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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隨著向導的質問,空間顫抖了一下,接著,仿佛結晶破碎,凌厲的碎片窸窣散落,高大的身影自虛空中浮現。哨兵身著無袖全黑制服,黑發如鴉羽,不明材質的黑色眼罩焊接一樣于臉上緊密貼合,隨著手指在耳邊的輕點,化作半透明,淺金色虹膜在消防燈光下隱隱透著光。 他神態淡然,毫無跟蹤狂被抓包的窘迫,仿佛一開始就站在這里一般。 人靠衣裝。插著鼻管躺在病床上時,再美麗的臉也發不出光彩,只覺著憔悴又脆弱?,F在穿上特戰服,露出流暢堅實的身體曲線,凌厲如刀鋒的氣質如萼片把這份精致襯托。像是一柄啞光的匕首,并不算顯眼,但一旦注意到,實現就很難從那利刃上離開,只想著為其染血。 這冷峻的氣質一開口就破功了。 “很晚了?!彼f,語氣柔和低順,“我想送送你?!?/br> 低聲下氣,仿佛討好。 羽涉嘴角抽搐,塔的內部戒備森嚴,單純靜謐的夜,和一個隱形的跟蹤者,誰才是危險的來源,你心里有沒有一點數? 還有那酷炫如電影的出場方式——羽涉臉色不太好:“你不該濫用「厄瑞波斯」,它只會加重你意識海的負擔?!?。 「厄瑞波斯」是浮生所用的光學迷彩的名字。新型智能設備,使用條件很苛刻,對意識海污濁的浮生來說是個負擔。 哨兵對他的苦心視若無睹,歪頭:“我想,你大概不想看見我?!?/br> 態度很卑微。 羽涉冷酷的心卻沒有被浮生的話打動一分:去掉大概,確實不想。知道的話就快滾吧?,F在,立刻,馬上,就地下蹲,我可以勉強送你一個初速度—— 「厄瑞波斯」是何等精妙的武器,真要完全隱匿,自己絕無可能發現,對方就是故意露出破綻,好現身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的。羽涉不討厭小心機,他只討厭浮生的小心機。 和長笠的聊天讓羽涉疲憊而傷感,羽涉實在沒心情再與眼前人客套,他干脆利落地結束了對話:“身體是你自己的,我也不是你的醫生了,你愛怎么糟蹋都隨便。隨你了。你愛如何如何吧——現在,沒什么其他事的話,我就走了?!?/br> 浮生沒有對他的敷衍表示什么,點點頭,輕輕地說:“晚安,羽涉?!?/br> 他說地那么認真,溫柔凝視的目光,仿佛所有的前置,都只是為了在對方的注視下,親口將這句話說出。 羽涉嘆氣:“……晚安?!?/br> 男人就這樣站立于原地,看著向導轉身,消失在下一個轉角。他的聽力很好,呼吸聲,衣擺掃動聲,鞋底細細的摩擦聲,一個不落,于腦海里詳細地勾畫出對方的動態,比錄像更清晰。 長期使用「厄瑞波斯」讓浮生擁有了極高的空間想象能力。簡單點說,他能在腦海中構建一切熟知事物的模型,并隨著觀察不斷補全。 哨兵的腦海里,向導靜靜地站在一個明亮的角落。 這次見面,浮生有著重觀察羽涉的手,于是腦海里的模型的手也由此更加立體,血管輕微的青色和凸起被賦予在皮膚貼圖上面。 這雙和現實幾乎無二的手緩緩抬起。 浮生想像著對方掐上自己的脖子,金色的眼睛里是幾乎溢出的欲望。 ———— 哨所總是很缺向導。申請剛一通過,調令便急吼吼的傳下來。 他所有朋友——包括長笠——都是一副哭喪臉,活像他要進監獄一樣。說不定他們認為去隔離區還不如進監獄呢。他們收集了幾個T的資料給羽涉——絕大多數都是道聽途說——還幫忙打包了及其龐大的行李,從滑雪杖到衛生紙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幾本小皇書??谖兜筱@。不少內容羽涉連聽都沒聽過,大開眼界。 雖然大多數都是無用功:衣服,哨所有發放制服;零食,羽涉對此沒有什么偏好;亂七八糟的雜物,服役又不是春游。 到最后,羽涉除了基本的行李,就只帶了一臺筆記本和他自己搭配的藥箱。 他沒有跟浮生道別。這個念頭曾經出現在他的腦海,但是最后兩天,平時無處不在的那家伙居然奇妙的消失了,于是這個念頭也就作罷。浮生真的是個神秘的家伙,除了羽涉,塔里沒有任何一個其他的向導知道有這么個人。正如他的名字,一個活著的幽靈,一個真實存在著的、空洞的假象。 三天后,向導坐上了前往神龍頂的列車。 1911年,一場奇異的極光籠罩了地球。從此,哨向和變異生物登上歷史舞臺。漫長的戰爭后,哨向被國家與“塔”控制,而變異動物則封閉在“隔離區”之中。盤龍森林隔離區是帝國最大的幾個變異生物聚集地之一,沿著原始森林的邊界,群山之中,有許多哨所建立,像是監獄看守、獵人、與護林員的結合體:一方面防止變異動物跑出去,一方面防止偷獵者跑進來。 火車只到十石市,剩下的路程要坐汽車。來接應的人叫邵遠亮,四十來歲,開著一輛滿是塵土的黑色皮卡。他不是哨向,也不是帝國的軍人,算是當地聘用的編制外人員。 見到羽涉,他很熱情地上來提行李:“怎么就這么點東西,我還特地開了帶貨箱的車……” 塔的待遇很好,全程軟臥,還是晚上的票,羽涉在火車上躺了一宿,精神不錯,兩人便沒有停留,直接向大山里出發。 “3月,山上的雪還沒化,但是熊和野豬已經出來了。變異后的野豬,個子像頭牛,獠牙老長了。春天有幾次圍獵,就是防野豬下山?!鄙圻h亮一邊開山路一邊叨叨,“你們哨兵都進林子了,一時出不來,我們先去三石鎮。三石是個好地方,3A旅游城市,到了夏天,全是來消暑的人。不遠有個大瀑布,春天融雪很漂亮,附近好玩的也多,同志你先歇兩天,休息好了,我帶你四處逛逛,我大侄子在鎮上的旅館每天拉好多人爬山,全是徒步客……” 他說話很快,是那種傳銷班洗腦的語速,讓人只管聽著,騰不出時間來思考。一般人一個晃神,可能就將內容帶過去了。羽涉卻是很快找到重點:“變異動物隔離區那么危險,怎么還是景點?” 邵遠亮笑道:“哎喲,盤龍森林老大老大了,從三石到哨所開三天車都不一定走得到,隔離區還在哨所往里面走,變異動物出不來的。更要擔心的是那些地爬子,現在天氣冷,再過半個月,蟲子毒得很,一咬饅頭大腫包,下車后多買點蚊蟲水哦?!?/br> 羽涉默默記下,心情有點復雜,他感覺自己進了旅行團。 怎么說,和心里想的有點不一樣…… 向導在三石鎮呆了十天,巴掌大小的小地方,設施倒挺全的。每日,他的生活就是玩山游水,擼貓逗狗,順帶和那些背包客扯皮聊天。他住在邵遠亮家的旅館,除了邵,沒人知道羽涉是向導,只當是體驗生活的文藝青年。 旅館主人的小女兒每天纏著他玩跳棋,羽涉每次都能贏,但總會泄洪式放水,最后再故意輸給她。小女兒看不出來,覺得自己和對方是旗鼓相當的對手,興致勃勃:“哥哥,你是大學生嗎?” 在塔里讀書,就沒去過正經學校的羽涉:“呃……不是?!?/br> “我jiejie是大學生!”她很自豪地挺起胸膛,“你比隔壁的二狗哥哥好看,我可以給你她的電話?!?/br> 這樣安逸的環境會消磨人的意志。在塔里,羽涉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受傷的哨兵和向導,他們來自帝國各地,因為各種任務變得殘缺。有的傷在rou體,有的傷在心里,前者比后者更容易治愈,但后者死亡的幾率會低一些。冰冷的建筑物總是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告訴你,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三石鎮不一樣。這里的生活很簡單,旅游溫季里,居民不多不少,都很清閑。鎮上的人不用種田,他們坐在店鋪的柜臺后面,年輕人玩手機,年紀大的則下象棋、打撲克。不寬的道路上只有兩種車:旅游大巴和電動三輪。速度都不快,在潮濕的泥土上碾壓出胎印。 羽涉只在第一天和邵遠亮去看了“大瀑布”,其余的日子,都坐在茶館里發呆。他有很多事可以干:整理那幾個T的資料,清點物資,或者構思自己關于“深層潛入與潛意識”的論文。但那幾天,他的腦子很空,像是被來自森林的氧氣和湖水填滿。這種感覺很陌生。羽涉不知道這算哪種“情緒”。 直到第十天,他在旅館門口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 男人身著灰藍色長風衣,作戰靴上猶帶泥土。相比身量不算高大的本地人,他像一棵柏楊,于風沙中成長,不屈且昂揚。感受到羽涉的視線,他過頭來,深褐色的眼睛,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凝聚力。 羽涉停下腳步。向導毫不示弱地直視回去,四目相對,那一瞬間,時間都變得更輕,烏鶇零散的叫聲像是鐘表“刻刻”轉動的指針。沉寂多時的精神力如浪潮涌動起來,在風里擴散。最終形成一個類似結界的空間,將兩人環繞,這個空間越縮越小,界限也愈發輕薄,在接觸到男人皮膚表面的前一刻,啪咔破碎,如同肥皂泡一樣消失。 哨兵無法和向導一樣把精神力玩出花來,他們更傾向于直觀粗暴的手段——術語稱作“精神強放”——指利用精神力直接影響周圍生物的感官。震懾與威脅,誘發恐懼和怯弱。當心中被種下了恐懼的種子,主動權很容易就會拱手相讓。而羽涉所做的,叫做“精神收束”,如同字面意思,是將這種影響縮減到最小的對立cao作。 圍觀的眾人感受不到精神力層面的抗衡,只覺得這個高大的男人有看起來不太好惹,而那個鎮上旅游的年輕人膽子挺大。像是兩只對視盤旋的野獸,兩人互相凝視著靠近,一場爭斗仿佛即將發生,兩只手伸出,群眾們吞咽口水,等待誰的臉或者誰的小腹會遭到重擊,結果,十只手指卻交握在一起。 兩人用力地、用力地搖了兩下。 “失禮了?!蹦腥舜瓜骂^顱,睫毛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我是流光,盤龍森林隔離區、水青哨所的哨長。因為突發任務來晚了一步。這是證件?!?/br> 他從胸口抽出一份折疊整齊的文件。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公事公辦的態度,加上見面殺的精神強放,實在是很難稱之為友善。 “你確實挺失禮?!庇鹕娈斎徊粫崮樔ベN冷屁股,學著對方的口氣:“羽涉,塔中央總部,一級向導。因為閣下的突發任務一直在等。證件在這里?!?/br> 向導從褲兜里掏出旅館的鑰匙,套在手指上轉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