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我爸和徐叔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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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安安時,已經是我和徐赭斷聯后的第七年。 我開車去法國知名的窮人區,尋找一位總在街頭流浪的老藝術家。 只不過藝術家還沒找到,我就先看見了蹲垃圾桶旁和狗搶食物的安安。 我剛開始以為他是女孩子,那么長的黑頭發,亂糟糟的纏成一團,身上還套了件破破爛爛的花裙子。 他太瘦太小了,看上去不過兩三歲的模樣,讓我記憶深刻的是他的那雙眼睛,黑亮亮的,透著澄澈微光,神情像極了以前童叟無欺人畜無害的徐赭。 我忍不住走過去抱起了他,他那樣乖,一點也不抗拒我的接觸,只眨巴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看。 我和他說法文英文,他聽不懂,咿咿呀呀的和我用手比劃著。 但我一和他說中文,他就立馬會用點頭或是搖頭來回應我。 我把他送到了兒童救助站里,這才知道他是一對亞裔偷渡者的孩子,已經四歲了,但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使他在法國街頭流浪了大半個月。 了解到情況后,我把他留在了這里,和他告別的時候,他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掙脫開工作人員的手向我跑來。 “爸、爸……爸爸……” 他似乎因為我是黑頭發中國人的長相,而錯認為我是他的父親。 我本可以不用理會轉身就走的,但我的心臟在那一刻狠狠抽疼起來,我想起了徐赭在機場含著淚向我跑來的樣子。 我決定了,我要領養他。 后來等安安長大后,我與他說起當初這件事,兔崽子居然說他是故意的,他就瞅準了我多金又好騙。 這個臭小子,長著一副干凈剔透的好樣子,肚子里壞水可不少。 花了兩周時間才將所有領養手續辦好,我去接安安回來的那天,也正好收到了國內美術協會的畫展邀約。 我想了想,現下法國經濟不景氣,藝術藏品甚少,也是時候要回國發展發展了。 但是定居國內……就有很大幾率會碰見徐赭。 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真是多余擔心了,都七年了,塵埃落定,也許徐赭早就忘了我。 從巴黎直飛11個小時才到國內,安安還在睡夢中就被我抱下了飛機。 現在國內正是早晨八點多鐘,機場里人頭攢動,廣播里時不時傳來播報航班信息的聲音。 他被吵醒了,有些犯起床氣,抓著我的衣襟就大哭起來。 我尷尬地停下腳步來低聲哄他,但他越哭越大聲,說不上來什么話,只會一疊聲的叫我爸爸。 這時候我媽剛好打了電話過來,我只好把安安放在了地上,騰手去接電話。 他干脆就一屁股坐在我的皮鞋上,抱著我的腿繼續哭。 電話里,我媽知道我今天回國,便問我什么時候有時間抽空回趟家,他和我爸都想見見小安安。 “下個月吧,”我說,“最近幾周肯定很忙?!?/br> 不止是美術協會的事,我還打算把安安的國籍落下來,以后就和他在國內定居了。 我這樣漫不經心地接著電話,眼神隨意往機場大廳里一掃,登時就愣住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七年沒見了,我還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認出了徐赭。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盯著我,高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一身裁剪合宜的深色西裝,將他整個人的氣質襯托得深沉又冷峻。 安安還在哭,周圍也人聲嘈雜,但我和徐赭對視上的時候,世界都好似在此刻安靜了下來,我仿佛能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我不確定他是否也認出來了我,畢竟我與七年前相比,還是有點變化的,頭發也長了些。 我的心止不住的狂跳,我想掉頭就走,但我的腳步像釘在那里似的,一動也不動。 徐赭卻先一步移開了視線,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助理模樣的人,一手拿著兩張機票,另一手提著公文包,看樣子只是碰巧在機場和我遇到而已。 徐赭側過臉不知道在和他說些什么,他就抬頭看了一眼大廳屏幕。 我趁著他倆交談的空隙,彎腰一把抱過安安,轉身就往出口走去。 我走得那樣急,好像有什么人會在身后追趕我一樣,但實際上,徐赭再也沒多看我一眼。 也許他根本就已經忘了我。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過得很平淡,再和美協聯手辦了兩次畫展后,我就帶著安安去房產中介看房子。 本來只想買套戶型小一些的學區房,方便安安以后落戶上學,可我的目光不自覺就被旁邊一幢別墅的樣板圖吸引了過去。 里頭的裝潢設計別具特色,似乎融入了不少印象派風格,意外地很符合我的美學,想來別墅的主人也是一個品味不錯的人。 于是我問中介的經理,這幢別墅掛價是多少,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告訴我五千萬起步。 五千萬對想要買別墅的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高價。 但經理為難地告訴我,這個別墅的主人很古怪,像是想賣又不想賣的樣子,常年把房子掛在這里。 一但有人真心想要詢問出售情況時,卻都會被他態度冷硬地掛斷電話。 我只好讓他隨著流程打電話再問一下看看,愿意賣最好,不愿意我也不強求。 經理只好踱步到辦公室里去打電話,沒一會兒他就走出來問我,“您是霍博文先生嗎?” 我一愣,點了點頭,他便高興地笑了起來,“哎呀,難怪我一說是個從法國回來的畫家要買房子,戶主就問這個畫家是不是霍博文先生了……” 經理跑過來和我握手,“幸會,幸會,以前還在報紙上看到過霍先生的新聞呢,沒想到本人這么年輕……” 見他熱切過了頭有些跑題了,我就止住他的話頭,詢問他, “那別墅的主人怎么說的?愿意賣嗎?” “何止愿意!”他興奮地臉頰都紅了起來,“那位先生還說是您的畫迷,您要是想買的話,付五十萬全款就可以了?!?/br> 五十萬???? 我沒聽錯吧。 從五千萬一下子跌到五十萬,落差也太他媽的大了。 我一把揪住了房產經理,問他,“你能確定這是他在清醒狀態下說的話嗎? “當然很清醒,”經理呵呵的笑,“戶主說你現在就可以去別墅里看看再做決定?!?/br> 他給了我別墅的地址,離這家中介公司并不是很遠。 我應了下來,反正現在也沒什么事,不如先去看一看。 那幢別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遮隱在一片濃郁樹蔭里,遠遠看過去像是中世紀時期的歐洲古堡。 安安伸手想要摘一朵小小的薔薇花,我喝止了他,他就撅著嘴先一步推開門跑了進去。 我怕他沖撞了別墅里的主人,趕緊追了上去,誰知道這兔崽子一閃身就沒了蹤影,我在花圃間來來回回找了幾次都沒看到他。 我只好一個人走進了客廳,入目就是一幅仿莫奈的睡蓮圖,筆觸青澀眼熟至極,落款竟是我我自己。 我突然記起來了,這還是我初中時的畫作,畫技一般,也不具有任何收藏價值的,不知道戶主是怎么淘到的。 我又看了墻上另外幾幅畫,均是我在讀書時的作品,其中有一兩張連我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時候畫的了。 我順著樓梯一路往上走,看到越來越多眼熟的物品。 我高中時的手繪花瓶,我大學時的手工石膏像,我曾經用過的筆筒,我磨舊了的畫盤…… 它們都好好的陳列在玻璃展柜里,分類細致到讓我覺得,這像是我個人收藏館里的物品。 安安的笑聲窸窸窣窣從主臥里傳了出來,還有一道更低的男音。 我站在臥房門口,手抖個不停,卻遲遲不敢推開門。 因為我已經意識到了這扇門后的人可能是誰了。 是徐赭。 對嗎。 門還是被拉開了。 徐赭一手按在門把上,另一手抱著安安,垂眼看我,“怎么不進來?” 時隔七年,我第一次站這么近的距離看他。 他還是那樣英俊,窄鼻薄唇,眼角微挑,蔥蘢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但與當年的溫潤不同,他現在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很陰郁冷清的氣質,叫人不敢直視那雙黑如漆點的眼睛。 “我還以為那天在機場是我看錯了?!毙祠鬏p輕一笑,目光中卻沒帶多少笑意。 見我一言不發,他便不再理會我,徑自又抱著安安轉身回了屋里,我只好跟了進去。 “是你的兒子嗎?”他問我。 我說是,他就沉默了,眼神在安安粉白的小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總結道,“不太像你?!?/br> 當然不像我。我在心里暗罵。因為像你。 徐赭頷首示意我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他像是才起床的樣子,身上只松松垮垮套了件黑色睡袍。 安安這小子就大剌剌地窩在他懷里,手指頭正不老實地扒拉著他的衣領,直到扒出來一大片奶油色的胸膛才停了下來。 看得我心驚rou跳,又莫名尷尬,不知道要把視線放在哪里。 “徐先生打算要賣了別墅嗎?”我單刀直入主題,語氣盡量很自然平靜地問他。 七年了,就算我是他的前任,那也不知道是前多少任了。 我太不想和他粘粘糊糊的敘舊,更何況他看起來也沒那個意思。 “你喜歡這里?”徐赭反問我。 “還行?!蔽已b模作樣地看了眼主臥的設計,補充道,“主要是這里環境不錯,離重點學區近,以后方便我兒子讀書?!?/br> 聞言,徐赭沒有表態,他面上的神情很平淡,讓我一時間很難辨別出他的情緒。 或許只是和中介經理說的一樣,他古里古怪,想賣又不想賣。 “其實五千萬買這套別墅還是挺值的?!蔽掖χ男乃?,想給他一個臺階下,“如果你不想賣,我也可以理解……” “你理解嗎?”徐赭不耐地打斷我的話,“你怎么理解的說說看?!?/br> 我被他問得愣住了…… 這些話只是我臨時想到的說辭,我哪里又真能理解他的這些行為。 “你理解不了?!毙祠骺创┝宋业奶搨?。 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出國的第二年我就買下了這幢別墅一個人住,里頭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這幾年慢慢收集起來的?!?/br> “我也花時間去過很多地方,你的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br> “所以……”我的喉頭發梗,猜不透徐赭突然說出這番話的意思。 “所以霍博文——”他直視我的眼睛,“你是怎么做到這么平靜,好像無事發生過一樣和我討論這些的?!?/br> 我就知道他會介懷的。 什么讓我來看看這幢別墅后再決定,也只不過是他想在這里奚落我一番的幌子而已。 這讓我覺得委屈又難受。 已經七年了。 我過得還算可以,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我和他計較這些往事里誰錯誰對又能改變什么。 只會無端端惹人傷心而已。 于是我裝出一副誠懇地樣子向他道歉,“抱歉,徐先生,我沒想到你會去做這些事情……” 我虛情假意地和他解釋說,那個時候我還年輕,不懂得珍惜,請他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我這個樣子肯定又讓他失望了,他的神情越來越陰郁。 可我在他心里不就是這種人嗎。 “既然這幢別墅對徐先生來說別有意義,我也不能強迫你賣掉它……” “沒有意義?!蔽业脑捲僖淮伪淮驍?,徐赭淡淡地說,“已經沒有意義了?!?/br> 話已至此,我們都沉默了下來,唯有安安不諳世事地轉臉瞅著我們笑,嫩泱泱的小嗓子里還在哼著小曲兒。 徐赭垂眼看了他一會兒,又對我說,“五十萬,霍博文?!?/br> “你想要的話別墅就賣給你。你要是不想要,我就免費送給那家中介公司?!?/br> 我說好啊。賣給我吧。 徐赭給了我一個賬戶,我當即就轉了五十萬在里頭。 他沒有和我簽什么過戶合同,我也無所謂,我本來就是奔著有個容身之所來的,房產屬不屬于我,我并不在乎。 讓我更高興得是,這別墅里的一切都是徐赭親手布置的。 他眼下雖覺得沒什么意義了,我卻如獲至寶,仿佛能從這些琳瑯小物里窺見當年溫柔又細膩的徐赭。 我只能這樣自欺欺人。 別墅很大,我很快就和安安搬了進來,只雇了一個阿姨暫時負責做飯,其余的都請鐘點工做。 我媽提議讓我回老家把周媽接來照顧安安,周媽是從小就照顧我的奶媽子,一直未婚住在我們家幾十年了。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方法可行,決定這周就開車帶安安回一趟老家。 臨出發前我想著要接周媽過來了,就把在別墅里做飯的阿姨給辭了。 剩余幾個鐘點工,通常我不提前打招呼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主動到別墅里來。 將大門重重落了鎖后,我抱著穿了新衣服的安安坐上了汽車。 僅僅四個小時車程就到了我老家。 我家就住在江南水鄉的一座小城鎮上,眼下時節正是草長鶯飛的四月,有不少美術學院的學生背著畫板來這兒寫生。 安安第一次走在這種老舊的青石板路上,可能覺得新奇,拉著我的手不停地東張西望著。 我把他的一頭長發剪成了齊劉海meimei頭,他看上去臉蛋圓鼓鼓的,像個白嫩嬌氣的女孩子。 這種窄巷老街里開不進車,他走累了我就背著他,一直穿過了好幾個巷口才看到一處四合院落,門匾上龍鳳飛舞寫著霍宅二字。 我一進門就開始叫媽,安安也學我叫了幾聲媽,我忍不住笑了,我媽就從廚房里奔了出來。 “哎呀,這就是安安吧?”我媽圍裙還沒來得及脫就一把搶去了安安,“哎呀乖寶乖寶,讓奶奶好好疼疼……” 我媽是那種典型的江南女人,說話的腔調溫柔又膩人,聽得我雞皮疙瘩驟起。 “爸呢?”我注意到只有我媽一個人出來迎接我們。 “不在?!蔽覌寫械美砦?,抱著安安徑直往屋里走,“他今天帶幾個學生在湖邊采風去了?!?/br> 我沒再問些什么,回房換了套休閑寬松點的家居服后,坐在廊檐下的躺椅上看我媽和安安玩兒。 我媽一轉頭看到我蔫不拉幾的樣子,就問我有沒有考慮過找個人結婚,是男是女無所謂,別讓我孤獨終老就行。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這我可不學徐赭。 我媽便白了我一眼,說,那也是你自己活該,人家徐赭當初對你多真誠。 我沒有說話,只盯著庭院里的葡萄架發愣,我知道接下來她又要說些什么了。 “那么個漂亮的男伢子不吃不喝的,就守在家門口,巷子里稍微晃過去個人影,他都要爬起來看一看……” “后來挺不住了,一頭栽倒了,還是你爸把他背進屋子里的……他的那雙腳磨得水泡哦……作孽……不知道下了大巴車后,走了多少路才問到我們家來的……” “媽,別說了?!蔽掖驍嗔怂幕貞?,“安安餓了,弄點吃的給他吧?!?/br> 等我媽拉著安安走后,我才伸手錘了錘我的心臟位置,張嘴猛吸了幾口氣,差點痛到不能呼吸。 這七年來,無論再聽幾遍,我都覺得這種心痛到窒息的感覺依然很強烈,甚至越發深刻,痛進了骨髓中。 我不敢想象徐赭因我受罪的那些場景,我快要死掉了。 晚上吃飯時我爸才風塵仆仆的回來,背著畫具的包里塞滿了帶給安安的小禮物,竹子削的寶劍,草結串的螞蚱,還有一大包花生糖。 “爸,晚上了別給他吃糖,容易長蛀牙?!?/br> 我爸哦了一聲就把糖收到了柜子上,安安轉臉瞪著我,委屈得直癟嘴。 他那個樣子很好笑,我下意識就想掏手機出來給他拍一張,以后留著做我的微信頭像。 但我摸了摸口袋,沒有,又去房里找了一圈,仍然沒有。 這才想起來手機可能落車上了。 那么遠的路,我懶得再去拿了,反正我剛回國換得都是新手機號,也沒幾個人找我。 我爸媽許久沒和這么小的孩子接觸過了,喜歡的不得了。 晚上在庭院里給安安洗過澡以后,就拿一塊大浴巾劈頭蓋臉地裹著他,抱回自己屋里頭去了。 我一個人看星星看到了后半夜,回臥室倒床就睡,睡得骨頭都快酥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怎么亮呢,我爸媽就張羅著要帶安安去早點鋪子里看炸油條、喝手磨豆漿。 他們本想叫我一起去的,但我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連忙擺手回絕了。 這兩大一小走了不到半小時,院子里的木板門就被錘得哐哐響。 鐵定是落了東西在家,我又氣有無奈,只好爬起來去開門。 四月的早晨,風有些冷,氣溫也還是很低的。 我只匆匆披上一件長衫,光著兩條腿就跑了過去,一拉開門栓就嚷了起來: “你們怎么連鑰匙也……” 不帶。兩個字卡在了喉嚨里。 我懷疑自己見了鬼,或是夢沒醒。 不然我怎么能在江南四月的凌晨五點,看到徐赭站在我家門口呢。 徐赭的眼眶發紅、面色發青,穿著起了褶的白襯衫和西服褲,有些狼狽,但縱使這樣也掩飾不住他的英俊, 他瞪著我,一雙眼睛里哀怒交錯,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問我,“為什么又要躲我?” 什么躲他?我躲他了嗎? 我摸不著頭腦,這人一大早跨城四小時追來,就為了問我這個? 徐赭的胸口還在激烈起伏著,他一把攥過我的手腕,惡狠狠地質問我,“到底為什么又躲了起來?” 他神情陰郁地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回國以后,我自認為我克制得很好。沒有sao擾你,也沒來糾纏你,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你……”徐赭的嗓音顫了顫,突然低了下來,他望著我,嘴唇抖動,“霍博文,你到底有沒有心?!?/br> 他的這席話徹底砸暈了我。 風又吹得我遍體生寒,兩條腿肚子都有些打顫,我只好關上門,用力把他拽進了屋子里。 “你發什么瘋說這些話???我到底做什么了???” 我氣得直跳腳,恍惚間以為自己面對的還是七年前那個軟軟糯糯的徐赭。 “你瘋了你大清早的跑過來??昨晚是不是開了一夜的車???” 徐赭沉默不語,我一路拉著他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間。 “別說話了,先睡覺,睡醒了再說?!蔽蚁纫徊杰f上了床,然后伸手拽他,讓他也躺下來。 徐赭大概也是被我吼蒙了,意外順從地倒了下來。 等他完完全全躺在我的枕側時,我扯過身上的被子裹緊了他。 徐赭的身體好涼,我用體溫熨了他半晌,他才有了一絲熱乎氣,但他仍舊繃緊身子,像我們家門口那塊又冰又硬的青石板。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徐赭卻語氣很淡地問我,“笑什么?!?/br> “沒什么,睡吧?!蔽页膽牙飻D了過去。 我們依偎在一起,蓋著同一床被子,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又像之后我夢里那樣。 “徐赭……你還是好香……” 我無意識呢喃了一句,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冷調香水味,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了臨近晌午,被孩童嘻嘻的笑聲吵醒,我一睜開眼就看到安安那張湊近放大了的臉。 “爸爸!”他興奮地喊我,“爸爸!兩個爸爸!” 什么爸爸兩個爸爸的?…… 我皺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枕邊那人也正好悠悠睜開了眼。 視線相觸時我才突然記起了早上發生的事,不由得臉頰一紅,忙對著安安喊,“出去出去,快出去,誰讓你不敲門跑進來的?” 安安壓根不怕我的訓斥,他利利索索地把鞋子一踢,也鉆進了被子里。 “爸爸,要和爸爸、安安睡睡……” 他還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意思,但看他拼了命要往我們兩個中間擠的舉動,我就領悟了他的話。 “不行,”我按著他的頭,把他往外推,“我們也要起床了?!?/br> 徐赭卻抬起雙臂環住了他的小身子,把他固定在了自己胸前。 “他要睡就睡吧,肯定是醒得太早現在又困了?!?/br> 我拿他倆沒辦法,只好騰出點空來給他們睡,安安畢竟是小孩子,在床上嬉鬧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側頭看向徐赭,徐赭也睜著眼在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神情讓我覺得難過。 像個迷了路的孩子,在突然找到家的方向時,又遲疑了起來。 “這好像是一場夢?!毙祠魍蝗坏偷偷亻_了口,“過去的幾年里,我常常夢到和你這樣躺在一張床上。但只要我睜開眼,每回都剩我一個人?!?/br> 我無聲地流淚,淚水從眼角一路滑到鬢邊,又被徐赭伸過來的手揩干凈。 “你為什么要哭呢?!彼o靜地看著我,“當初要離開的人不也是你嗎?” “要你管?!蔽覇≈ぷ踊厮?,“都這么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br> 徐赭沉默了,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我以前放不下的,但我在別墅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放下了?!?/br> 他緩緩地道,“回憶這種東西,只有我一個人守著,就沒有意思了?!?/br> 說完后,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我已經感覺到了徐赭的變化。 他好像從以前一個單純善良的富家小公子,逐漸變成了現在這種消極陰郁的模樣。 等安安醒后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我媽做了不少當地特色的小炒招待徐赭,徐赭笑意淡淡、彬彬有禮。 在他去廚房盛湯的時候,我媽還把我拉到一旁責怪我,“別人都有家室了,你怎么又糾纏人家?” 我正想說我沒有,徐赭的聲音就從廚房傳了出來,“阿姨您別怪他,是我自己找上門來的?!?/br> 徐赭端著湯碗走了出來,“阿姨你知道的,我總是這樣死纏爛打的?!?/br> 我媽訕訕地笑了笑沒多說,一轉臉就給了我一個白眼。 安安吃飯還要人喂,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個勁的纏著徐赭。 我瞧著徐赭的神情,也不算和藹和親啊,反而眉宇間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 也許這小安安就是顏狗吧,眼睛老是往徐赭臉上扎。 吃完飯后我們就開車回去了,徐赭坐我的車,他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我不敢讓他一個人開車,他的車就找了跨省代駕開回去。 車上安安一直在睡覺,徐赭抱著他,轉臉盯著窗外,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覺得太過安靜了,就打開了車載音響,里頭放著我大學時候很愛聽的CD。 徐赭聽了一會,又轉回臉來看我,“你還是這么的戀舊,也真是奇怪了?!?/br> 他的目光太直白了,不懂得收斂一兩分,像是要看穿我的內心。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只能裝傻,“只是因為經典才戀舊,不美好的東西我早就忘了?!?/br> “是嗎?!毙祠鞯匦?,沒有再說話了。 開了將近五個小時的車,才到市區里,我把徐赭送回了他自己的家,臨走時他問我要不要下來喝杯茶。 其實我腰背都酸得很,早就想休息一下了,但看見他身后燈火通明的徐家別墅,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家等他。 “不用了?!蔽揖芙^了他,“以后有空再說吧?!?/br> 徐赭就把車門關上了,但他并沒有走,只是站在樓梯上,看著我原路把車開了出去。 夜幕混合著他的背影,孤零零的,我的心里又酸又疼,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兩個要這樣折磨對方。 可能天生就是有緣無分吧。 周媽自己坐著高鐵來找我了,我之前回家的時候不湊巧,她剛好回老家收糧食了。 我給周媽安排在了一樓的房間里,把安安丟給她照顧后我輕松多了,可以安排自己的瑣事了。 美協有非常多的國際案卷要審查,那些腦滿腸肥的藝術家們,見我是海歸,就一股腦塞給了我。 白天我在美協忙活,晚上要應酬一些酒會,只有周末有時間帶安安去早教班。 其實這種興趣班一般都是mama帶孩子來的比較多,但安安沒媽,只好由著我一個大男人坐在女人堆里聽課。 安安雖然很聰明,但耐心很差,也很容易發脾氣,他經常會因為別人不理解他的意思而憤怒,我為了引導他花了不少心思。 這樣連軸轉著,我很快就生病了,在法國時酗酒留下的胃病,以及嗑藥的后遺癥,我痛得下不來床,渾身冒著冷汗。 安安跑上來看我,嚇得大哭,周媽哄不好他,只好去樓下找玩具給他。 上來時卻看見他抱著我手機玩,眼淚已經不再流了。 我睡得昏沉,不知道他竟然把我手機里徐赭的號碼撥了出去,并且還接通了。 徐家離我家很近,徐赭很快就驅車趕到我家,我被他叫醒后吃了一驚,他卻執意要帶我去醫院。 我拗不過他,只好去了,我披著毛毯坐在后座上,看他把車開得飛快,好像我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 到了醫院更是各項檢查做了一遍,醫生說我有很嚴重的胃病不能太cao勞,另外精神方面太焦慮了,容易供血不足導致頭痛。 醫生安排我住院,徐赭無比自然的留了下來陪護,我住的是vip套房,床很大很寬,徐赭卻不睡,只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給我打早飯,小米粥配咸菜,還有兩個豆沙包,我咽不下去,只匆匆喝了幾口粥。 中午的時候,徐赭就沒買醫院的飯了,叫了家里的阿姨給我做了三菜一湯送過來,都很清淡,味道還不錯,我吃了不少。 晚餐也是阿姨煲了湯送來的。 住院的幾天里,我不僅胃病好了些,頭也似乎因為徐赭在身邊的緣故不疼了。 等我徹底好了后,徐赭開車把我送回了家,他抱了抱安安就走了,一句話也沒和我說。 周媽之前就知道他是誰,對他來我家并沒多大意見,反而覺得徐赭是個面冷心熱的好男人。 我笑得有點苦澀,沒告訴她徐赭已經結過婚有孩子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徐赭時不時會送煲湯給我喝,里面放了很多中藥,味道不似之前那樣好,但也不難喝。 只是他每回來都只是看著我吃完喝完就走了,一句多余話都沒有,他像極了一個認真工作的護工。 倒是安安和他見面的次數多了,越來越黏他,有時候還會問我那個叔叔哪里去了。 我告訴他叔叔家里有小哥哥,他要回家照顧小哥哥。 安安就生起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哥哥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安安在早教班里也學的越來越好,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說話節奏,不再著急表達了。 我美協會里的領導知道我是單身帶娃,非要張羅著我去參加一個酒會,給我介紹優質女性。 我們這個圈子里,說藝術很藝術,說俗也很俗。 我對這樣的應酬向來不端架子,都會去走個過場,這樣方便我結交一些文人書豪。 晚上我早早結束工作,開車來到了舉辦方酒店,侍應生一路引著我走進會場里。 我端了個酒杯去和美協里的人打招呼,他們介紹了一個貌美優雅的女士給我認識,據說是哪位知名女作家,專門寫一些人文游記的。 我很欣賞這樣的女士,何況我也覺得安安需要一個文藝優雅的后媽來引導他往正路上走。 我難以免俗地邀請她跳了支舞,然后領著她在酒店里的花園隨便走走逛逛,和她聊聊我留學那幾年的趣事。 這位女作家談吐大方,對我也頗有興趣,我們似乎志趣相投得很,只缺乏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 但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和諧的氛圍。 我不知道徐赭怎么會找到這里來的,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酒杯晃了一晃。 “我有話對你說?!毙祠鳠o視我身旁的女士,冷冰冰地道。 女作家知趣地離開了,臨走時她把一張小巧的女士名片,塞進了我的西服衣兜里。 徐赭盯著那張名片看了許久,才把視線轉移到我臉上,“不許你再找她?!?/br> 我笑了笑,輕抿了一口杯中酒潤潤干燥的唇舌,問他為什么。 “你看上去一臉很想和她結婚的樣子?!毙祠髡f。 我不知道很想和一個人結婚的樣子是什么樣子,但徐赭說的沒錯,我確實有這個念頭。 “安安需要一個母親?!?/br> “這就是你迫害一個女人的理由?”徐赭譏諷地看著我,“你明明喜歡男人,卻要讓她做你的同妻,看著你在外面逍遙快活?!?/br> “霍博文,你還是那樣,你做什么事都講究功利性?!?/br> 我忍不住笑了,我看著他,“難道你不是嗎?那你都娶妻生子了怎么不待家里好好過日子呢?” 這些話似乎傷到了徐赭,他先是漲紅了一張臉,接著面上血色漸退,變得慘白。 他靜靜地望著我,眼里悲憤欲絕,在漆黑的夜里像個孤獨的游魂。 我有些不忍心,轉身想走,徐赭卻一把拉過我,把我狠狠推到了墻上。 他上前一步手肘抵著我的喉嚨,咬著牙對我低吼,“我也想知道這么多年我為什么不能好好過日子,我為什么要像條狗一樣的,看到你回國就眼巴巴地往上湊,我明知道你是多么可惡卑劣的一個人,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 他的眼淚珠子那么大顆的往下滾,映襯著他那張慘白的臉,像一盤搖搖欲墜的銀珍珠。 我就算是石頭心,著沒辦法對著這樣一個徐赭硬起來。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能不讓他傷心,我只好拉過他的衣領,用我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話。 我的徐赭還是那樣愛哭,一哭起來就要我的命。 周圍投來的異樣眼光有許多,但我絲毫不在乎,我好像比以前更加瘋狂了,那是因為我饑渴若狂,我對徐赭的愛,求之不得。 那晚我趁著一點點醉意和徐赭上了床,就在酒店里開得房,我已經等不及回家了。 一進房門就和他激烈地擁吻,從玄關一路滾上了床,我焦躁地脫著徐赭的衣服,他的襯衫紐扣被我拽崩了好幾顆。 徐赭狠狠地吻我,大手扶著我的后腦勺,他扯開我的皮帶,迫不及待地就要扒光我的褲子。 后來等他真的箭在弦上時,我又畏懼起來,徐赭感覺到了,他掐緊了我的腰,低聲地問我,在國外那幾年有沒有過別人。 我想回答,他又堵住我的嘴,像是害怕聽到一樣,一挺身就捅了進來。 我痛得發抖,指甲陷進了他的皮rou里,徐赭卻不覺得疼,還在繼續聳腰,發泄似的往里進。 太緊太疼了,就算擠過潤滑油都仍然干澀。 我還是哭了出來,錘著他的胸口說,“沒有!沒有!我沒有碰過別人!……” 徐赭的動作瞬間輕了起來,他抱緊了我,難以置信又很喜悅地問,“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吻去了我的眼淚,對我說,“對不起小文……” 他緩緩地動作著,他的技術比之前和我在一起時精進了許多,不再那么莽撞粗魯,反而每回頂撞都直搗我的脆弱點。 我明白他在這幾年里肯定有過不少床伴,我僅是這樣想想都覺得心里很酸澀,但這或許就是老天對我的報應吧,讓我心里永遠會留下這個梗。 我并不怪徐赭,成年人的愛情里就是這樣,很多看不見的地方是骯臟的。 只要他愛我,他的靈魂就永遠是干凈的。 他永遠都是我的徐赭。 一場激烈地床事過后,我腰酸背痛,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徐赭愛憐地撫摸著我背上的肌膚,一寸一步的,仿佛要記住現在的手感。 “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是怎么熬過來的?!毙祠鞯穆曇糨p輕地在我背后響起。 “我每天都在問我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離開我?!?/br> “我沒有繼續讀法學,我轉到了金融系,開始理財投資賺更多的錢,交很多的男女朋友。我也會和他們上床zuoai,我每回cao他們的時候,我都在想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別說了?!蔽掖驍嗔怂?。 徐赭的手摸向我朝著床里側的臉頰,“你流淚了,霍博文?!彼f,“看上去你好像也是愛我的,為什么還要離開我呢?!?/br> “現在問這些有什么意義?!蔽移>氲氐?。 徐赭就不說話了,他又把我翻了回來,又壓著我強做了一回。 他沉默的時候就格外地用力,好幾年沒開過葷的我幾乎要受不住,在他的背上抓出了好幾道血口子。 和他激情之下上了床,事后我才有些后悔,我不該像個女人一樣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不知道他的妻子看到后會有什么想法。 我從未見過宋婕本人,只在幾年前的婚紗照里見過她,知道是一個眉目婉約的大美人。 我對她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這種感覺隨著我發現自己回國后對徐赭愛意不減而逐漸加深。 我覺得自己很卑劣,確實卑劣,如同徐赭說的那樣,我功利性太強,是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 我既然再次抓住了徐赭,就不太想歸還回去了,我們保持這樣曖昧不清的關系一直到了兩年后。 徐赭在這期間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也只是為了看他自己兒子。 徐赭的兒子叫宙斯,比安安大兩歲,我曾問過徐赭為什么給他兒子取這樣古怪的名字。 他淡淡地說,因為在徐宙斯出生的那個夜里,他坐在醫院走廊里,一抬眼就是一座宙斯的石膏雕塑。 他這個解釋比我還隨便,我給安安取名,只是因為想他平安一生。 事實上我在法國還養了一只烏龜叫平平,但是后來安安把我的香煙都扔進水缸里,毒死了它,只剩個安安了。 徐赭告訴我他想要和宋婕離婚,他說他們從來沒有過感情,宙斯的出生也只是因為一場酒后亂性而已。 從結婚到現在,他和宋婕都是分居的狀態,宋婕也有自己的玩伴。 他婚后把所有錢都交給了宋婕,隨便她揮霍,只有一個要求,照顧好宙斯而已。 現在他只是在這個要求上又加了一條,想要離婚和我在一起。 宋婕似乎發了很大的火,徐赭再來見我的時候,頭上包了一層紗布,還隱隱透著血色。 他告訴我是宋婕情緒失控,用煙灰缸砸的。 我嘆氣,沒辦法評價這一場禍事,我雖然覺得宋婕可憐,卻也知道不能夠心軟,長痛不如短痛。 可我沒想到,我的這種縱容和不制止,竟然會害死了宋婕。 車禍的消息傳過來時,我整個人都如墜冰窟,我想我這輩子都要背負這條人命去和徐赭相愛了。 我到處去求神拜佛,祈求老天不要怪罪徐赭,把所有的報應罪過都讓我一個人承受。 我這自私的爛人,如果我當時博愛一些,心寬一些,就這樣放徐赭離開,宋婕是不是也不會死了。 可我怎么舍得再趕他走。 我的人生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在這三分之一里,徐赭又占據了一大半時光。 我沒辦法說服我自己像幾年前那樣放過他。 我懷著這樣的心情戰戰兢兢地和徐赭在一起,每個沒有他在身邊的夜晚,我都因為愧疚和心虛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徐赭陪著我到處旅游,希望我能夠好好散散心,直到我們在澳門遇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英俊貴氣的男人,三十歲出頭,穿戴皆是名牌,只是他的五官里透著一股脂粉味,看久了就覺得有些狡猾。 他在賭桌上出手十分的大方,對贏錢輸錢絲毫不在意,身邊圍繞著兩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他肆無忌憚捏他們的胸部,給他們的比基尼里塞鈔票。 徐赭輕瞇了一下眼睛,告訴我,那是宋婕的小情人。 宋婕有情人這件事,是徐宙斯三歲時徐赭撞見的,但因為兩個人都沒太多的感情,彼此就睜只眼閉只眼沒有管對方。 只是徐赭在花叢里待久了,多少有些耳聞,知道這男人是個十八線小明星,專門靠著富婆吸金的。 但只要宋婕不來鬧他,徐赭也由著她去,他們兩個便在一起糾纏了好幾年。 這個男人從什么時候消失的。 徐赭仔細回憶了一下,告訴我,似乎是宋婕車禍后就沒有他在國內的消息了。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都嗅到了些許不尋常的東西。 回國后徐赭開始上心這件事,從車禍當天的通話記錄,行車記錄儀,一直調查到宋婕開的那輛車之前的維修保養記錄。 終于被他查出來了一些線索,這輛車的剎車系統被動過手腳。 這不是一件單純的意外,宋婕是被人故意設計推上絕路的。 徐赭將案件重新提交了上去,靠著他父親執政多年的威望重新受理,幾個月后終于抓到了兇手。 果然是她那位十八線的小情人。 他因為貪圖宋婕的存款,又害怕宋婕離婚后會賴上自己,干脆使了點小聰明,讓她繼續開剎車失靈的車。 他知道徐家沒人在意宋婕,也沒人會細究她的死因,所以才敢這樣肆意妄為。 等宋婕死后,他就拿著那筆早就轉移了的錢和變現了房產,全國各地快活去了。 這件事對徐家來說是叫丑聞,受審過后,徐赭的父親就施壓當地的新聞媒體,將這件事徹徹底底的蓋了下來,除非有心之人去翻當年的卷宗,不然沒有人知道車禍背后的事。 徐赭和我一同去宋婕的家鄉安撫了她的父母,好在老兩口還有兒孫繞膝,對女兒的死訊雖然很難過,但也沒有放棄生活。 徐赭把追回來的那筆錢交給了宋家老夫婦,希望能夠為他們盡一些孝心。 再返程的飛機上,徐赭握住了我的手,良久,他才緩緩地說,“我想了想,這件事不能讓宙斯知道?!?/br> 我明白他的意思,回握了握他的手,宙斯在八歲時因為失去母親已經很悲痛,性格變得沉默又孤僻。 如果現在再讓他知道,他愛戴敬重的母親是因為這種事情被人害死的,不知道他的性格要怎樣扭曲。 我已經夠不堪了,不在乎一個孩子怎么看待我,把我當成逼死他母親的兇手。 “委屈你了小文?!毙祠髌v地說,鬢角有一根白發若隱若現。 他這些天為了宋婕的事來回奔波,不知不覺竟也有了白發,即使只有一根,我也覺得有些心痛。 我望著他闔上的雙眼,笑了笑,心里卻道,就這么和他老去吧。 孩子們也都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