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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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才過,雨淅淅瀝瀝,落在車窗上,將季葉深的視線模糊了去。 真不是個回家的好日子。天氣惱人,這個家也惱人。季葉深嗤笑一聲收回了視線,本就是無期望的歸途,倒是沒什么希冀與盼望值得托付給沿途景色。 “到了,少爺?!痹S久,車緩緩停在大宅大門外。季葉深點點頭,徑自拿了傘便下了車。早已在門外等候的管家立刻迎了上來,笑容將眼角的皺紋拱起,“少爺回來了。老爺早早便吩咐了,全是您愛吃的菜,一直等您回來吃晚飯呢?!?/br> 季葉深抬了抬腕,將雨傘舉高了些。偌大的宅院竟與記憶里的并無二致,季葉深頓了頓,平靜地開口:“他帶了人回來?” 管家的表情僵在臉上,不過很快便恢復成一個帶有幾分討好意味的笑:“夫人是很好的人?!?/br> 季葉深不甚在意他圓滑的回答。能被帶回這個宅院的人,起碼也是位能登大雅之堂的“體面人”,戲子、妓子之類的阿貓阿狗,只會被帶去不知何處的偏僻房產,至多住上三五月,便會被喜新厭舊的薄情男人掃地出門。 談話間已走到門外,管家妥帖地為季少爺開了門。沾了雨水的皮鞋邁進大廳,季葉深收了傘,剛想遞給管家,便被面前站著的人接去。 “飯菜剛剛才拿去熱,先上樓換身衣服吧,暮春的雨還是免不了染著寒氣?!?/br> 是個男人。語氣妥帖自然,讓人挑不出錯處。季葉深看著面前的男人,身形瘦削頎長,蓄起的長發將至腰間,唇下有一顆小痣,眼睛明亮,此時正微微彎著,專注地望著季葉深。 這顆痣好似埋在季葉深腦海深處,他只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季葉深正要開口,季遠山的聲音便由遠及近,他緩步走來,笑呵呵地道:“葉深,留洋幾年,倒是越發穩重可靠了?!?/br> 季遠山在長發男人身旁站定,這兩人站在一起,真是好一對璧人。那長發男人看起來至多比季葉深大兩歲,竟也能鳩占鵲巢成了他的后媽。季葉深看這場面只覺頭痛,他嗯了一聲勉強算是回應,便頭也不回上了樓。 “舟車勞頓,葉深想必疲累得很。這幾日的雨總是下個不停,我便讓他先去換身衣服,要是染了寒氣就不好了?!?/br> 在季葉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前,他還能聽到幾句那男人打圓場的話語,他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分寸感,甚至讓人不好意思去雞蛋里挑骨頭。關上房門便什么也聽不到了,季葉深呼出一口氣,按了按皺起的眉頭。 抬起眼環視,他的房間擺設和留洋求學前一模一樣,只是拉開衣柜,莫名多了些衣物。這倒不讓人意外,許是下人知道他要回家了,特地為他購買的。他取出幾件寬松舒適的款式換上,幾年時光,他又長高了些,這些衣物卻意外合身。 若是說哪個園子的戲子拿手的是哪一折戲,哪家酒樓的陳酒最醇厚,季遠山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的身形尺寸——莫說是現在,便是留洋前的,季遠山恐怕也不清楚,他已經許久沒有扮演合格的父親了。思及此,他走到床前坐下,目光落在床頭擺放的相片上。相片中的女人容貌明艷,笑容得體,分明是最美艷動人的時候,恰好被記錄在相機里,卻也只能留在相片里。 世上唯一會為他添置合身的衣物的人早已離世,他驀地有些悲哀,對這個家有著無法言明的抵制和眷戀,這些情感糾纏在一起,就連季葉深本人也道不出究竟如何。他只好暫時將這疑惑壓下不再去想,提起精神,邁步去迎接飯廳的暗流涌動。 飯桌上品類豐盛,確實都是季葉深喜歡的菜。季遠山端居主位,長發男人坐在季葉深對面,他體貼地為季葉深布菜,季遠山適時開口:“葉深,你留洋在外不便通信,因此一直沒有向你介紹過,這位是顧亭晚。小晚住進來已有一年了,時常關心你的近況?!?/br> 季遠山一片慈眉善目,季葉深一時看不出他在打什么算盤,淡淡將飯菜送入口中,不置可否。 他不理會,季遠山也不尷尬,仍自顧自地說著:“當初你要出國留學,我還放心不下——如今看來,你確實是在外面學到了許多。幾通電話就能解決張家的生意,這樣的本事,不愧是我季家的繼承人?!?/br> 季遠山哈哈笑著,仰頭灌進一杯酒。酒杯與桌面碰撞發出聲響,這樣的聲響讓季葉深無名煩躁,他不悅地瞥了一眼酒杯,順著酒杯看到一截指,一只素白修長的手扶著酒杯,另只手握著酒瓶露出一截皓白的腕,顧亭晚正在添酒,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像被西洋畫家精心設計過的模特,將構成一副神圣潔白的油畫。 顧亭晚感受到了季葉深的視線,他放下酒瓶,對季葉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長發隨著動作晃動,勾人心魄。 “今晚你且好好休息,明晚張家的晚宴不要忘了去?!奔具h山拍了拍季葉深的肩,“我季家的繼承人學成歸來,正好應該去露個面?!?/br> 季葉深的目光從那張勾人的笑臉移開,他看著季遠山的眼睛,那眼神中的欣慰與自豪不似作偽,卻不知隱藏著怎樣的思忖算計。片刻,他點點頭。 “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