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時間的彩排室擠著高二A班的同學，其中一位同學舉著一張紙向大家揮揮手，為了讓大家聽見聲音而揚聲：“叫到名字的都站出來！這一次的校慶表演，我們一定是第一名！”

    每一年的校慶都會有各個班級的表演，并且現場投票看哪個表演最受歡迎。得到第一名即可獲得‘心想事成’卷，僅此一張。

    ‘心想事成’卷意思很簡單，可以用此卷免一天作業，免一天晚自習等等。因此許多班級都會保密參加，A班有自信是因為班上多了個郜衍。

    附中四大校草集聚一個班，誰還敢不喜歡他們的表演？

    作為編劇的祁北笑瞇瞇分發劇本，程湛才知道他們要演話劇。突然他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踏前一步等待應對的角色。

    A班的同學知道程學神沒有演技，所以去年讓程學神扮演了路邊的野花。今年的劇本到手就預料到了角色，沒等多久祁北便壞壞笑了笑：“反串睡美人，我就是王子殿下，他是我們的侍衛?！敝钢募緱钭隽藗€鬼臉。

    夏季楊看淡了世俗并且向祁北拋了個白眼，程湛張了張嘴問：“女裝？”

    祁北點點頭，輕咳一聲道：“睡美人當然是要女裝啊。小湛湛你放心，你沒有臺詞，你就需要躺在棺材里面等我救你就好了?！?/br>
    “……”程湛還想反駁些什么，他恰好聽見同學喊著郜衍的名字，無人回應。他扭頭東張西望都看不到郜衍，有個女同學舉手說：“他剛才就出去了！”

    不積極班上的彩排，罪不可赦。祁北是個活動分子，找不到了意味著彩排不到，他裝著傷腦筋的樣子可憐兮兮看了程湛兩眼，程湛眼神收了收說：“我去找他?！?/br>
    在大半個校園內兜兜轉轉了很久都找不到人，程湛下意識摸著口袋才發現他沒帶著手機。因為還在晚自習期間，校園內一片讀書聲，教室里全部亮了燈火。

    月亮躲進了云里，透過云只有淺淺且朦朧的月光，他隨著月色指引來到了廢棄教學樓，通過窗戶來看有人躲在了里面。

    門微微虛掩，程湛佇立在原地腦海的警報聲滴滴滴讓他頭疼，窗戶是緊密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但聽著聲音肯定不止一個。

    更何況他不確定郜衍在不在里面。

    里面在發生什么他也知道，他向來不多管閑事，可如今……

    “你媽的！錢呢？我說過讓你今天給個三百了吧？”里面的人說完就毆打角落里的人，程湛看不清角落的人是誰，他更想找到郜衍而已。

    角落里的人瑟瑟發抖，眼鏡被踩碎了也不敢反抗，他帶著哭腔道：“零花錢沒了……”

    “沒了不會去討嗎？”另一道很耳熟的聲音，程湛一時想不起是誰，他推開門將里面的場景收入眼底，心涼了一拍，呼吸像是被堵住了般。

    心心念念的郜衍半蹲在黑板底下，離得太遠看不清神色，郜衍雙指夾著煙不禁抖了抖，煙灰落下吸了一口，嘴里吐出來的煙愜意散開。

    “可是我上個星期才討過……”被霸凌的少年也抖了抖身體，緊緊抱著書包，他因為眼鏡沒了看不見程湛，他以為又是多一個霸凌他的人。

    雖然早早就聽聞郜衍喜歡霸凌他人，他到底沒見過霸凌現場所以不認為有多嚴重，直到他看到了眼前這一幕。霸凌者對著被霸凌的少年拳打腳踢，句句說著錢。

    郜衍蹲著腿麻了才站起來，將煙咬在唇縫中走向被霸凌者，抬起腳踩了被霸凌少年的手，使勁磨了磨，少年疼出尖叫聲。

    “我錯了，我錯了！我明天就給你們！我錯了！不要在踩了！”被霸凌的少年冒著冷汗咬牙說著，他聲音禁不住顫抖。

    郜衍毫無同情心的踩得更用力了，程湛看著背影有些恐懼，這就是所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嗎？在他面前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轉過頭就去欺負人。

    欺負人本質上就是不對，他不容許郜衍繼續犯錯。

    在郜衍還想進行下一步的時候程湛的心越累越冷，面無表情的敲了敲門，沉深道：“郜衍?！?/br>
    單單的兩個字讓郜衍以為是誰來掃興了，“cao你他媽……”話還沒說完轉過身瞥見程湛站在走廊外的黑暗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把想罵人的話都吞進肚子了，錯愕道：“湛湛你怎么來了？”

    在附中無人不知程湛，學渣的他們很少會接觸到程湛所以林隅忍不住撇了兩眼程湛的樣子，嘴里發出驚嘆：“他媽的好看??！衍哥你福氣可真好，和這樣的人同桌！”

    被霸凌者聽著外來人的聲音開口求救：“救我！救我！”

    外冷內熱的程湛雖說不想多管閑事，當林隅他們不在圍著的時候他又是被嚇到了，被霸凌的人臉上沒有傷，但手背上全是傷。

    郜衍感覺自己的人被窺探了很是不悅，聞言嚴聲對著林隅等人說：“別他媽給老子嗶嗶，轉過去，誰也不能偷看?！?/br>
    林隅無趣的轉了身，惡狠狠的踢了被霸凌者的膝蓋，“哭什么哭？你他媽是個男人好嗎？”

    郜衍邁著大長腿走向程湛，程湛冷著臉躲過了郜衍的觸碰，兩人像是鬧情緒的小情侶一樣。郜衍扶著墻神情變了變，望著走廊再無他人后伸出手想牽一下手遭到了拒絕。

    “郜衍?！背陶亢爸?。

    “我在呢，湛湛你不開心了？”郜衍聽不得程湛連名帶姓喊他，他更喜歡程湛親切喊他阿衍。他臉上霎時沉了下來，他不認為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不可否認，他看到程湛不開心慌了一下。

    程湛越是生氣越是冷靜，他氣郜衍欺負人，也氣郜衍在他面前裝樣子。他更氣的是前程，要是霸凌的事情被老師知道，那退學就是必然的。

    他不想郜衍一事無成，更不想郜衍回到剛認識的事情，一心撲在工作。他想譴謫郜衍，可當他想開口的時候有腦子里出現了迷你版郜衍和他說他們現在什么關系都沒有，輪不到他管。

    “好玩嗎？”程湛平靜說出三個字卻表達出了兩個意思，“你到頭來還是本性難移?！?/br>
    郜衍急躁擋著程湛想返回的路，二人出到了走廊外，越是冷靜越是可怕。林隅聽見大門‘砰’了一聲關上了門，他若有所思點點頭，笑了笑。

    “湛湛你聽我解釋！”郜衍步步逼近程湛，黑暗下他看清了程湛沒有波動的眼神，不免有些生氣。這眼神不該是這樣看著他的，這不是程湛的眼神。

    程湛沒有回應，等著郜衍給他一個解釋。

    “湛湛，信我，我沒有玩你。我成績上來了不就證明我想好好學習嗎？”郜衍閉口不談霸凌的事情：“我想好好學習，和你考上一間大學，這樣我們不是又可以待在一塊兒了么？”

    程湛問：“霸凌同學呢？”

    “……”郜衍手上的煙掉在地上，踩著煙頭滅了煙，“湛湛，我保證以后不在霸凌人?！?/br>
    “郜衍，你不在乎你的前程，可我在乎?！背陶康_口：“如果有人舉報你，你被退學了，那你的前程呢？”

    郜衍想堵著那張開口閉口前程的嘴，程湛眸中劃過嫌棄躲開了，“你既然不在乎前程，我也沒必要教你學習了?！?/br>
    學校鈴聲打鳴，時間已經來到了九點鐘，多個四十分鐘就該放學了。

    郜衍煩躁不安得很，他擒著程湛纖細的手腕不肯放程湛離去，咬牙切齒拽了程湛的臉，逼著他們對視，“湛湛，老子已經低聲下氣和你保證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程湛異常的冷靜，“A班不需要品行不端的人。第一，道歉賠償；第二，你繼續?！?/br>
    突如其來的條件讓郜衍一頓，第二個條件他第一直覺就是不允許，沉吟片刻后說：“我選一?！?/br>
    手腕讓人擒得生疼，程湛掙扎了數秒才告知疼，郜衍匆匆松開向他道歉。他得到了自由便離開了廢棄教學樓，等他回到彩排室時候大家都散了。

    不知道廢棄教學樓的后續，他也不想知道。

    一個人走在孤獨的月光下，像是喜歡月亮而得不到，如同卑微的秋風，風想飛向南邊，那他始終去不了北邊。升起的落差感些許乏力，只有他一個人認為喜歡的人已經改頭換面，誰知道一切都只是假象。

    草稿上不僅有密密麻麻的公式答案，還有一個住進他心里的名字。寫下名字又用公式遮住，見不得光的喜歡只配藏起來，隱匿在心中。

    “怎么辦？好喜歡你啊?！背陶棵摽诙龅南矚g不巧被剛到家的郜衍聽見。

    郜衍表情一下凝重了起來，僵硬的跨步質問：“你喜歡誰？”

    程湛呼吸一滯，筆沒握穩掉下去了。

    “你喜歡誰？”郜衍才將在學校的事情消化了，現在又是一肚子怒火中燒，“你他媽誰都不可以喜歡！湛湛，答應我誰都不可以喜歡，聽見沒？”

    程湛一怔回過神冷冷道：“郜衍，你喜歡我嗎？”

    郜衍聞言反思了自己情緒過于激動，奈何他接受不了程湛有喜歡的人的事實，他用著蠻力吻著想掙扎的嘴。他將一切的怒氣都發泄在吻中，急迫的留下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