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是傳統節日，是辭舊迎新的喜慶日子。而萬家節是主家展示威嚴，強調規矩法度的日子，是萬家最重要的節日。宣傳部忙是很正常的，可凌語沒想到教育部也很忙。他跪在萬行衍的腳邊伺候著茶水，一上午教育部的人就進來了三次。

    “先這樣吧?！薄∪f行衍把手里的小點心吃完說道：“我今天還有事，明天跟你去民教處看看?！?/br>
    教育部長董何為躬身道：“那通稿？”

    萬行衍：“不能定下來的，先含糊一點，過后再出細則?！?/br>
    董何為：“是?！?/br>
    萬行衍擦了擦手，對凌語道：“今天還沒空管你，七零也得跟著我，你別惹事?！?/br>
    凌語無語：“我能惹什么事啊?！?/br>
    萬行衍道：“也不要去整理七零的工具，他找不到?！?/br>
    凌語：“不去，我看書?！?/br>
    萬行衍：“也不要用我的賬號在系統里折騰?！?/br>
    凌語：“要不，您單獨給我架兩臺服務器吧？”

    萬行衍看了看凌語：“行，有什么要求你跟葉御說?！?/br>
    凌語：“好?！?/br>
    A070恰好進來請萬行衍出發，萬行衍揉了把凌語的腦袋：“忙過萬家節我騰點時間，想出去玩嗎？”

    凌語笑道：“想啊?！?/br>
    萬行衍：“想去哪?”

    凌語：“聽您的，我對萬家不熟啊?！?/br>
    萬行衍接過A070遞過來的資料：“行，那我走了?！?/br>
    凌語磕頭：“主人慢走?！?/br>
    教育局下屬的民教處只負責一件事，民眾對主家家規的教育。萬家全民皆奴，雖然不會納入家規體系，但民教處會負責對民眾進行家規和主家統治權普及教育，但民教處只負責幼兒園到大學的范圍，以及被強制來重修和再教育的。大多民眾一跨出校門，基本就是宣傳部的職責了。

    往年，民教處最頭疼的就是那些偏遠山區的教育覆蓋，為此出臺了很多政策，從銀行賬戶開立到各種事項的背景調查都會查證是否接受過完整的家規教育，要把缺失的課程補上，才能順利通過。

    除此以外，萬家還有一個特殊的體系，叫民奴。不入奴籍，在擔任民奴期間，按主家規矩行事。這部分人成為民奴后，也會先到民教處接受家規教育。但以前的民奴只針對軍兵補足，說白了就是炮灰和重體力勞動，大多是底層民眾或者犯了輕罪的人。

    但萬行衍今年卻要對民奴做一個很大的改革。

    他要把集團外圍的崗位開放給民奴，吸納人才，這是萬家首次對民眾開放主家的工作崗位，可以算是動了主家一部分人的蛋糕。

    卓家長本來想勸萬行衍過兩年再動這個體系，可萬行衍要收軍隊，光靠錚行不夠，他需要這個體系。他要在軍隊底層也培植一部分力量，一部分感激家主，支持他的輿論。

    三個大的改革方向：第一，主家教育分為普及＋選修兩大塊，想進集團的人，就要多修學分，什么職位修什么學分都要細化。第二，民奴將來可能也要分級，待遇權力和責罰各不相同。比如民奴一級和三級犯了同意的錯誤，一級可能只要罰款，三級則可能上升為體罰。第三，在民奴中同樣設立考核制度，不合格會有降級的可能。

    家奴雖然受制頗多，可在許多方面卻也有著明顯的優勢和地位。但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入奴籍，也不是人人都想入奴籍，民奴可以讓萬行衍在集團里放入更多不會被大家族所支配的力量，將來，如果民奴能擴展到集團中層，那像羅家這樣的家族勢力，就沒現在這么穩固了。

    民教處聽說家主這次過來會帶著沈家來的那個私奴就挺高興，沈家集團一向都有民眾任職，他們也想借鑒一下。

    民教處和民眾聯系很多，大多數人的辦公地點都在住宅外的一個對外行政樓，萬行衍到的時候，民教處的劉長已經站在門口等了。他一邊跟著往里走，一邊對董何為道:“部長，我把付律師請過來了，您看要不要跟主子提一句？”

    董何為猶豫了一下，上前兩步對萬行衍道:“主子，前陣子卓家推薦過來一個專接民眾和主家官司的律師，說是有助于民奴改革的規劃，您要見見嗎？”

    萬行衍看了凌語一眼，道:“待會吧?！?/br>
    “是?！薄㈤L等萬行衍和董何為都坐下，又跪下重新請了一個安，這才打開幻燈，開始介紹民奴細則的主要板塊，推動民奴制度的五年計劃和一系列相關的匹配計劃。

    等劉長都說完，萬行衍沉吟著問凌語：“沈家民眾一向都可以在集團任職，凌語大人，說說你的看法吧?！?/br>
    凌語站在萬行衍身后，聞言便跪下道：“主人，我覺得，有點太復雜了?！?/br>
    萬行衍喝了口茶：“具體說說?！?/br>
    凌語道：“凌語對萬家了解有限，不敢亂說?！?/br>
    萬行衍皺眉：“別廢話，趕緊說?！?/br>
    凌語：“......我就覺得，對民眾來說，體系太復雜，付出和回報不匹配，可能很難推行，成本也不好控制?！?/br>
    劉長不愿意聽了：“主子，我覺得難一些，才更能網絡到真正的人才。也更能體現民奴的優越性。同時，也盡量減少后續的問題?！?/br>
    萬行衍沉吟道：“確實復雜了?！?/br>
    凌語無聲的叩首下去，他好像把萬行衍一件大事給否了......

    劉長也垂下頭，主子這是把他幾個月的工作都給否了。他不敢再爭辯，心里卻是不怎么痛快。

    萬行衍看了看凌語，初二去酒吧那次，這小子好像沒怎么化妝......他沉吟片刻說道：“私奴不得干政還是有道理的，你這么輕飄飄一句話，今天的萬家節肯定是來不及了公告了。

    凌語:“主人，是凌語逾越?！?/br>
    萬行衍：“那就掌嘴吧?！?/br>
    凌語：“.....是?！?/br>
    劉長本來是不高興，可他這人心軟，看著主子遷怒，也有點過意不去。

    萬行衍翻了翻手里的資料：“方案重新做，不合意的不如不出。民奴體系是大事，一定要實用，不要做書面文章?！?/br>
    劉長躬身：“是?！?/br>
    董何為看著萬行衍的臉色：“主子，那今年的萬家節？.....”

    “撤下來吧?！薄∪f行衍說完，便陷入沉思。

    感謝那些大家族天生的優越感，他們看不起普通民眾，還沒有意識到這些人將來能發揮的力量。他不能拖的時間太長?？墒莿㈤L顯然能力不足，董何為就是個不倒翁和稀泥的，更不可能讓他摻和進來。

    萬行衍嘆了口氣，當真是無人可用。他睜開眼，看著凌語打了這么半天，只是微微有些紅腫，離認不出來還是挺有距離的，不由皺眉，他光顧著想心事了，沒注意凌語用的力道。

    他剛想開口讓凌語用力一些，就想起來明天還計劃要出去，臉上太腫也不方便，不爽的看了凌語一會，說道：“停了吧?！?/br>
    “是。謝謝主人責罰?！薄×枵Z跪直，就看到萬行衍點了點茶果盤，他便膝行兩步上前，把盤子端了起來舉在頭頂。

    萬行衍這才對董何為道：“不是說有個律師嗎？讓他進來吧?！?/br>
    “是?！薄㈤L連忙出去叫人，沒多會，付澤便進來，很認真的給萬行衍請了個安。這是他所敬佩的家主，也是他的伯樂，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和家主面對面說話，激動的不行。

    “起吧?！薄∪f行衍道：“坐?！?/br>
    “多謝家主?！?/br>
    付澤說了兩句話，凌語就隱約覺得耳熟。他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連忙又低下，用托盤擋了半張臉。這不是酒吧里那個能當夾心的嗎？他怎么會在這里？！

    萬行衍道：“付律師，你經手了不少民眾和主家的糾紛官司，問你個問題?！?/br>
    付澤：“您請說?！?/br>
    “你覺得，如果允許民眾在主家任職，最大的障礙會是什么？”

    付澤一愣，心臟突然怦怦直跳，家主這可是要行大事??！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家主，恕我直言，您可別怪罪?！?/br>
    “說?！?/br>
    付澤仔細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道：“從我的角度看，我認為最大的障礙，可能是公平和信任問題?！薄∷f完，便下意識的抬眼看向首位的男人，目光一觸，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家主的目光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那種在電視上看過的熟悉，而是什么時候曾經面對面交談過的熟悉。但這種感覺只是一晃而過，他立刻知道自己失禮了，不由苦笑：“還有對主家禮節和規矩的習慣?！?/br>
    A070剛給茶杯換了新的熱茶，萬行衍端起來喝了一口，問道：“公平和信任都是有條件的。主家的利益高于一切，這是不可能更改的?！?/br>
    付澤：“在下明白，站在不同的立場，自然有不同的考慮?！?/br>
    萬行衍挑眉：“別說大道理，具體呢？”

    付澤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家主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了，這哪里是20歲的人會有的氣度？他有點緊張的調動著大腦的每一根神經，思考了一會，才謹慎道：“家主，在下認為，有法可依，是公平和信任的基礎。民眾在集團任職之前，就清晰的知道自己將要付出什么，得到什么，那是否要任職，便是民眾自己的選擇，那也就是有條件的公平。而信任是相互的，有規則，民眾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主家也不必過多防范?！?/br>
    萬行衍微微有些驚訝，這個付澤，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做律師的，果然通透。

    付澤剛剛進來就注意到有個跪侍的人，可他不敢亂看，也沒精力去琢磨，回答完問題，他微微放松下來。

    他順著萬行衍拿茶杯的動作偷偷看過去，才注意到那個跪著的人并沒有穿侍奴的制服，職業習慣讓他在腦子里飛快的推論著。能跟在家主身邊伺候，又不是侍奴，那是什么？不會是私奴吧？？？

    我靠......付澤連忙收回目光，如果是私奴，那他可不能看。

    厲害厲害，這么舉著托盤，換他，能堅持10分鐘就不錯了。不過，私奴平時也沒別的事吧？估計會經常鍛煉這些肌rou？

    萬行衍沉吟了一會，說道：“劉長，把民奴體系改革的設想給付律師介紹一下?！?/br>
    “是?！薄㈤L能力或許不夠，但長期在主家任職，記錄和傳達命令的能力卻是鍛煉的很好。沒一會，便簡單的介紹了一遍。

    萬行衍聽著劉長介紹的還算切合，等付澤消化了一下，才道：“付律師，民奴一事，涉及民眾方方面面，我想讓你參與一下，多提一些中肯的意見?！?/br>
    付澤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參與到這樣大的事里，他連忙站起來，對萬行衍躬身道：“付澤感激家主的賞識，定不負所望?！?/br>
    萬行衍“嗯”了一聲，說道：“但你要記住，這事，不可能只從民眾的利益出發考慮，我希望你不要太過激進。務實一些?！?/br>
    付澤鄭重道：“付澤明白?！?/br>
    “最后，保密責任，不用我強調吧？”

    “是?！?/br>
    萬行衍說完事，便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這個方案，一個月之內先出個初稿給我，方向沒問題再往下走?！?/br>
    劉長：“是?！?/br>
    萬行衍起身，凌語便把果盤放下，也跟著起來。他怕付澤認出他，一直深深低著頭，受氣包似的跟在萬行衍身后。

    一眾人跟著往外送，付澤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便留在會議室門口?？粗抑鞯谋秤?，那種隱隱的熟悉感又浮現上來，可怎么就是想不起來？

    說起來，他覺得家主對他的賞識簡直有些神奇，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忍不住偷瞄向那個私奴的背影，看著看著，眼前突然就冒出來酒吧里一前一后離開的兩個身影，他還給那人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

    付澤怔了怔，追了兩步又遠遠看了兩眼，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但也就是在那天之后沒多久，卓家就莫名其妙的找上他，還問他認不認識家主！

    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