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程湛眼神漂浮不定,飄了眼莊園二樓站著一道黑影,借著光線隱約看到了個性別,是女生,長頭發,扎著麻花辮子。 想來這女生就是莊園的主人,她在高處注視著他們,也在高處見證他們的浪漫。 “阿衍,我還沒原諒你?!背陶坷w細的睫毛眨了眨,黑影暈染了眼瞼下至,低頭自己的無名指,空蕩蕩的。 郜衍摩挲著程湛的無名指,因為常年佩戴留下戒指痕跡白了一小截,輕吻著手指,篤定地說:“你會原諒我的?!?/br> 玫瑰莊園在夜色中染上了鮮紅,是感情的寄托,也是彼此的深情,艷紅代表著濃烈裹挾著的愛意,明艷又動人。 花瓣滿地皆是,每走一寸路就會踩到玫瑰花,沒有生命價值的花瓣成了永恒,每一幕都記了很久,有關他們的都不想錯過。 其實早就原諒了,只是嘴硬的還想看郜衍能為他做到什么程度,放著工作不管跑來Y國找他。 那一夜程湛沒有答應郜衍的求婚,郜衍藏在口袋里的對戒沒有掏出的機會,他們懷著心事回到了乏悶枯燥的日子。 程湛趴在椅子上搜了一堆關于心臟阻塞的醫學,仔細想想祁北是一名法醫,也算是半個醫生,問問應該可以知道些什么吧。 他在三劍客的群輸入了又刪,過了五分鐘才打出完整的句子,[@甜甜的北北 心臟阻塞你知道怎么辦嗎?] 祁北估計在忙沒有馬上回復,程湛肚子餓了給郜衍打了電話,認真思考了晚餐究竟要吃什么,良久他回答:“我要吃牛rou面?!?/br> “湛湛我去哪里給你找牛rou面???這里是Y國,你要吃西餐這樣應有盡有呢?!彪娫捓镱^傳來翻頁的聲音,筆尖沙沙的寫著字。 “你看著辦吧?!背陶坷淇嵴f完這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祁北也來了消息。 [甜甜的北北]:朋友建議你直接去找醫生吧。 [甜甜的北北]:你在Y國犯病了嗎?你有心臟阻塞? [程湛]:不是我,是阿衍。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再見pjn] [甜甜的北北]:他的話沒救了,建議找點選棺柩,看要海葬還是火葬。 [程湛]:我和他剪不斷,理還亂。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何止,全世界的線都比不上你倆,何必作踐自己呢? [程湛]:我知道,但是他身體出了狀況,我放不下。 [俞添]:我推薦給你祁北大學學醫的同學,你可以問問。 [美羊羊]:你倆病得不輕,得治。 程湛收到了推薦人名片,主動添加等通過。 程湛盤著腿坐在地毯上,嘴里含著的棒棒糖化完,投籃式的將白色短小棍子扔進垃圾桶,突然看到了一本書靜悄悄的呆著。 懷著好奇心拾取那本深色的書本,是那時候看不懂的俄文,手機在手他便上網翻譯一下意思,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不明白綜合征的意思,程湛又查詢了一番。 稱為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征,起因是感情依賴,通常人家都會以犯人和人質舉例,人質對犯人產生心理依賴。 當人質對所處境遇恐懼、害怕,起因為犯人長期是屈服暴虐,人質就會情感上依賴犯人,且容易感動。 起初步驟為人質必須恐慌到極點,犯人恐嚇然后同情,緊接著達到目的。 回想起郜衍明知道程湛怕黑,還把他非法囚禁在黑暗的房間里,這無疑不是想讓他恐懼放大,讓他對郜衍產生依賴,離不開郜衍。 郜衍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原因可能是舍不得,程湛腦子混亂的想了很多,他如果真的變成綜合征,他還是他嗎? 這本書買了又扔,程湛心情很復雜,不知該生氣郜衍想把他變成病害,還是高興郜衍中斷了,沒舍得下手。 倘若他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郜衍肯定會嫌棄他的。 忽然慶幸自己意志夠堅定,不愿意讓人隨意擺布。他虎口掐在額頭上,神經末梢涌上了刺疼感,大腦發出了警報聲。 ——阿衍啊,我真的好失望,你到底還是不是人了。 他露出苦澀的笑,靈敏的耳朵聽到了滴滴的感應器開門聲,下意識的看向門口,見郜衍提著一小盒子和晚餐,嘴巴張了張卻說不了話。 “老婆,來吃點蛋糕,我聽說這家蛋糕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膩,應該符合你的口味?!臂芏琢讼聛泶蜷_白色盒子包裝,觀察到程湛的沉默,清嗓子道:“怎么了?今天沒胃口嗎?” 程湛瞥了好幾眼腿上的舒,毫無聲息的把書挪到桌子底下,沒食欲的挖了兩小叉勺吃進肚子,蛋糕不甜不膩,倒是很適合他吃。 “你有什么隱瞞我的嗎?”程湛吃了幾口就推開了,冷靜問道。 熟悉的問題在耳朵里畔著,郜衍警覺的頓了頓,一絲不自然劃過,很快就消失:“你要聽什么事兒?” “你隱瞞我的事情?!背陶可袂樽匀?,淡淡開口,“有就說?!?/br> “我瞞著你想帶你去沙灘上玩算不算?咱們沒去過沙灘玩過,而且那里你肯定很喜歡?!臂芘叵胫?,“還有我瞞著你偷偷讓你分公司加了股,算不算?控股百分之五十,你和我一半?!?/br> 程湛詫異的瞪大眼睛,瞳孔微微震動緊縮,這兩條無關緊要的隱瞞給他帶來了巨大的不安,像是郜衍想要補償之前的過錯。 “你……”程湛卡詞卡了半天,帶著訝色說:“為什么?你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嗎?” “天地可鑒,我不涉黑涉黃,不參加任何有損害國家的事情?!臂茇Q起三個手指發誓,一本正經說著:“我公司也是正經公司,沒洗過黑錢,也準時上交稅務?!?/br> 程湛明明知道他想問的不是這些,但是他敏感的內心始終問不出口,咬了咬下唇努力平靜道:“除此之外呢?” 郜衍搖頭,“我要是做了什么事情,你就說出來,別悶在心里?!憋@然他不可能主動說出口承認。 程湛差點懷疑有心臟阻塞的才是自己,因為胸口很悶很討厭,“阿衍,你應該知道有些失物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招領不回來了吧,就會被注銷了?!?/br> “要是回不來了,我會用盡一切手段搶回來?!臂軌阂值钠饴牭饺粲腥魺o是提示煩躁甩了筷子,“你他媽夠了,別一直惹我了行嗎?我現在對你還不夠好嗎?老子他媽還欠你什么?” “你欠我一只耳朵,你欠我無數個日日夜夜,你欠我……一個解釋!”程湛細細道來,最后四個字幾乎是撕心裂肺說著:“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了,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肯和我說?” 程湛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本書,兇狠的扔到桌子上,氣得發抖指著書,在指著他自己,來回指著,“你還真是不擇手段,是不是要把我變成瘋子,你才甘心?” “閉嘴!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老子這么做是為了誰?你如果不想著離開我,我會這樣嗎?”郜衍拳頭重重錘著桌面,桌面是玻璃的很快就被錘成碎片,碎片染上了血液,手溢出的血像找不到家的孩子,一直亂竄。 滿桌子的碎片透著血跡熏染了周遭空氣,血腥味摻著淡淡古龍香水味,似乎兩種味道在對抗,嗅覺一度失靈了。 程湛見不得鮮血,總會聯想到夢境里的玫瑰花似的,除了鮮血再無生氣。 程湛盯了那傷口,啞然了許久,顫顫開口:“去醫院,你受傷了?!痹捯衾飵е艔?,手無失措的不敢碰傷口。 血跡斑斑的地面上,程湛用袖口想抹去血,只是越抹越多,他不斷重復著去醫院,“阿衍,快,我們去醫院?!?/br> 沉默的郜衍抬起手險些揮下去,楞在空中遲遲沒有落在程湛的臉上,受傷的手拳頭捏緊,血流淌更快。 一滴一滴的血在程湛眼里無限擴大,凝聚的血滴像地獄來的惡魔,向他招手。 “湛湛,一句話,你到底還要不要我?”郜衍似乎沒感受到傷口的疼痛,受傷的手掐著程湛的下巴,“回答我,你還要不要我?” 嘴唇碰到了血,滲入唇里十分作嘔,甘銅味道使他跌入了深淵,有無盡的冤魂爬上岸,而他陷入了困境。 下巴被人用力一攥,蹙眉掙脫卻無能為力,力氣上的懸差太大,他根本沒有勝算,他在思考要不要如實回答。 程湛開口說話的時候覺得后槽牙隱隱約約發疼,對上那雙深入淵海的眸子,用著最大的力氣說道:“阿衍,你不要總是這樣強迫我,我到底算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還要不要我?”郜衍沒有回答程湛的問題,重復了他所要問的問題:“怎么?要不要都讓你難以抉擇嗎?” 程湛合上眼睛,失笑許久,睜眼之時眼睛里的猩紅不比郜衍少,“要,我要你,可以了嗎?” 郜衍松開了手,見到程湛臉沾上了他的血液,指腹擦拭著嘴唇,拇指侵入唇縫玩弄牙齒,“這還差不多,你是我的,永遠只能是我的。答應我,別輕易激怒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