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懷意識到自己又做“夢”了，甚至這次他仿佛能直接cao縱夢境中的身體。

    此處是已經種了一小片梅林的苦崖峰，從窗戶望出去，梅花正在落雪中撲簌簌開著，一片冰天雪地里看著多了幾分生氣。

    正愣著神兒，清和仙君聽見有人扣門，“師尊?！?/br>
    沈顧懷揮袖開門，門口正是之前夢里那個少年。

    “師尊真的要收新的弟子了嗎？”那少年垂頭規規矩矩跪坐在蒲團上，但沈顧懷莫名覺得這孩子應該湊過來挨挨靠靠撒嬌才是。

    他聽見自己稱是，并囑咐少年要照顧好師弟。

    這新來的小徒弟，果然就是害他至此的那個孽障。

    然后沈顧懷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喝了那孽障的拜師茶。

    畫面一轉，那少年似乎長高了些，此時正攀著他的胳膊央求說想養只靈寵，那孽徒在一旁跪坐也幫著他勸說，只是少年瞧見這位師弟便不大高興。

    轉天沈顧懷瞧見少年不知從哪里撿來一只小狼崽，還只會虛張聲勢的年紀。憨態可愛。

    然后沈顧懷看見他那孽徒趁掌門在時主動湊上去招惹故意被狼崽咬傷，那少年被污蔑縱寵傷人，被掌門罰跪思過，那狼崽子也被處理了。

    畫面不停跳轉，他能看到那那少年與那孽障之間的摩擦越來越頻繁，而那少年的臉也逐漸清晰，終于一切在少年長成青年時戛然而止。

    目之所及滿是鮮血。

    沈顧懷驚醒，內視之后基本確定自己的靈脈修復了不到三成，略略放心之后又想起了方才的夢。

    雖然還是看不清臉，但沈顧懷確認那少年大抵就是寧未昭了。

    也就是說，他們曾經是師徒。

    沈顧懷仿佛經歷了一個當頭棒喝。

    他看見的是真實的記憶還是虛假的幻境？

    若是真的，他與他的徒弟……

    沈顧懷唇抿得僵直。

    不能再呆在這里放任錯誤延續下去。

    沈顧懷決定趁現在離開，回仙門弄清楚他的記憶是怎么回事。

    ……

    寧未昭收到燼傳訊說沈顧懷逃跑的時候腦子仿佛轟得一聲炸開，久違地回憶起了當年被師尊背叛拋棄的感受。

    果然還是應該把師尊鎖起來才對，這樣他就不會再有機會背叛我了。

    燼沒讓手下的魔驚動沈顧懷，給寧未昭通了信兒就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寧未昭料想沈顧懷應該是破開魔域封鎖失敗，于是只能找個隱蔽處躲起來再尋靈藥恢復傷勢。

    整個魔域除了魔宮也就是燼的領地比較像有靈藥的了。

    燼作為一只狐貍還是保留了狐貍一定的審美，他的領地名為快活嶺，上有森林湖泊，被魔氣侵蝕成獨特的物種，也有些魔植靈藥在此孕育。

    寧未昭循著指引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沈顧懷外出尋找靈藥，于是干脆地飛身上前五指成爪朝著沈顧懷抓去。

    仙君知曉自己如今三成靈力斗不過寧未昭，轉身再想跑卻也甩不開這魔，索性隨手折了桿樹枝為劍，以全部靈力加持回首一劈。

    一劍。

    寧未昭側身閃躲同時掌心凝聚魔氣對著那劍意炸開，卻已經來不及。

    帶著霜雪的劍意穿透他的魔氣刺傷了他的肩膀，若不是清和仙君重傷未愈，這一劍他若實打實的挨上必定魂飛魄散。

    第二次……這是他第二次想殺我。

    理智斷線——

    沈顧懷劈出一劍轉身就跑，也沒指望這一劍真能傷了寧未昭，只是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當時想過寧未昭很快會追來，也想過或許他對自己沒有那樣的執念或許就不追了，但他沒想過寧未昭會來得這么快。

    此時距離他逃出魔宮還不到三天。

    重新被縛仙索綁在床榻上的時候他甚至竟然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

    寧未昭仿佛全然失去了理智，撕碎了沈顧懷蔽體之物后粗暴地抓著腳腕分開提起扛在肩上。

    “停下寧未昭！”沈顧懷被縛仙索捆住后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勉強動動被綁在頭頂的手腕也只能響起鐵鏈的碰撞。

    “停下！你不能……亂了綱常，??！”

    沈顧懷短暫地痛呼一聲，然后便咬著嘴唇緊閉雙目一言不發。

    失去理智的寧未昭竟是就硬生生捅進去了，血順著二人交合的地方滲出來，隨著動作濺到床褥上。

    “你為何背叛我?！?/br>
    “你又想拋棄我?！?/br>
    “為什么不能老實呆在我身邊呢?！?/br>
    沈顧懷抓著鎖鏈忍痛，骨節用力到泛白，嘴唇被自己咬得出了血，冷汗出得整個人像水洗完撈出來似的。

    痛了沒多久沈顧懷就覺出來有哪里不對勁。

    寧未昭像著了魔似的雙目失神，嘴里反反復復念叨這幾句話，面上紅紋艷紅得像滴血，甚至還像活了一樣流動。

    而那魔紋明明前幾天才淡了些。

    沈顧懷輕聲喚他：“昭兒？”

    寧未昭動作竟真的一頓，臉上魔紋流動也仿佛滯了一瞬。

    “昭兒，”沈顧懷再接再厲，“昭兒，冷靜下來，師尊在?！?/br>
    “師尊……”寧未昭面露困惑，“師尊，師尊！”

    這魔竟埋頭在沈顧懷頸間哭起來，周身魔力暴動，竟生生把縛仙索割斷。

    “師尊……”

    魔氣翻騰……怕不是要爆體而亡？

    沈顧懷本能地用自己的靈力護住寧未昭要隘，隨即運起靈力驅散暴動的魔氣，防止魔氣爆體而出。

    按說以他目前的靈力應該壓制不住甚至還會遭到反噬，可他偏偏沒有，甚至還輕松接管了寧未昭的身體……

    等寧未昭的情況平靜下來，他卻后腦一痛，眼前一陣發黑。

    再清醒的時候寧未昭還睡著，仙體強大的自愈能力使他身后的傷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

    雖然寧未昭睡著，但如果他有什么危險舉動寧未昭都會在瞬間醒來，且魔宮如今看守森嚴，沈顧懷也沒再想跑。

    最重要的是，他全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