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審判與婚禮（上）

    “這差不多是十七年前的教科書了，比一些小貴的年紀都要大?！?/br>
    獅心軍團如今用的課本還是末世后一些空間異能者無意中弄到的收藏。這些歷史教科書里用短短的一段話記錄了那一群鮮活的生命波瀾壯闊的一生，每一個人都很重要，同時又卑微的如塵埃一般。

    公爵來亞洲幸存者基地辦事兒的時候偶爾會有興趣給長在末世的孩子說一些以前的故事，這一天翻了關于自己父母的那一頁。書頁上有幾張精心挑選出來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一小部人人在他記事之前就已經死去了，一部分則伴隨著他走過了前半生的各個階段。他還記得那些粗野的副官是如何教育他如何做一個真正的alpha，他們喜歡喝酒抽煙，大多結了婚，但最終還是拋棄了安穩的生活，甚至是伴侶和兒女回到了軍團，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自己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會。如果他們有幸活到了王朝覆滅之后，又在之后的內戰和反侵略戰爭中幸存了下來，大多也沒有逃過之后毀滅式的大清洗、貧困和疾病。等到了末世，這些人中只剩下幾十個了，絕大多數人都為了他們的榮耀獻出了生命。

    坐在下面的孩子們顯得非常期待，因為他們不但見到了多年前那場慘烈的防衛戰的大英雄，還要聽他親口講他兒時的故事，這可是在見證活生生的歷史。

    “其實沒什么好說的?！蹦腥朔畔铝藭??！八麄兌际瞧胀ǖ貌荒茉倨胀ǖ娜??！?/br>
    緊接著，他講起了他童年發生的讓人開心的事情。那些人教會了他騎馬、開槍和用劍，用貴族的方式說話，以及喝酒喝抽煙賭錢。等他再長大了一點，他們教給了他更多的事情，包括如何在床上變得更快樂，當然這最后一點他是不會對未成年人們說的。

    “我就知道是這樣?！眮啔v山大拉了拉星爵的袖子，小聲說道?！拔腋赣H才不是什么大人物呢，他哪里知道什么厲害的故事?！?/br>
    這句話自然被臺上的異能者聽到了，他并沒感到難過，因為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個英雄，比起這些他認識的人，他的行為里參雜了太多其他的欲望。舊時代的人簡單而純粹，會為了可能根本不會實現的夢想而奮斗。

    審判的那一天天氣出奇的冷，天上下著極大的雪，趕來旁聽的貴族和富人很多，他們都對公爵這樣的人物的懺悔格外感興趣。穿著皮毛大衣拿著暖手爐的人黑壓壓的擠在一起，像一群聒噪的麻雀。房間白色窗戶緊閉著，角落里燃著壁爐。盡管如此，屋里的人還是感到非常冷。

    審判庭設立在一幢華麗的建筑中，頭頂是精致的石膏吊頂和黃金玻璃吊燈，地上是大理石的地面和厚厚的紅毯，墻上掛著國王一家和神的畫像，以及王朝的標志。最上面坐著官員，靠前的座位則留給一群身份尊貴的陪審員。索尼婭坐在其中，給自己畫了淡淡的妝容，打扮得非常得體，那位海軍上將坐在她的前方，兩人在開庭前有一番簡單的交流。

    “不要傷心，親愛的?！彼髂釈I旁邊的老貴族說道?！澳档酶玫哪腥??！?/br>
    “他真的是瘋了，簡直有損父親的名號?！绷硪晃毁F族說道，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女爵。

    由于來湊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審判拖了很久都沒有開始。由于沒有足夠的座位，一些階級相對低一些的年輕貴族和士官被請出了房間，擠在了外面的走廊上一直排到了大門口，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高聲交換著他們不知從哪里聽到的小道消息。最后，就連法院的外面都里里外外圍了三層市民，他們冒著嚴寒和風雪焦慮的等待著審判結果。

    軍團團長在兩名親衛軍的押解下，進入了房間。

    公爵明顯瘦了一些，被剝掉所有勛章僅剩獅頭標志的制服已經不那么合身了，而且這套單薄的衣服對冬天來說顯得很不合時宜。他顯然受到了一些不太過分的折磨，從外表上看不到什么傷痕。他把自己收拾得很整齊，仍舊是那么英俊，從容不迫的在那些貴族的注視下走向審判臺，如果忽略掉他手腕上的鐐銬，仿佛他才是主持正義公道之人。

    一些貴族站了起來，想要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說不定會發現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些人則把目光投向了他的未婚妻，貴族小姐也默默起身，身上的黑衣將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瓏有致，更加凸顯了她的美貌和高貴。

    官員示意眾人安靜，然后翻出了長長卷軸，開始常規的一番致辭，之后再一項項的誦讀對他的控訴。

    “您是否縱容您的下屬與工會分子親密交往？”

    “是?！?/br>
    “您是否對工會分子保有憐憫之心？”

    “是?！?/br>
    “您是否也是工會分子中的一員？”

    “……不，我始終都是個貴族?！痹谶@一點上，公爵沒有承認?！拔依^承了家族世襲的爵位，我擁有萬畝田地和山林，我獲得過王朝的榮譽勛章。我的家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為王朝戰斗，我的祖父、父親亦是如此?！?/br>
    官員擺出了一個遺憾的眼神，接著念道：“您是否背叛了王朝，成為皇室的敵人？”

    “我從未背叛過王朝?！彼蛔忠活D的說道?！拔乙恢睘橥醭陌捕ê蜆s耀而戰?！?/br>
    “我問的是，您是否成為了皇室的敵人？”

    “……我對王朝盡忠，我問心無愧?！?/br>
    公爵的語氣顯示出了些壓迫性，讓旁觀的人為之感慨：他難道不知道皇室才是王朝的統治者嗎？

    “您是否……玷污了您家族的名譽，讓您父親的名譽受損？”

    “我從未讓家族和父親的名譽受損?！?/br>
    官員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翻到了下一頁，進入到了那些看熱鬧的人最關心的部分。

    “您是否和一個貧民通jian，甚至讓他懷孕了?！?/br>
    屋子里炸開了花，人們激烈的交談著，并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他面色蒼白的未婚妻。索尼婭站在原地，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倒了一樣，那位海軍上將禮貌而得體的在旁邊扶住了她。她這天穿著全黑的衣服，長發被黑色的珍珠發網兜住，活像要給誰守寡一樣。雖然貴族間有情人和私生子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但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捅出來仍舊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男人直挺著身子，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他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才消化掉了這個好消息——亞瑟懷孕了。他的腦中一瞬間掠過了很多可能性，也許他們可以在鄉下一起養育這個孩子，看著他快樂的長大，直到他結婚組建家庭，有自己的孩子。

    “我們以皇室和上帝的名義詢問您，您是否承認您在有婚約的情況下跟一個貧民通jian，并讓他懷上了您的孩子？”官員又重復了一遍。

    ”……不，我們沒有通jian?！惫舭浩痤^，堅定的回答道?！笆俏覐妀ian了他！”

    人們討論的聲音之大已蓋過了官員的聲音，他們不得不重重的敲擊了幾下手里的錘子，示意所有人閉嘴，否則就要把他們都請出去了。

    “您是在否認自己的通jian罪嗎？”

    “我在向您承認我強jian的罪名?！彼@得有些激動的說道?！笆俏疫`背了他的意志強jian了他，讓他懷上了我的孩子！您不知道嗎？我可是個貴族，這城里被我睡過，甚至開過苞的貴族小姐少爺不知有多少。您覺得我會和一個貧民通jian嗎？我只會在找不到能cao的人的時候勉為其難的強jian他罷了?！?/br>
    他這樣粗俗的話讓一些保守的貴族差點背過氣兒去。他說的是事實，公爵在王都里很受歡迎，他和他那些隨行官小情人的事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和一些小貴族有超越朋友的親密往來也不是秘密。但沒人覺得那是錯誤，甚至以能和他調情感到榮幸。因為他確實是英俊帥氣，血統、地位和金錢超越了大多數同齡的alpha男性。

    但現在，他們只覺得他是個無恥的混蛋，一個卑劣的花花公子，以各種手段欺騙并得到了omega們的身體和愛情。

    “長官，我想您家里的某一個親戚我也睡過?！彼α似饋?，對著官員說道?！叭绻唤橐獾脑?，我可以向您描述很多具體的細節，不過我們是你情我愿的通jian?！?/br>
    對方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還有在座的各位，你們可以排著隊，聽我好好的供認那些通jian的火熱夜晚，故事的主角里總有一個是你們認識的?！?/br>
    “安靜！安靜！統統安靜！”

    一些貴族被氣昏了過去，讓人七手八腳的架了出去，一些人則開始給自己扇風，掏出嗅鹽，讓自己別在人前出丑。官員們顯出了些氣急敗壞的神情來，在親衛隊的配合下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讓這些人閉上了嘴，他們并不想聽他羅列那些人的名字，這可是關乎城里貴族們的臉面問題。

    “公爵大人，關于您通jian的罪名，可不是您一個人說話就算數的?！蹦侨撕藓薜恼f道。

    “現在休庭！”

    再罪犯和官員離開后，人們重新高聲議論起來，同時離開了房間迫不及待的去和外面的人分享他們剛剛聽到的勁爆消息，之后要去喝上杯熱茶再弄點東西吃，因為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而在法院的一個小房間里，官員們在進行一場小型的非正式的審問，而審問對象就是公爵聲稱強jian了的那個貧民。索尼婭緊閉著嘴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他已經懷孕四個月了，孩子的父親只會是那個男人?！?/br>
    亞瑟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身上套著有些舊的大衣，腹部微微的凸出了一塊。

    “你們是否通jian？”

    “……是?！彼麄円呀泦柫瞬恢嗌俦橄嗤膯栴}了。

    “你們會一起接受審判的?！惫賳T冷冰冰的說道?！澳憧赡軙紊踔潦橇鞣??！?/br>
    “我知道?！彼f道?！罢堅试S我跟他結婚，長官?！?/br>
    對于他的回答，公爵的未婚妻露出了意味深長而復雜的表情，捏緊了手中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