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緊閉著唇，粥送到唇邊卡在唇縫，黏黏糊糊的觸感沾染了嘴唇，粥通過縫隙流淌入喉，舌頭僵硬的打直。

    空氣中彌漫著寒冬臘月的冷冽，程湛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酒意還尚未潛退，吐出來的氣息含著酒氣，無論怎么看程湛不該是醒著的。

    但是程湛無比的清醒，他腦袋里裝不下任何事情，只想著如何擺脫郜衍而已，他們終究不是一類人。

    “郜衍，我不后悔17歲時候喜歡上你，我后悔的是沒有早點看清你。你的心思埋的比我還深，我看不透，只能靠猜測?！背陶颗查_了勺子，吐字清晰，話音里待著苦澀的寂寞：“我也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比如你要結婚，我需要通過別人才知道?！?/br>
    程湛掙脫束縛后手握著門把，只有門和他知道他在哭，在流淚，“現在我不想猜了，放過我可以吧？”

    哐哐當——

    陶瓷碗摔在地上，粥濺到了二人褲腳有著一點白，地面上熱騰騰升起的熱氣快速擴散，郜衍穿著拖鞋踩了過去，拖鞋沾水就化，他根本沒覺得粥有多燙。

    周遭的溫度降到零點以下，郜衍手臂蔓延至脖子的青筋暴起，條條分明的如同索命線，想要把人墜入地獄。

    “程湛，老子不同意！你最好把這個想法丟掉，你別逼我！老子為了你不結婚了，你他媽還在鬧什么？”郜衍顧不得腳上的燙傷直接把程湛扣住了，鎖上木門不讓程湛有任何一點動彈　。

    近距離的逼近讓程湛呼吸不由自主xiele，察覺到兇野的人氣息吐在他頭頂上，頭皮酥麻發麻，腳竟軟了半分。

    呼吸苦難快要窒息了，這一種視覺聽覺上的爆發好比一場火山盛宴，心慌的不行了。

    程湛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裝著平靜但眼眸里的害怕一覽無余，“你知道我有沒有鬧?！?/br>
    郜衍的脾氣本就火爆，有個人不順著他的意就會感受接近死亡的感覺，尤其是愛人多次忤逆他的話，讓他非常的想動手。

    動手教訓人。

    “老子管你鬧沒鬧，你不服從我，你就一天待在這里?！臂苎劬ξ⒉[，緊掐著程湛的下巴抬頭，語氣雖然不算太炸裂，但還是很可怕，“我特么不想把你變成我媽，可是你偏偏要學我媽，你為什么要逃跑？我對你哪里不好嗎？我他媽和誰結婚管你屁事？你只能乖乖呆在我身邊，你這屁眼只能給我cao！”

    郜衍揉了揉兩瓣臀部，褲子拉緊，褲縫擠進了臀縫，上下拉扯。

    程湛聞言臀部一縮，翕動著唇說不出一句話來，睜了又閉眼，眼淚劃過唇角略顯咸澀。

    “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阿衍，我疼，我真的很疼！”程湛聲音顫抖害怕著，禁錮牢籠的他全身上下都很疼，手疼，心更疼。

    “老子不放！一放手你就不見了，老子只要你！程湛，你給老子聽好了，你要是敢私自逃跑，我真的會打斷你的腿！”郜衍叼著那塊柔軟的嘴唇，異味血腥漫入口腔，輕輕舔了受傷的唇。

    ——這唇還是甜的，老子想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了！

    郜衍沒有給程湛任何選擇，處在異國他鄉的把程湛關了起來，見不到太陽月亮，也見不到未來。像是個孤涼患者，抑郁情緒夸張。

    光是靠藥物無法冷靜，程湛放棄了掙扎頹廢著，宛如那段三個月的回憶一樣恐慌，整日呆在空虛的房間，毫無作用。

    不知道郜衍是怎么和張文舟交代的，他手機被沒收了，和外界交流不到，自然也求助不到。

    身為律師不能自保，被人關在酒店里，郜衍只有鬧鐘停在八點鐘回來看他，其余時間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心累。

    他沒辦法逃離郜衍的掌心，快三十的人了還學年輕人玩囚禁，他變成了掌中之物，也是珍貴的寶物。

    他意外發現自己沒鬧，只是靜悄悄的一個人。

    郜衍沒有限制他在房間里的行動，怕他有自縊的念頭，把所有尖銳的物品收走，到最后房間里只有一張床。

    “湛湛，你知道錯了嗎？”

    郜衍每天都會問一遍，而他的回答皆是，“我沒有錯，非法囚禁的人是你?！?/br>
    “你要耗，我有大把時間陪你耗。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把物業發展到Y國來了，我不介意，反正我現在只有你了?！臂馨崃艘粡堃巫舆M來坐下，雙手合十似乎在掩笑。

    程湛心如死灰，呆愣躺在床上，沒有睜眼也沒有回話，就像是郜衍每天與他待上一小時就足夠了，他嚴重懷疑郜衍有什么新發覺的怪癖。

    “我愛你老婆，你也愛我的對吧？”郜衍貼在他耳垂邊上說話，啄吻一下泛白的嘴唇。

    每一次問起這個問題，程湛嘴上不說但都會在心里回答：我也愛你。

    愛了十幾年的人不能說放就放，也需要一個過渡期，可是這個人似乎不打算給自己過度期，拼命的往死里的給自己安插伴侶的身份。

    郜衍很謹慎小心，克制住的隱忍不在亂發脾氣，就是不愿意把程湛放了，程湛忽然懷念新鮮的空氣，也懷念街邊上的喧囂。

    大概過了很久，他記不清呆在Y國多久了，兩周還是一個月了。他得到準許能出了房間，精神恍惚用力扯開窗簾，陌生又熟悉的光線照疼了他眼睛，快瞎了。

    桌子上擺著一疊疊的書籍，程湛為了解悶翻書來看，是俄文他看不懂，他默默記下了書名，想著接觸到網絡要去找找意思。

    因為看上去不像是經濟學的書，無關工作。

    郜衍回到酒店心情極好，扯松了領帶，將領帶扔到椅子上扭頭，一手摟著程湛的腰想要親近，“湛湛，想我了嗎？”

    程湛面色一僵，手捻了捻書皮，垂眸在心底點了個頭，他把所有心事隱沒在心臟里面，沒有人能夠看見。

    “你要是乖乖認錯，我可以放你出來?！臂艿氖蛛S便撫摸著細腰，手探了進去道：“我好想和你zuoai，可是你不會答應，怎么辦？”

    手上的動作僵硬片刻，程湛合上書本說：“阿衍，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

    “我一生的伴侶?！臂軒缀跏橇⒖袒卮?，沒有一秒的猶豫，速度之快。

    “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背陶空f，“加上這一條非法囚禁，我是不可能原諒你的，放我走好嗎？算我求你了?！?/br>
    其實郜衍把他關起來天天問他錯了沒有，搞得他已經懷疑自我，我真的錯了嗎？我錯在哪里了？

    兩個發自內心的問題無人解答，他不想認錯，他活的很累很累。

    “湛湛，待在我身邊有什么不好的？為什么執意要走？老子特么忍聲吞氣和你說話，你給臉不要臉！”郜衍腿長踢了桌子。

    “……”程湛從未想過此刻的感覺如此的疼痛，他心里留著血淚，想好討人卻做不到，自尊心擺在那里，自己也碰不得。

    每個人都會有底線和自尊心，而他的底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破壞，剩下被三后才換成了自尊心。

    程湛不能忍受過于孤獨的環境，自己像一條咸魚一樣享受著，一點生氣都沒有，“郜衍，我錯了，你放過我吧?！?/br>
    郜衍聽聞認錯答應把程湛帶出門，程湛經過了兩個月終于嗮到了真正的太陽，那溫暖的太陽照射在他臉頰上，撲通撲通的格外好看。

    他不是一個人出門，而是郜衍陪同，去哪里不是他決定的，他思慮著郜衍會把他帶到什么地方。

    夏天的樹茂盛開著，燥熱的風輕輕吹過，將渾身的燥氣撫平了。

    Y國街道有很多家酒吧，下午的時間也很多人，音響夸張渲染了整條街，在過了幾條街就安靜了下來。

    一前一后的跟著，程湛手腕還系著兒童防走失手環，對接上的郜衍手腕，在外人眼中他們是親密的情侶。

    一路走著，程湛途中叫停，膝蓋彎曲，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呼吸，許是沒走過那么長的路而體力不支。

    運動量極佳的郜衍單膝跪下，“上來，我背你?！?/br>
    實在不知道郜衍想搞些什么小動作，程湛防備心極強不愿人家背，沉著臉等著郜衍帶路。

    郜衍無所謂，強行把人橫著抱了起來，論程湛怎么掙扎都無動于衷。

    “放我下來！阿衍！”程湛在意異樣的眼光，在懷中動了動，“我可以自己走！”

    “大少爺別亂動，在動我就硬了　”

    短短三個久違的昵稱，程湛一度失了神，他盤旋著過往種種云煙，他記得一起買魚的畫面，郜衍喊他大少爺。

    他有些明白郜衍想做什么了，帶他重溫舊夢。

    舊夢能重溫，但是現實卻不能。

    “阿衍，我真的很討厭你?！庇憛捘闾^自私，討厭你不顧及我的感受，討厭你心里有我還要注重利益，討厭你的自大……

    后面的話未說出口，郜衍把他放了下來，他觀望四處才發現這是他的大學，劍橋大學，承載著他無數個思念郜衍的日夜。

    郜衍登記了通行證，理由是老校友回訪母校，這位老校友自然是程湛了。

    “湛湛，我不管你多討厭我，只要你一直、永遠都在我身邊就好?！臂軖焐狭送ㄐ凶C，“怎么？不帶我參觀你的學校？”

    “……”程湛眼紅了，“你看，你就是喜歡擅作主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