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不乏見風使舵之人。先前視陳昭為麻煩的那些人如今見了江見山的態度，便心思活絡起來，想試圖通過同陳昭交好來討好江見山。

    陳昭腦子笨，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他看到之前被霸凌時那些對他冷漠的同學一下子熱情起來，特別是疏遠的朋友們紛紛來找他和好。也沒多想這樣受歡迎的局面需要他付出什么代價，整個人就飄飄然不知所謂，沉浸在虛假的幸福中。

    一到課間，總有幾個人跑到陳昭的座位旁，說些天南地北的事惹得沒見過世面的陳昭滿眼羨慕。那些人在內心嘲笑陳昭的淺識，眼神卻若有若無地落在江見山的身上。

    江見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忙公司的事，連上課都是低著頭看平板。要不是被迫擔了管教陳昭的責任，重生回來的他應該直接去公司上班借著前世的記憶大展拳腳，而不是待在這兒和一群十多歲的孩子學什么圓錐曲線。

    他是為了陳昭盡心盡力，可對象好像一點知錯能改的自覺都沒有。

    對于陳昭自封的朋友們，江見山從小到大見得足夠多了。這些聞著味涌上來的臭蟲，等對方沒有了利用價值時，就會像丟垃圾一樣拋棄對方。他這種階級的人根本就沒有必要結識這些臭蟲，可是也防不住這些臭蟲從他的身邊下手。

    看著陳昭這個蠢貨被哄得不知道東西南北的模樣，江見山眼底泛起嘲諷。他可沒興趣被當做動物園里的猴子供別人觀賞反應與揣摩心思。在又一次陳昭被逗得眼睛彎成月亮，陳昭的“朋友”偷看他的表情時，江見山就直接當著這兩個人的臉不耐煩地警告：“陳昭，我的容忍是有限的。打著我的名號亂交友這種行為，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br>
    陳昭被江見山的話震得眼睛下意識睜圓。他想不出江見山這句話的來源根據，什么叫打著江見山的名號和別人交友？明明他的朋友們都是因為想和他玩才成朋友的，怎么就全部成了是因為江見山呢？還有什么叫亂交友，他的朋友們明明都是正經人！

    陳昭不開心地轉頭看向朋友，希望能得到朋友的反駁。誰知道朋友一臉尷尬的表情直接走了。不僅是這個朋友，陳昭發現江見山說了這句話以后，所有的朋友都又不理他了。

    這時飄飄然的陳昭才雙腳著地，想起了第一天和江見山同桌明白的道理。所以他所有的朋友，不管是新交的還是和好的，真的是都是因為江見山的原因才和他做朋友的。

    陳昭又是一個人了。他茫然不解，明明被霸凌前都是好好的，也有因為喜歡他和他交朋友的人，怎么現在他不被霸凌了還交不到朋友呢？陳昭根本就不會知道他之前那些所謂的朋友都是因為他無意識的會討好人加上凄慘的身世讓人覺得憐憫，這些家境優良的人才愿意和他偶爾帶他玩。

    不過說起來，陳昭發現自己最近總是被江見山說出的話給驚到。自從兩人成了同桌，江見山就對他提出了一系列離譜的要求。比如不能和別人閑聊、非要事不能來打攪、禁止肢體接觸、每天衣服必須穿著整齊、不能穿緊身牛仔褲、更不能穿白t等等。

    前面的要求陳昭還可以理解，畢竟江見山性子冷淡不喜喧囂。后面的什么穿著整齊，還不能穿緊身牛仔褲和白t就很莫名其妙了。

    夏天熱得要死，特別是上完體育課之后，易汗體質的陳昭總是滿身大汗，上衣都濕得緊緊貼在了rou上，勾勒出結實肌rou的形狀。他的座位靠著窗，即使把窗簾拉的嚴嚴實實，陽光的炙熱還是會透過布料傳遞到他身上。要是不掀開衣服涼快一下，陳昭真的會熱死。

    這也不能怪他。他是真的天生不耐熱，哪里像江見山，同樣的運動量，自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對方卻僅僅是額頭和唇上出了薄薄一層汗，其他地方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

    在一次跑了三千米的體育課上，陳昭累得不行提前回到了教室。剛進教室就發現江見山沒有出去上體育課，正挺直脊背拿著筆在一份文件上勾勾畫畫。這次對方留的空間很充足，陳昭可以輕松從座位縫隙里面擠進去。

    也是在陳昭擠進去的過程中，江見山感受到一股熱氣撲背而來，而后慢慢散開將他包裹住。只要稍微動一下鼻尖，就可以聞到陳昭那固有的、描述不出來但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體味。

    坐到自己座位上的陳昭自顧自地張開嘴大口呼吸，拿起一本書開始用力扇風。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汗水都把他的衣服給浸濕了，這種濕布貼在rou上的感覺，黏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所以在明記得對方要求自己要穿著整齊的前提下，陳昭瞄了一眼江見山發現對方還是心無旁騖地做著自己的事，內心開始天人交戰起來：就偷偷掀一小部分，而且是轉過身靠著墻，江見山應該不會發現吧。他應該沒有那么倒霉吧。

    抱著這種僥幸，陳昭靜悄悄地轉向墻那一面，小心翼翼掀起了上衣。

    就掀衣服這種事而言，陳昭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就算下面多了一個xue，在陳昭的心里始終自以為是男性。男性掀上衣并沒有什么奇怪的。而且又不是全脫下來，因為熱稍微漏一點點上身。教室除了江見山又沒有其他人。這種行為真的非常正常。

    可這在cao了陳昭十年，并且對陳昭的身體了如指掌的江見山的眼里，意味可就不同了。

    陳昭因為怕江見山發現，移動的弧度不是很大，所以沒有將身體全部背對江見山。江見山只要稍微轉一下眼睛，就可以從斜方清楚地看到對方如麥穗般飽滿的腹肌，挺立的粉奶頭，還有順著胸肌溝一路向下流去、被光折射得熠熠生輝的汗水。

    將場景收入眼中的江見山直接蓋棺定論：這就是勾引人的行為。得好好管教。

    還不知道江見山已經發現的陳昭還在心里竊喜，果然沒有被發現。就在他準備享受掀起衣服對著胸腹扇風的涼爽快樂時，一雙骨指分明，過分白皙的手從他的兩側伸了過來，精準地、一分不差地掐住了他的rutou。

    “陳昭，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是吧？”

    陳昭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責罰，痛得面容扭曲。他用手握住江見山手腕往外扯，咬牙切齒地開口讓對方松手。結果rutou反倒被江見山泄憤似地更加用力掐了。

    對方是用整齊的短指甲而非指腹掐住的。這般一用力，rutou直接被對方掐得充血發紫，感覺下一秒就會流出血來。而且掐的力度還繼續只增不減。陳昭痛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連動都不敢動了。

    意識到江見山堅決的態度后，陳昭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服軟。他一邊慢慢弓起身體往江見山那邊靠試圖緩解疼痛，一邊含著哭腔求饒：“江見山，我錯了！我再也不敢掀衣服了！我真的錯了！”

    聽到陳昭這段話反反復復說了幾遍，江見山才心滿意足松開了手。

    由于江見山太過于用力，陳昭的rutou紅腫了好幾天才消。那幾天陳昭看到江見山眼神都是閃閃躲躲，整個人像斷水的花兒迅速萎了下去。

    不過也算是有所改進，自那以后江見山發現陳昭再也沒在他面前掀過衣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江見山想陳昭果然還是得教訓才老實。

    現在陳昭想起上次被江見山掐rutou的場景，身體還是會下意識地發抖。他覺得江見山可能不止有隱疾，心理也異于常人。

    就拿他最最最不能理解的不許穿緊身牛仔褲和白t這兩條。陳昭是真的很委屈，穿什么衣服上學又不是他能決定的。這所高中校風寬松，除了特殊日子，日常不強制學生穿校服。陳昭雖然學費全免，生活費也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每個月福利院給的再加上他閑暇兼職所得的錢，除去必須的飯錢，陳昭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錢買衣服。

    他的衣服基本上是愛心人士捐贈的舊衣。每年捐贈的數量有限，福利院又有那么多孩子，根本就不夠分。陳昭比較懂事，心疼其他的人會把衣服讓出去，自己則穿著幾年前洗的發白的衣服?，F在他能穿出去的夏天衣服就只有江見山嫌棄的幾件白t和牛仔緊身褲。之前還可以穿校服，可惜被混混們弄壞了。

    江見山知道原委后，第二天莫名其妙地丟給他幾件不透的T恤和幾條寬松的褲子，說是家里傭人不要的舊衣服。陳昭不愿意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施舍，在被對方狠狠地揪了一把腰又被罵“矯情又多事”后，怕痛的他還是收下了。

    后面在宿舍試衣服的時候，他的室友拿著他的衣服大喊大叫說這是什么幾萬塊錢的名牌貨。陳昭不怎么懂衣服牌子，他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這衣服有什么昂貴之處。不過看到室友言之鑿鑿的樣子，在被對方掐腫了rutou和揪青了腰，陳昭還是在心里為江見山的行為開脫了起來。說不定是江見山不會表達，用錯了表達方式呢？

    打一巴掌給一個棗這種套路可以說在陳昭身上是非常適用的。

    雖說是不滿江見山奇奇怪怪的要求，但要讓陳昭去同江見山溝通，他又沒膽子反抗對方的專治。陳昭一方面覺得江見山面冷心熱的，一方面又懼怕對方殘暴的表達方式。在他的內心深處，陳昭對待江見山始終還是戰戰兢兢的。他生怕自己惹了對方不開心，然后就得重新回到那地獄般的生活。

    好在這些日子里，除了違反那些龜毛的要求會被懲罰外，江見山大部分時間都是把他當做透明人。

    ——

    被霸凌的那段時間里，陳昭的功課落下了很多。如今走上了正常生活，陳昭就不得不周末去圖書館自習加班。

    在某個周末，他在圖書館遇到了一個留著韓式卷發，眼睫毛濃密卷翹，眼睛一眨一眨地像個精致漂亮玩偶的學弟。

    學弟叫齊開，說是初中一次籃球比賽中陳昭救了他，所以對陳昭記憶深刻。進入高中后就一直很關注陳昭，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接觸。

    陳昭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初中在?；@球隊待過，有段時間腳受了傷，只能在臺下看著隊友。有一場比賽，隊友球離手了，直接朝一個學生面門飛了過去。那學生好像沒反應過來，還傻傻地坐著不動。陳昭隔得比較近，下意識就飛撲過去救了他。

    這都幾年前的事了，陳昭很多細節都不記得。在斷斷續續地聊了一會兒后，陳昭發現自己和這個學弟居然有很多共同話題，而且學弟也去他的福利院做過義工。共同話題是友誼升溫的最佳技巧。慢慢地，他和齊開越來越熟，平時在校園里遇見還會打招呼，后面干脆就約著每個周末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終于，陳昭在學校里重新擁有了第一個朋友。這個人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單單因為陳昭本人的緣故才和陳昭成了朋友。這讓在友誼方面沮喪的陳昭開始振作起來。

    又一個周末，陳昭和齊開在圖書館學一個下午。一起去食堂的路上，齊開突然提出要請他去校外餐廳吃飯。陳昭愣了一下，因為不愿意出校門所以就拒絕了。

    結果齊開眼睛眨巴眨巴出幾滴眼淚，語調難過地抱怨說陳昭根本就沒有把他當朋友，連一頓飯都不愿意給他面子，他真的很傷心巴拉巴拉的。

    齊開比陳昭矮了一個頭，說這話的時候是微仰著頭的，顯得神色更可憐，再加上對方語氣頗軟。心軟的陳昭哪里受得了這一招，內心開始動搖，在想著自己是否太過分了。

    看到陳昭神色猶豫不決，齊開趁熱打鐵，又說了些以退為進的話，最后逼得陳昭松口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