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篝火

    公爵在一個小地主家吃了一頓豐盛的鄉下宴席，有精致的水果派、烤rou，新鮮出爐的白面包和蔬菜濃湯，以及自家釀造的果醬和葡萄酒。再享受對方拿出的珍藏的雪茄的時候，他故意對其omega兒子的目送秋波視而不見。

    王都的一些貴族可不見得過得比鄉下的地主要好，比如馬克西姆的父親已經窮到去工廠當職員并靠兒子的津貼貼補家用的程度了。當一個貴族和自己的伴侶生了太多的alpha兒子，又沒有為他們娶到有錢的老婆時這種事情就會發生，大字不識一個的貴族繼承人遍地都是。

    “您明天愿意來寒舍吃節日晚餐嗎？”那個漂亮的omega再送他離開前這樣詢問道?！澳粋€人過節想必孤獨極了?！?/br>
    他穿了一套漂亮的新衣服，甚至將衣衫的下擺掀起來一些，好讓alpha在不經意之間看到他穿著長筒襪的腿。只有貴族的omega才穿得起這樣的袍子，其他的貧民包括有點小錢的普通人大都是穿褲子的。事實上在之前的飯局里，他就在桌下輕輕碰觸他的長靴，給予某種再明顯不過的性暗示。

    “謝謝您的邀請，請容我考慮一下再做回復?！彼Y貌的親吻了一下對方的手，戴上帽子瀟灑的離開了。

    他對這個omega沒什么興趣，他只是勝在很年輕，很容易就相信貴族青年的鬼話被他們騙上床。但凡有點閱歷的人都知道，像公爵這樣的貴族是不會娶一個門第相差太遠的人的，就算家里窮一點在血統上也不能太差。

    他的表弟埃里克斯雖然只是老家的地主，但身上流淌著雄獅的熱血，而莉莉瑪蓮雖然父親遠沒有公爵的家族富有，但繼承了古老而高貴的女大公留下的高貴頭銜。就連馬克西姆那樣的貴族的末代，在擇偶上都很有選擇權，不知有多少有錢的商人想把自己的孩子嫁給他做老婆。他雖然窮，但是是皇帝身邊軍團的軍官，有著大好的前途。

    他和他的馬慢悠悠的在村鎮的路上晃蕩，胯下的坐騎已經很久沒急迫的奔跑過了，也許它也到了惹人厭煩的年紀，就像無聊的生活一樣。

    當公爵騎著馬回到營地的時候，發現他并不都認識臉的下屬們正在給自己找些樂子。他們大都出身貧賤，早已因戰爭失去了故鄉和家園，軍團是他們唯一的歸處。這些人趁著長官不在的時候，在營地旁靠近河流的平地上點燃了篝火，烤制準備好的rou串和蔬菜，喝著劣等酒，演奏著輕快的民間小調，唱著快樂的歌。

    喂，小小的蘋果，你要滾到哪兒去??？

    要是滾到我的嘴里，你可別想再回去了

    喂，小小的蘋果，你在長凳上

    軍官在河岸上賣舊鞋子

    如果你做出交易，就把錢給我

    喂，小小的蘋果，沿著河岸滾

    一個小販，他在擺攤販售

    等著瞧吧，貴族老爺會沒收他的東西

    他看到他的隨行官和他那位相依為命的女性朋友，和許許多多他不認識的人一起隨著音樂的節奏起舞。他們的舞姿沒有任何章法和規矩，是憑借本能在律動自己的身體，沒人會在意你跳的好不好，對不對，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在娶樂。

    演奏手風琴的人帶頭唱著歌，旁邊有另一位士官拉著一把有些走音的小提琴，另有個吹口琴的少女，其他的人都以各自的方式打著拍子，同時把烤的有點焦的帶著洋蔥、土豆和辣椒的rou串從火上拿開。

    亞瑟顯得很高興，臉上是快樂的笑容，淺色的頭發因舞蹈的節奏而略顯凌亂，他和身邊幾個alpha士官輪流跳舞，泛紅的面頰上滴著兩滴汗珠。那些人的眼神閃閃發亮，似乎都很喜歡他。

    公爵看得有點出神，他胯下的馬低下頭開始吃草。

    喂，小小的蘋果，你在盤子里

    有的人心里想愛情，有的人心里想美酒

    喂，小小的蘋果，你已經熟透了

    我愛上了英雄的子女

    喂，小小的蘋果，你已經紅透了

    我要嫁給他，我所愛的人啊

    不是嫁給貴族老爺，也不嫁給宮里的國王

    而是嫁給一個勇敢的戰士

    太陽已經微微西下，燦爛的陽光落在平靜的河面上，讓它像珍珠一樣閃閃發光。即使天氣還沒有完全回暖，唱歌跳舞的人已經因剛才的運動而感到身體發熱，脫掉了制服的上衣，挽起了里面襯衫的袖子。這些人都是他的團員，并以加入軍團為榮，可不是誰都有這種幸運能為他的家族工作的。

    “團長！”不知是誰注意到遠處的軍團團長，突兀的打斷了他們的聚會。

    Beta和他的朋友們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燃燒的篝火發出’噼啪’的響聲，那是新一批烤得半熟的rou串上的油低落下來的聲音。

    “節日快樂?！彼T在馬上走進了他們的宴會，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笆俏掖驍_到你們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團長大人?！?/br>
    他下了馬，把馬交給了一個負責管牲口的士官，然后對另兩位管后勤的人點點頭：“你，去廚房拿些好菜來，以我私人的名義。你，去拿第二排的架子上最高處的煙和酒來，我也想在這里好好的喝一杯?！?/br>
    “是?！?/br>
    “請繼續演奏樂曲吧?！彼麑δ莻€拿口琴的少女說道?！凹热皇沁^節，那就要歡快的那種?！?/br>
    再斷斷續續的重新想起來的音樂聲中，公爵摘下帽子，走向在一旁整理衣服的隨行官。亞瑟正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遮住他纖細的手臂。他身旁的女子稍微擋了擋，似乎是想把他和公爵隔開，用一種委婉的看變態的眼神瞅著他。

    “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抱歉，團長，我們還要忙碌晚上的工作?！碧乩偕辛藗€禮，搶在亞瑟開口前說話了。

    “護士，我在詢問他的意見，而不是你的?！彼f著，隨后把她打發到別處?！叭ヅ┏缘膩?，女人更擅長做飯不是嗎？”

    之后，他走進他的隨行官朝他伸出了手：“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我不會?！?/br>
    “不是正式的那種，剛才的那種就可以?！彼锨袄×怂氖滞笙蝮艋鹋宰呷?。

    喂，小小的蘋果，還有那藍莓子

    過來，懦弱的敵人，我要把你眼睛挖出來

    喂，小小的蘋果，你停下了

    那些手下敗將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隨行官一開始很緊張，但慢慢的就放松了下來，甚至對他露出了些笑意。兩杯酒下肚，大家都漸漸有了些醉意，也逐漸放開了膽子，完全把這個脫了制服上衣只剩下襯衣的alpha當成了他們中間的一份子，甚至一起跳起了軍團傳統的舞步。

    這個時代盡管已出現了飛機和坦克，但它們實在是皮薄血低，更多的時候還是靠騎兵沖鋒陷陣。他們這種奔放而靈活的步伐完全是再向旁人炫耀下肢的力量，以至于讓人聯想到馬隊奔馳的壯闊景象。

    喂，小小的蘋果，你在貴族的莊園里

    心里卻想著勇敢的戰士

    不要悲傷，不要難過，冬天終究會過去

    喂，小小的蘋果，抬起頭來看一看

    幸福的生活即將到來

    特蕾莎拿著廚房烤好的水果派回到了聚會上，看到人群中央那個跳舞的男人，稍微松了口氣。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應該不會對亞瑟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雖然他的朋友什么都沒說，甚至把身上的傷掩飾的很好，她也知道軍團長想必是把再那個貴族小姐身上受的氣撒在了隨行官身上。她把派放到了桌子上，已經有幾個饑腸轆轆的士官順著香味拿著酒叼著煙過來求食了。

    “手藝這么好？不給人當老婆真是可惜了?！?/br>
    “您這是再跟我調情嗎？”她非常直接的望著那個戰士，同時給他切了一塊最大的?！拔也幌矚g粗魯的男人，我喜歡讀書人?！?/br>
    那個士官被他直白的話語弄得紅了臉，低聲抱怨道：“你還有沒有個女人矜持的樣子？”

    “軍團里不需要女人味兒，士官?！彼牬罅搜劬卮鸬?。

    這時，人群里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公爵停了下來，向周圍圍觀的人鞠躬示意，他的臉很紅，半濕的襯衫下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模樣像個得意的少年。此刻的貴族看上去非常寬厚仁慈，像極了個好人，甚至還摸了摸那個吹口琴的少女的頭發。

    他一定是喝醉了。特蕾莎這樣想到。貴族才沒有那么好心會和下等士官一起唱歌跳舞。

    最后大多數alpha都喝得爛醉如泥，被其他尚且清醒的人攙扶著回到床上休息。亞瑟攙扶著醉醺醺的長官回到了他的房子里，他們就算再瘋狂也不會讓軍團團長睡在一堆散發著煙酒氣和汗臭味的下等士官中間。

    他把男人扶上床，為他脫掉了靴子，并用蘸了溫水的毛巾為他擦拭手臂、額頭和脖頸。

    “……我總是感到非常孤獨，mama?！彼鋈婚_口了，似乎是在說夢話，又像是有意而為之?！拔液芟肽钅??！?/br>
    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凝望著亞瑟，竟讓他有一種臉紅心跳的感覺。軍團長是一個帥氣的alpha，而且身上自帶一股真正的貴族氣質，不是那些在宮廷和莊園里整日打獵的人能學來的。

    “但是今天晚上，我感到很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