿的本事很強，甚至于多數時候，我不會注意到還有活物在身側。

    再度回到只有練劍和修煉，晚上擦劍和老婆交流感情的生活，除了依舊時不時頭疼，以及偶爾莫名的焦躁，其余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

    這么過去幾天，我還沒去找黎天歌，他倒先過來找我了。

    他扒著門框，探頭：“師尊有空嘛？”

    我放下書示意他進來。小貍聽見聲音，沒再在窩里躺著，跳到我腿上趴下舔爪子。

    “哎？這貓有點眼熟……”黎天歌看見小貍從角落跑出來，思考了會兒，而后話鋒一轉，問我，“師父父，我和你說的話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我點頭。

    “好耶！愛你！”黎天歌歡呼，“本來上回就想說了，沒想到那個自稱是我師叔的人還在，我都不敢說話?！?/br>
    他說：“但既然現在想起來了，那么，就算我死了，被釘在棺材里，我也要用嘶啞的喉嚨高聲喊出——他硬要把貓給我的樣子，和外面拿糖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一模一樣！”

    小貍聽著就停下了舔爪子的動作，把腦袋側過去。由于它肚子正貼在我腿上，我能非常明顯感受到它腹部的震動。笑得這么開心，想來它不會把這話告訴周亭瞳。

    “哦對，我這次是有正事?！崩杼旄璋言掝}扯回正軌，“師尊，按你給我的那幾本入門指引說的，宗門其他修士好像都不擅長攻擊？感覺全是輔助。我想拆系統的話，學這些是不是不太行?！?/br>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可能也沒人能回答，目前應該沒人拆過系統。

    我說：“不知道?！?/br>
    黎天歌摸下巴，沉思：“就是說，理論上系統應該是精神攻擊，算是魔法類的，我該堆魔抗，轉換過來似乎該當法修?！?/br>
    雖然前面的話聽不太懂，但想當法修……他一直是寧死不背書的模樣，而法修，沒記錯是得入門直接去背那些枯燥拗口的法訣，比單純背書要難上不少。

    總之還算好應付。我說：“我不會?！?/br>
    黎天歌發出厚顏無恥的聲音：“所以問題就出在這啊師父父，既然你已經是個博學多才的人了，也許可以再多學點東西完善自己，比如法修入門的內容?！?/br>
    我：“做夢?！?/br>
    黎天歌絲毫不覺尷尬，很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那修士里魔抗最高的是什么，就是，對幻境之類的東西，抗性最強的是哪個？”

    幻境？這東西只考驗心性，而修仙到往后都是性命雙修，誰也逃不開修心這一步，最多只是先后的區別。因此，心性只與個人有關，與專修什么毫無關系。

    就算是因為學的東西不同有所專長，同類修士中，不同人之間的差異也很大。

    我：“看人，學什么都一樣?！?/br>
    “是個人差異啊……”　黎天歌恍然大悟，“但師父父你是劍修哎，我練劍應該更方便？”

    這方面沒有必要騙他。我：“是?！?/br>
    黎天歌：“雖然這樣問可能并不禮貌……不過，還是先禮貌詢問，師尊你會認真教我嗎，畢竟我算是危險人物來著，之前也是在阻止我和別人接觸吧?！?/br>
    由于做出那些舉動時我絲毫沒有遮掩，對他產生這種想法算是有所預料，但我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

    只能說難以回答。比起用一些無用的話解釋，我選擇實話實說：“盡量?！?/br>
    黎天歌擺出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是我太有自知之明的原因嗎，就算平時關系感覺還挺好，現在得到這種回答居然也完全失望不起來?！?/br>
    沒有值得回復的地方，我就說：“有空去練劍?！?/br>
    黎天歌難以置信：“這就不催我背書而是催練劍了嗎！”

    我有些疑惑：“你會背？”

    他回復的理不直氣也壯：“不會！”甚至于補了句，“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準備當法修，只是問問設定而已。畢竟我文科稀爛，去當法修可能會因為文學素養太低，立刻被掃地出門?；蛘咭驗樵诜ㄐ薜牡乇P高喊阿瓦達啃大瓜被捶?！?/br>
    忽略最后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哪怕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也改不了他這話說的很奇怪。好像在說劍修都是文盲似的。

    我尋思要是可以的話，他還是趕緊去法修那邊待幾年比較好。畢竟不樂意背書學什么都一樣，去當入門就背書的法修或許還能救一下他的文學素養，省的后面練劍練一半發現還是得讀書，直接自暴自棄了——總有人以為劍修只用練劍，并且成日抱著劍喊老婆，根本不讀書，就很好騙——雖然對我而言，他這樣反而省事。

    首先得強調百兵不分家，我們不僅練劍，除了劍可能還會用刀槍一類的正經兵器，不太正經的也有，可能是傘，隨手撿的樹枝，碗筷瓢盤，啃到一半的豬蹄，之類的。

    只是劍為百兵之君，又被稱作百兵之首，這才將類似的修士統稱為劍修。當然，我不否認對著劍喊老婆這事，但不是所有劍修都這樣，大概算是個體差異。

    至少我是。

    以及修仙沒有文盲，只是法修入門得先背法決，而劍修是以武入道，在前期各有偏重罷了。

    而卡在前期的修士以及凡人人數太多，成為他人口中傳奇的前輩大多又是十分有特點的，世人也更喜歡有反轉的故事，如病怏怏瞧著隨時會倒地的人實際是個大乘或是化神期的法修，看似冷漠不近人情的劍修實際上一心練劍，心思單純十分好騙，這樣的故事傳的多了，這才總讓人以為法修體弱，而劍修體修一類的修士頭腦一根筋。

    其實到后期區別并不大，以為法修身體素質不好的人，經常被法修捋起袖子按著打，而以為劍修好騙的，指不定哪天就會被劍修反手賣了還在那樂呵呵地幫忙數錢。

    不過，通常而言修士不至于隨心所欲到魔修的程度，多少有點原則，并不會隨便坑人，基本都是有理由的坑人。

    而關于讀書這事，修心除了入世歷練，也十分必要，黎天歌性子這么跳脫，按常理來說很容易卡在中途沒法突破，目前算是好事。

    我再次友善提醒：“補考?！?/br>
    黎天歌倒吸口氣：“說補考又不告訴我時間！憑空制造焦慮加重內卷！惡毒！”

    不提內卷是什么意思，我沒補考過，不知道時間很正常，再說這也不是沒回招新都有的事，具體安排得看韓宗主。

    只能說幫不了，只能建議他聽天由命。

    等了會兒，見他沒再說點其他東西的打算，我拍拍小貍。貓崽就跳到地上，扒著黎天歌的褲腿，一下子竄到他頭頂蹲下。

    “這是小貍?！蔽艺f。

    黎天歌伸手扶住貓，說的肯定：“師父父，這是前兩天你讓我還回去的貓吧?！?/br>
    我陳述一半的事實：“對。勸不動，他要給?！?/br>
    黎天歌欲言又止：“是這樣的，我不會養動物，容易養死。沒有還回去的可能嗎?！?/br>
    我：“你可以試試?！?/br>
    黎天歌勉為其難地收下小貍后，眼巴巴看著我，見我一直沒說話，才找了個理由離開。

    該做的事似乎都做完了，我又莫名有些煩躁，依舊是完全找不到緣由。這些天下來并沒有摸索出合適解決的方式，我干脆閉上眼不去理會，放空思緒出神。

    沒過多久，我察覺到一陣怪異的靈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