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像是沉甸甸的束縛，即使浮出水面還是會缺氧，徘徊原地與青春撞了個稀碎，框住腳步的是少年的青澀。

    他們之間的關系是無解的，郜衍背脊僵硬著嘴巴張了張，始終沒給出答案。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程湛定了定心神，灑脫的自言自語回復說：“不難回答，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你的同桌，你的輔導同學，你的……投資者?！?/br>
    列出來的關系無法反駁，郜衍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鳳狂龍躁險些失常。郜衍幾乎是把聲音從牙縫里擠出，“我說過，再給我點時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給我一點時間先治好自己，不要讓我變成徹頭徹底的神經病。

    “是，我聽不懂?！背陶可钗豢跉庑钠綒夂偷溃骸佰?，你說過只要我不怕你就行，我真的不怕你，你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br>
    別人都怵著郜衍，只有他一開始敢讓他做卷子，還幫助他。這樣善良的人，他真的既又喜歡又害怕，就像獨自一人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他無處可逃。

    嘗到了淚水的咸味程湛不禁摸了摸臉，眼淚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流的，他根本沒發現他哭了。被人抱著的感覺太過心酸，他哭著笑著覺得郜衍特別壞，吊著自己不肯放過，又不說喜歡他。

    裸著的肩膀濕了，郜衍放開了長達五分鐘的擁抱，當他看到程湛的眼淚一行又一行不要錢似的劃過臉頰，淚珠沒了延伸的地方先停在下巴片刻，淚珠準備好了就往下落。

    那天兩人把關系說開了，程湛乏力回到房間抬起胳膊按下開燈鍵，房間恢復光明，床上凌亂在告訴他，他們做了什么。

    冷靜了好一會兒，他網上搜了些感情問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情觀，他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固執地想要得到個答案。

    一晚上郜衍抽著一包又一包的煙，煙能緩解壓力和情緒，他抽了那么多不但沒有減壓還頹廢了起來。

    隔著兩道門的少年在為懵懂初開的感情煩惱。

    淹沒情感問題的是學習，高二的他們全力以赴追趕著成績，程湛考試的時候無法集中注意力而退步了，從第一名降到了第二名。

    發小祁北興奮極了，囔囔著感謝郜衍和邀請同學吃飯。郜衍成績提升了很多，在A班屬于中上水平，完全能進入一本了。

    每回看見郜衍他都會和初見一樣心悸，聽人說少年時期喜歡的人很多都記不清輪廓了，他想他也會這樣。高三畢業后，他們將會沒有交集，斷送埋葬了發芽的愛情。

    白花花的卷子上勾勾叉叉分發，教室里嘩啦啦的翻頁檢查錯誤，老師敲了敲黑板劃重點，對著程湛再三批評。因為有些不該犯的小錯誤都犯了，程湛自知理虧點頭。

    晚上的彩排一直不出現的人出席了，他分配到是角色是不起眼的角色，睡美人的心魔。郜衍隱隱有些不安，沒看過劇本先讓大家演一遍。

    程湛躺在鋪著報紙的地板上，手交疊放在腹部上闔眼。群演和主角已經就緒，編輯兼導演的祁北同學雙手響了一下：“A！”

    裝睡的睫毛精會時不時動了動眼皮，郜衍蹲在鏡子面前，眼神熾熱望著閉眼的人，目光沒有移開過。他帶著無限的溫柔對著一個人，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劇情排演到了尾聲，祁北的戲感很好，跪地將頭伸到程湛面前。距離還有點遠有人便安耐不住了，手掌擋著二人的戲，“你的角色給我?！?/br>
    麻蛋，自己的東西誰也不能碰！程湛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程湛眨了眨眼睛，橫眼盯了兩眼寸頭少年：“走開?！?/br>
    祁北揉了他頭含笑說了句真乖，郜衍神經線被這舉動刺激到了而猛勁兒推開祁北。郜衍的行為讓眾人紛紛不解，吵吵囔囔的聲音靜了一秒，唯有程湛不動聲色扶著祁北。

    他垂著眼，密密的睫毛蓋下來，眼瞼下暈染了陰影，睫毛微微顫著像個小孩子。他沒有責備鬧事的人，慢慢打磨的內心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

    祁北笑意里冷森森的，“小湛湛啊，他想要就給他，咱們施舍給他了?！贝蛑膯≈iA班的人聽不懂。

    “你他媽的！”郜衍聞言欲想動手深深忍住了，“老子特么還得謝謝你呢?！?/br>
    “嘿，不用客氣哦～”祁北賊兮兮笑了笑，“親親，請給個五星好評哦～”

    “……”郜衍拿到了角色高興不起來，拳頭硬了不能打人，小睫毛精還在要忍住，等到沒人的時候在把人拽進小巷里揍一頓，必須狠狠揍一頓。

    天上的云隨著寒風浮動，月光映在了地面上的水跡，星星閃爍著神秘的力量。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潮濕的寒風凜冽，就像心臟驟停般難受。

    一班四十幾人來到了一家燒烤店，老板見到各位都親切打了聲招呼，因為他們是?？?。店面被A班的人占據，分了幾座圍在一起，程湛找了個角落坐下，寸頭少年緊跟著。

    “祁哥，來整幾箱酒？”班長走到冰柜里扛出一箱啤酒說：“吃燒烤不配酒就不過癮了好嗎？來來來！反正你請客！”

    祁北不掃大家的興讓老板多拿了幾箱，再三囑咐別喝太過了。程湛玻璃杯里倒著的是酒，偷嘗了口下意識吐了舌頭，察覺到這是在外頭得注意形象而整理了表情。

    “快過年了誒?！庇腥私柚葡睿骸拔也幌腴L大！我不想高考！我才十幾歲為什么要經歷這些？！”

    “我也不想啊……你知道我媽和我說什么嗎？”有人舉著玻璃杯埋怨：“我媽說還有半年就要高三了，說我怎么就不長個子呢……”男生對于身高有莫名的執著，紛紛羨慕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祁北和一米八八的郜衍。

    “噗！你這樣挺好的，適合當個小0！”一名女生哈哈大笑：“你瞪我干什么？得得得，我知道你喜歡女的，不然你說說你喜歡誰，我幫你做個媒？”

    抱怨的男生打了個激靈說：“別套路我，我是個嚴謹校規的人，堅決不早戀?！?/br>
    早戀，原來他屬于早戀。程湛酒量不太好，臉染上了微醺紅，暗暗瞄著著荒唐的方向，囂張悄悄蔓延到整個心臟，掩藏著那萌芽。

    “我挺想嘗試一下早戀的，我看早戀太甜了，我也想校服到婚紗的愛情！”女生說起早戀有些哀婉，羨慕著小甜文的男女主。

    不甜，真的不甜，程湛在內心默默補充。他能直視自己的喜歡，喜歡的人不能直視，還打算吊著他。曾經以為他們互相喜歡，碾碎的塵埃消失殆盡。

    “靠！你也太相信愛情了吧？男人的話絕對不能信！”另個女生被甜文驚訝得豎起寒毛：“是，和現實不能相比！”

    是的，不能相信。程湛一杯下肚打了個嗝兒，攥緊玻璃杯的手漸漸放松，醉意讓他幻聽了郜衍喊他，他側過頭看著郜衍眉峰的傷口，“阿衍，你說什么？”

    郜衍一直注意著程湛的一舉一動，下身是野獸派不想讓人看見程湛醉醺醺的模樣，太可口誘人了。他沒有錯過程湛眼里的愛慕，他有多久沒見到這眼神了呢……

    “我沒說話?！臂芫屏亢芎?，被人灌了兩瓶還精神著：“你醉了，湛湛?！?/br>
    程湛搖搖頭說：“我沒醉。阿衍，我要上廁所?！?/br>
    郜衍把人帶到廁所后鎖進了空的隔間，他拍拍臉燒得厲害的程湛說：“湛湛，別讓他們看到你醉酒的樣子，除了我誰都不可以?！?/br>
    耳朵時不時幻聽，程湛分不清郜衍到底說了什么，他全都點點頭但看表情就知道沒聽進去。郜衍下身火焚燒灼熱，冬天不但降不了溫還無法冷靜。

    “湛湛，看著我?！臂軘[正了程湛的臉，“這是幾？”伸出一根手指在程湛眼前晃了晃。

    程湛眼帶朦朧回答：“二……你耍賴，你又伸出一根手指了……答案是四?！?/br>
    沒想到程湛喝醉了還特別可愛，可愛得想讓人狠狠欺負，在床上欺負，在家里各個角落欺負。cao，他還真是禽獸，什么時刻都想欺負人。

    “阿衍……”程湛垂頭喪氣露出了一抹委屈，“你喜歡我，對不對？你、能不能給我個期限、期限什么時候能等到你……”

    郜衍說：“等我有錢就可以，你一定可以等我的對不對？湛湛，我們拉鉤鉤，你一定要等我?！鄙斐鲂∥仓负统陶窟^了個約定。

    “讓我抱一下，就抱一下，乖?！臂芎芫枚紱]抱過人了，喝醉的程湛很乖巧不會掙扎，還會一起抱著他。

    如果程湛可以一直那么乖巧就好了……

    廁所里進來了人，嘰嘰歪歪的說著方言，郜衍蹙眉認得聲音，正是之前來學校堵他的人。美人兒在懷中，他不肯去挑釁人家，不然下一次的擁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等待的過程中能不能圓滿有個結果呢？又或者有一方會放棄呢？他陪他在狹小的廁所里度過十幾分鐘，這一刻宛如戀人般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