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六)
等調完我遞過去,才發現面前站著的男人有些不悅,我反應過來,這才重新調了一杯龍舌蘭,男人似乎沒想刁難我,皺著眉看了我一眼就端著酒走開了。 我注意到男人無名指有一枚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戒指,但他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這戒指的年齡倒挺像我們班老班主任手上的那枚。 我很喜歡這些東西,還經常借閱一些介紹戒指,項鏈這些飾品的書。 我將目光收回來,見有客人來,調了一杯酒之后去看之前走神時調的那杯酒,我像是被惡魔蠱惑了,半天我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來抿了一口。 入口開始有些苦,甜味才慢慢從舌尖炸開,帶著馥郁的果香,清清涼涼的,卻不知為什么細品時又有些溫暖,像浸透了五臟六腑。 我瞇著眼小口小口地啜飲,有客人來我便放下來調酒,沒人的時候又端起來,老板調侃我真會享受,我疑惑地歪著頭,半天才說,“這個,酒,記我賬上?!?/br> 老板笑著搖頭,他對我最好,只說少喝點,酒請你喝啦,給你這個沒開過葷的小子嘗嘗味道。 以前調酒我都不會嘗味道,因為老板不讓,酒都是他嘗,他說好喝,也便是好喝了。 三點的時候基本上沒什么人了,音樂酒吧一般關得早,老板讓我先走,后面的事他來料理,我點點頭,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 從市區到我家那條路上沒有路燈,月亮不來的時候就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沿著腳下的路像漫無目的似的走著,黑暗能輕易吞沒一切,我被剝奪掉視覺,聽覺愈發靈敏起來。 風吹過的聲音像鬼哭狼嚎,帶著樹葉沙沙落下,我叫不出名字的蟲子不停地在空中飛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小白屋在黑夜里也變得更加顯眼,孤零零地立在遠方,即使被霧氣遮擋著,也明晰地好似指路燈,像在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高中制星期六下午放假,星期天下午收假,我好好補了一覺,睡到了中午才起,草草地弄了點吃的填飽肚子。 房子很小,廚房也格外簡陋,角落里堆了一個灶臺就算是我的廚房了,旁邊零零散散放著一些我從樹林里撿來的柴木和干樹葉。 我提著塑料袋走出去,中午這里也環繞著霧,得走一段路,眼前才會變得清明。 方斁比我來的還要早些,見我來時眼睛都亮了。 他接過我手里已經裝了幾個瓶子的塑料袋,幫我事先放進了小隔間里。 他的手腕上套著昨天挑的發繩,長長的粉色絲帶和蝴蝶結綴在一起,讓我莫名有些臉熱。 我手腕上也戴著我選的兩根發繩,很簡單,卻更讓我耳熱了,他似乎看出我的窘迫,把手上的發繩摘下來揣進褲兜。 “放假帶你去逛街,怎么樣?” 我抬頭去看他,他眼神又軟了幾分,“保證八點之前,可以嗎?” 我實在拒絕不了他眼睛里的星星,點頭答應,他笑時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不輕不重地戳弄著我的心臟。 五點半的時候陸陸續續地來了人,班主任晚上不來,方斁作為班長站在講臺上管紀律,少年低著頭看一本書,時不時抬起頭掃視一圈,他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衣角邊緣漏出不起眼的粉色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