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程湛處于夢境甘甜，那種不切實際的夢難舍難分，僅僅幾秒鐘便濕了眼眶，夢囈幾句含著阿衍兩字。

    受過傷的耳朵聽力下降了很多，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他根本還沒醒過來，懷著郜衍的腰蹭了蹭，霎時間光線照刺眼睛，愣了幾秒清醒。

    一位醫生和兩位護士意味深長看著自己，他嗅嗅空氣中微妙的腥膻，欲蓋擬彰的從包里掏出香水往空中噴，腥膻被遮掩得差不多，換之淡淡木質的香水味充斥鼻尖。

    程湛聽著郜衍和醫生的對話，亮屏看了手機時間暗罵美人誤事，已經七點多了，醫院和事務所的距離相差甚遠，去到事務所就得遲到了。

    急沖下了床，腰部像是被車碾過了一般酸疼，許久未碰人事的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人事一定要碰，不然久了就適應不了了。

    全身上下清爽，想來是郜衍幫他清理了，他一心二用聽見了醫生說郜衍腿部退化，必須復健才行。

    “很嚴重嗎？”程湛擔憂問著，神經線做出的反應使他揉了揉郜衍的小腿，“什么時候能開始復健呢？”

    郜衍撇頭摸了摸程湛的小腦袋，熟知程湛時間觀念很強，笑道：“我給張文舟打電話請假了，所以遲不遲到沒關系了?！?/br>
    醫生輕咳幾聲清嗓子，“復健得等一周后的復查結果。郜總真的醫學界的第一奇人，剛醒來第一天就生龍活虎，感覺就只是睡了一覺?！?/br>
    話雖然是那么說的，可是很奇妙，尤其是那四字成語、‘生龍活虎’更加奇怪了。

    “那可不是？”郜衍一點也不謙虛道：“不看看我這身肌rou是怎么來的？老子體質只有湛湛清楚?！蔽惨羯蠐P，是一種挑逗的語氣。

    程湛將領子立起，脖子傳來悶熱的感覺，程湛會意自己已經熱得不行了，郜衍還在一旁有事沒事逗他，可恨。

    護士捂嘴笑，在醫生嚴咳一聲時候她嗦嘴不笑，“你們好好休息，祝你們愉快?！睌R下這句話的時候就和醫生瀟灑走人。

    等醫生護士離去，程湛扔了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兒，用枕頭墊著郜衍的腰，聞著空氣中的味道淡了些，心情愉悅且羞澀，“你做人不害臊嗎？”

    郜衍投來了個凝語的目光，“要面子怎么追老婆？如果我不死皮賴臉，你是不是準備約什么金發小哥了？”

    “……”程湛自始至終都沒發現郜衍有任何面子，對他永遠都能第一個頭，但有時候又特別強勢讓人不舒服。

    不過這種不舒服，他并不反感，也許是早已習慣了這種氛圍，相處得還挺愉快。

    高河公司的大小事務，　程湛一一帶回病房讓郜衍處理，告誡郜衍處理工作事務也只能三小時后，不能再多了。

    另外通知郜衍清醒的事情先不要張揚，因為高河理事會已經有了意見，加上現任執行董事郜衍病重，他們理應選出一位執行董事。

    這些日子囂張跋扈，使得程湛一直憋在心里，也在思考如何解決和處理，還好郜衍醒來了，這時機太巧合了。

    私人普通病房，郜衍打了個哈欠有了睡意，抬眼不待見林隅的出現，用著‘有事快說，有屁快放’的眼神盯著林隅。

    林隅自動屏蔽了郜衍的表情，笑嘻嘻的拿出了一疊又一疊的合同放在郜衍腳上，為此還貼心的分配好種類。

    “老大，他們將會在下周三舉行執行董事會，我打聽到了他們會選出黃董?！绷钟缫暰€巡視了一圈，發現程湛不在便起了私心，“嫂子不在拜托你多處理些事情吧！”

    郜衍繃著臉點頭，思量著等會兒該吃什么午飯，不把林隅的話聽進去。

    林隅見狀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為程湛是新手也不熟悉公司運營，他特別渴望郜衍能和以前一樣變成工作狂。

    “來吧開始工作！讓股市上漲吧！”林隅洶洶道，打開筆記本電腦坐在一旁，秘書的職責所在，他還是問了句：“Coffee？Tea？Or　milk？”

    郜衍連忙用手機查看股市，發現他們降了百分之十，認誰買都很虧，還會賠的那種。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程湛有可能也買了。

    “Milk，”郜衍停頓幾秒，“湛湛買了多少？”

    林隅張開五指，然后握緊，“五個點，全虧了?！?/br>
    “如果一個月之內沒讓湛湛賺回來，你他媽脖子就別想要了！”郜衍翻開一頁合同蹙眉，“媽的，寫的什么鬼？就他們這樣的計劃可以讓股市上漲就怪了！”

    一頁又一頁，一本又一本，他難以找到心目中的策劃，總裁范回歸，周遭攜著危險的躁動，又暴躁分子已經蠢蠢欲動。

    房門被一股力量輕輕推開，六目相對的眼神戛然而止，其中四目心虛的別過頭，收拾了一下堆積的文件。

    林隅故作鎮定和程湛打聲招呼，程湛目光淡淡掃了一眼不語，端著醫院送來的午飯，一步一步走到郜衍面前放下。

    放下的力度有些重，鐵盤哐當了一聲，臥病在床的總裁大人和他的小秘書心都被震了一下，總裁大人自我認知良好，“老婆這些都是交給你的工作，我就大概幫你看了眼，都怪林隅非要打擾我們二人世界?！?/br>
    林隅：“？”您還是人嗎？都是我的錯咯？我就不該出現，你早就不是從前的郜衍了！

    “第五次了?！背陶康?，像是沒太在意似的，其實內心早就冒出紅色小火山，“工作比健康更重要嗎？”

    郜衍一副思考了很久的樣子，鄭重道：“健康重要，老婆更重要?！?/br>
    林隅：“……”呵呵，是誰起初創業的時候不睡不喝的，讓休息也不肯。果然啊，有人老婆就是不一樣，虐狗！

    ?

    周三下午，三點左右。

    高河召開了董事會，　程湛是以代理執行董事進去的，一行人就他年紀最小，有人不服他也是正常。

    會議室一陣轟轟，程湛右耳不知怎么的突然刺疼，下意識的捂著耳朵，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耳朵稍微好點，程湛這才發現有人開始了發言，就是那位被眾人看好的黃忠良，他打量著黃忠良的面相，只有四個字形容。

    老jian巨猾。

    “郜衍作為執行董事長和總裁因遭遇車禍都昏迷不醒，都說公司不可一日無主，現在已經過了一月有余，我把大家集聚在這兒就是選出一個新的執行董事長和總裁?！?/br>
    黃忠良的聲音偏大，為了聲量能傳遞給在座的為每一位，“也因為程律師暫時代理董事和總裁不善，導致公司股票下降，和股市不穩。為此撤掉職位應該不會太介意吧？程律？”

    程湛不是學經商的，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能把公司管理妥善，雖然他還在學習中，但效果不是很好。

    “您說的對，但是您怎么就能確定郜衍如今還在昏迷呢？”程湛語氣十分低調，聲量不大不小一點也不怯場。

    黃忠良不屑哼了一聲，“如果郜衍醒的話，一定會馬上工作，他可是個工作狂！”

    “嗯，您繼續?！背陶奎c頭，指腹有規律且無聲的敲擊桌面，思忖著等會黃忠良如何自導自演，演技是否能勝過發小呢。

    黃忠良一口一個遠大的夢想，程湛聽得很是乏味，忍著想打哈欠的嘴，不斷的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數著。

    程湛手機一直處于通話中，光明正大的在桌子底下滑手機，心無旁鴛的給郜衍發微信，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開小差。

    [程湛]：他說的都是什么？

    [Y]：屁話。

    [Y]：你不要聽，只可以聽我的話。

    程湛暗暗的笑了笑，這人的占有欲還真的旺盛，不過他很喜歡，因為能代表這個人是愛著他的。

    [Y]：五分鐘，林隅在推著我。

    郜衍因為雙腿肌無力，目前只能靠著輪椅來行動，他若不是為了公司真的不行面對大眾，指不定背后會有多少人嘲笑。

    [程湛]：我等你。

    [Y]：黃忠良怎么還在嘰嘰歪歪，煩死了，比林隅還會嘮叨。

    推著輪椅的林隅瞟到了微信內容頓時間想甩手走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或者看見郜衍嫌棄他了，還有郜衍很愛把他當做擋箭牌。

    程湛暗掉屏幕繼續聽黃忠良的發言，很好奇這群話那么多的人為什么不會口渴。

    木質大門敲了敲，聲音清脆響亮，黃忠良吩咐一人開門，想看看是誰打擾他雄偉的計劃。

    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西裝男人被推了進來，男人目光鎖定在程湛身上，隨后慢慢掃視了全場，全場靜謐無聲。

    “我醒了，所以我還是執行人吧？”

    林隅將郜衍推到中央位置，郜衍撐著上肢的力量面前站起來，程湛露出訝異之色。

    黃忠良打心底還是畏懼這位年輕人，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嚴峻，要不然一間小公司歷練了五年就成了上市公司呢。

    黃忠良腦子一空，第一句話就是，“你怎么醒了？”后知后覺看著程湛的眼神有些憤怒，“你們串通好的？”

    “我早就醒了，只是想看你們搞什么妖罷了。湛湛原先職業就是一名律師，你他媽的憑什么否定了湛湛的方式？公司股票下跌，我可以扶起來，你他媽憑什么說我家湛湛？”

    林隅和程湛扶著額頭，某人的雙標已經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