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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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人纖細窈窕,步態輕盈,輕薄的裙裾如流水拂過鋪著蓮花紋的石子小路。 身后突然飄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小跑聲,“表姐,家主找你?!迸暫?,夾雜在稚嫩如黃鶯的嗓音里的,是透著寒涼的鄙薄之意。 那人回過頭,清麗的面孔溫柔和順:“我手臟,先回去洗一下,馬上就到?!?/br> “你還是趕緊過去吧,不然家主等不及……誒?”少女瞥見他手中一株粉白相間的花兒,抓到把柄似的興奮地叫道:“我說來時怎么見藕園里有根樁子光禿禿的,原來是你摘的,看我不告訴爺爺去!” 魏家家主治家從嚴,且素來喜凈,若是被她看到他夾在指縫里的淤泥,他少不了挨幾個眼刀子。雖然吃穿用度一律和同輩人一樣,但他在這個家身份尷尬,連池塘里的一朵荷花都是摘不得的。 而且,就算家主找他,又能有什么事能要緊到連讓他洗手的工夫都沒有;倘若真的那么急,那話語權在誰手上,他還要好好掂量幾分。 “三表妹,”他舉止嫻靜,輕柔地捋了捋雌蕊,鵝黃色的粉末流連于指腹上:“藕園里種的都是明媚蓮,當年外公親自去日本找人培育的。明媚蓮重瓣,與別的品種最大的區別之處就是花瓣是圓形?!?/br> “至于我手里這朵單瓣粉蓮,是我在學校里摘的?!睔堦査蒲?,他眉心偏左的一顆小痣胭脂般妖嬈,話語綿里藏針:“不知道你這個月的家訓,是怎么通過的呢?” “……要你管!”少女漲紅了一張俏臉:“你懂的多,那我問你,‘擬日紋鋪地’象征什么?” 他心里已被這刁蠻丫頭惹得不耐,快步掠過時丟下一句:“向陽門第春常在,或者光明和忠誠?!?/br> 少女絞緊了身上的衣裙,對著他的背影不無惡毒地喊道:“哼,你還不知道吧,家主要把你嫁給一個暴發戶,要是他破產了……” 床上的人猛然睜開了雙眼。 掛鐘的指針滴答滴答溜過,浮塵與yin靡的氣味共舞。 魏亭掀開身上繡著交頸鴛鴦的薄被,發現自己竟在開足冷氣的夏日里流了一身汗。他的目光劃過床頭柜上的婚紗照,在情緒徹底平復下來之前,怔怔地盯著照片上笑得哀傷、卻不失崢嶸之氣的自己。 手機振動了幾下,是柏松鶴的消息:“今天的聚會不要遲到了,︿_︿” 那四百萬,何凡騫并沒有白花。慈善拍賣會結束后,不僅他的朋友圈的好友數量多了一倍,在柏松鶴的運作下,魏亭也得到一封來自富太圈的邀請函。 “各位女士,下午好。今天我和大家一起學習在中國有兩千年歷史的傳統插花藝術。中國插花藝術萌芽于六朝時期,表現手法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和國畫一樣,寫意,有空間感和內涵,是重要的傳統藝術之一……” 木桶里的植物花卉千嬌百媚,朱紅、佛頭青、雪灰、茶褐……都是很美麗的顏色。 花藝師出身中華花藝協會,環繞著她的一群闊太就連座位也要按新舊階層安排。魏亭坐在二者交界之處,沉默地跟著花藝師挑選出需要的材料。 “何太太,聽說你家先生最近和洛神賦的老板走的近?”坐在魏亭左手邊的女人問道。 扶郎、劍葉、南天竹……他的指腹避開邊緣泛著淡黃的明媚蓮,拈起一枝洋桔梗:“對?!?/br> “難怪秋禾上個季度財報同比增長那么多呢?!?/br> 停下手中包裹花泥的動作,魏亭的神色天真:“他的事我都不怎么懂,這有什么關系嗎?” “哎呀,何太太,你不知道嗎,”這人明褒暗貶:“在收藏界有個公開的規則,你們這些沒什么人脈資源的新貴階級,想擴大交際圈的話,畫廊是最好的去處?!?/br> “蘇太太,你漏了一點,除了畫廊,還有拍賣場,”魏亭右手邊的女人瞄了眼魏亭手腕上的表,眼里劃過嫉妒之色:“沒想到何太太會戴情人橋這種大眾款?,F在這個點,表盤上的情人各自站在橋的兩端,仿佛近在咫尺,其實相距了千里吧?!?/br> “不不不,你們說的都不對,暴發戶最快打通關系的方法,還是聯姻……” “什么新不新舊不舊的,”一直穩坐C位的女人說話了。與這些闊太不同的是,除去自身雄厚的背景,謝靈珺接手家族的酒店企業后也將其經營的風生水起,是實至名歸的企業家。到她這個層次,早就不需要靠物質證明些什么了,就算她脖子上掛的天珠是假的,別人也會當是真的。 見話題又在新舊互看不順眼上打轉,謝靈珺制止道:“要我來說,讓我們拋棄現在的資產和祖輩的余蔭,沒幾個能發家的?!?/br> “謝女士說的是大實話……” 自始至終魏亭都以不變應萬變,專心修剪自己挑中的花枝。新舊兩派的人見新人不出聲,也頓覺無趣。 謝靈珺一直在暗中打量魏亭,見他挑花時手指并攏,只用指腹去接觸枝莖,坐下來時仍保持腰背挺直,不經意的動作也透露清貴之氣。 明媚蓮形狀飽滿,花瓣繁復,色彩鮮艷,將其作為焦點插在霧狀的金彗星和蘆筍草之間,謝靈珺看似不經意的說道:“魏園的花兒可不好摘,今天還得虧魏亭,不然這明媚蓮哪里弄得來?!?/br> 魏亭側過頭,瞳神翦水清如玉:“知道今天聚會的主題是花藝,我就和家里說了一聲,讓送些新鮮花卉過來?!?/br> 輕輕嗅了嗅花朵,謝靈珺說:“小時候我去魏家老宅玩過,那時候喝了一碗糯米蓮花粥,到現在都忘不了,”撲鼻的清香使她面露懷念之色:“后來在別處也喝過,不知道是不是和花的品種有關,都沒有記憶里的那份香甜了?!?/br> “做蓮花粥呢,最好選那種香氣清淺、顏色淡雅,并且是晚上含著花苞、到了清晨才綻放的花?!蔽和ゎD了頓,坦然迎上眾人好奇里帶著重新估量的目光:“明媚蓮這種名貴的花兒欣賞價值高,食用的話還是不合適?!?/br> “至于您覺得后來再也沒喝過比得上我家的蓮花粥,我聽說過一句話,,人終此一生,不斷追溯的,不過是童年罷了?!?/br> “你說得對,”停下調整花木的動作,謝靈珺笑道:“與其說是懷念蓮花粥,還不如說是懷念童年時光,果然人長大了就愛懷舊了。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再嘗嘗你家的蓮花粥?!?/br> “您當時喝的蓮花粥應該是我外婆親手做的。夏天放學回來,外婆會給我們每個人的碗里都澆上蓮花粥,不多不少,每人三勺。冰塊敲擊著白瓷碗,打著轉兒滑進粉色的花瓣里,又好喝又好看?!?/br> 寥寥數語勾的在座的人都不由心向往之,謝靈珺也向他的方向坐了坐。 “可惜……”說著說著,魏亭的眼圈紅了。 意識到他沒有說完的后半句,謝靈珺也遺憾起來。 很快從傷感的情緒里恢復過來,魏亭不好意思地笑笑,一雙因失去親人半含淚水的眸子煙雨朦朧,看人時如隔著迷離的云端:“不過,我以前也跟著外婆做過,不僅是蓮花粥,還有蓮花茶。大家感興趣的話,下次我做點帶給大家嘗嘗,但是味道可能沒那么好?!?/br> “那就這么說定了?!币娭x靈珺顯然已承認了這位嬌弱卻不令人反感的新人,眾人對他的態度都熱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