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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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擂臺第三日,出乎單哉意料的,是祝雪麟在場上守擂。 “不是說他到最后一刻才上去的嘛?這才第三天啊?!?/br> 【我怎么知道?劇情都被您攪得亂七八糟,原書劇情基本作廢,我們預知未來的金手指都沒了!】 耀澄對于單哉冒險的任務方式頗為不滿,但也只是不滿而已,畢竟修正值的進度擺在那,要她發飆可太理虧了, 【好在因為您的特訓,祝雪麟成長不少,還提前接觸了,不必擔心寒毒發作的問題,今天應該是能放開拳腳地去打了——】 “嘭!”系統話未說完,便看見又一人被祝雪麟拍飛出去,哀叫著落地,卻不見外傷。 擂臺上的挺拔的青年穩穩地站在那,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單哉第一次見他脫下了紅袍,換上了一身緊貼身板的黑色短衣,讓那溫聲溫氣的少年顯出了不同往日精神干練。 太陽炙烤著青蔥少年的身板,把他雪白的皮膚曬得白里透紅,汗水打濕兩鬢的發絲,氣息微喘,閃閃動人,惹人憐愛。然而,蘊藏在他眼神中的凌冽又叫人望而卻步,不敢上前挑戰。 “除去無涯閣和青山派,竟然就沒人能與之一戰了嘛……不愧是主角?!?/br> 單哉的目光從擂臺下方掃過,略過被傷痛折磨到暈厥的慕思柳,最終放在了角落里的斗篷上。 斗篷里的人也在看他,目光灼灼,想忽視都難。 “果然來了?!?/br> 單哉低笑一聲,那人便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朝單哉點了點頭,腳下點地,施展輕功來到了擂臺。 也真不愧是命定的“主角攻”,“李業基”光是登場便吸引了成堆的目光,氣場之強惹得臺下一陣驚呼,再次sao動起來,期待著接下來的對決。 和臺下看戲的人不同,祝雪麟一見到斗篷男便認出了其真身,臉色一沉,連禮節性的問候都沒有,抬掌便向他襲去。 郎子平一如既往,不慌不忙,展扇穩穩接下祝雪麟的進攻,又極為輕松地化解開去。 祝雪麟的進攻毫無保留,但在郎子平完美無缺的防守面前全都化為了無用功,年輕的丐幫幫主知曉正面無法取勝,眨巴了兩下大眼睛,連退幾步,開始思索致勝之法。 經過上一次的吃癟,郎子平已有了對付祝雪麟的方法,只是祝雪麟也不是吃素的,眼下他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一招一式之間都藏了心思,雖無法打破郎子平的防守,卻也叫人無法反擊,二人各有千秋,斗得不相上下,惹得觀眾連連叫好。 “只拿出這點水平,可沒法給你的單大哥報仇?!?/br> 郎子平又一次接下祝雪麟的招式,兜帽下的面孔露著平靜的笑,叫祝雪麟恨不得一掌直接拍他臉上,毀去這令人窩火的假象。 好在祝雪麟面對此人足夠謹慎,不會被輕易激將,只是臭著張臉保持沉默,繼續與之周旋,準備一有機會就把人踹下擂臺。 單哉遠遠打量著這場假公濟私的斗爭,瓜子磕得可起勁了,全然沒有身為斗爭中心的緊張感,甚至于,當二人有意無意地朝他看來時,他還能揮手打招呼,可以說過分悠哉了。 郎子平并沒有在臺上待太久,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給祝雪麟找茬。因此,待青年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疲態,郎子平便全身而退,叫先前那些對二人實力有所顧忌的投機者躍躍欲試,成群而上。 不過,祝雪麟在陵城人望不低,有人找茬自然也就有幫手。且不說丐幫的諸位能人,就連被單哉敲醒的慕思柳都會撇著嘴替他擋下偷襲,更別說他的萬年小跟班,陶閆都上了臺,搞得陶萬海的打手也不得不上前為祝雪麟出一份力。 一時間,臺下眾人都在為祝雪麟歡呼。喊得祝雪麟熱血沸騰,一身武藝顯得更加威風,順理成章地奪得了本日的晉級資格。 “可謂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您說是不是啊,陛下?” “你說是,那邊是?!?/br> 酒樓的觀眾席上,單哉與褪去斗篷的郎子平面對面地坐著,俯瞰眾生。 郎子平依舊是“郎二”的打扮,只是沒再易容。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單哉的身上,從開始到結束,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仿佛眼前的男人是一幅吸人魂魄的畫卷一般。 “知府那邊,我已經拜訪過,刺頭商人我也都敲打了一番。所需物資叫人備在了船上,陶萬海似乎也有心來承擔一分——雜事都已經清理完畢,你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便好?!?/br> 郎子平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單哉卻越聽越奇怪,神色復雜地看向郎子平,嗑瓜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陛下還真是……體貼人啊?!?/br> “我只是比較了解你而已?!崩勺悠铰冻鰷匦?,抬手示意侍女端來酒壺,但他剛想替單哉斟酒,就被單哉伸手抓住了手臂: “我不吃你的東西?!彼加行睦黻幱傲?。 “好,我不再強迫你?!崩勺悠讲⒉灰馔?,低笑一聲,把單哉的輕輕手拿到一邊,繼續為單哉滿上,“上一次只是……太久沒見到你,想抱你,又怕被你拒絕?!?/br> 郎子平說著,拿起酒杯先行抿了一口,隨后把剩下的酒液遞到單哉面前,邀請他共飲。 “……別跟我說情話,我不玩這一套?!眴卧找琅f沒接受郎子平的酒水,而是選擇岔開話題, “你方才讓我‘辦正事兒’,在你眼里,什么才算是‘正事兒’?” “你的記憶?!崩勺悠轿⑿χ栈鼐票?,獨自啜飲,“還有,‘我們’的事情?!?/br> 單哉看向郎子平,忍不住嗤笑出聲: “你這個‘我們’,有幾個人?” “你忘了幾個,便有幾個?!?/br> “我怎么知道我忘了幾個?”單哉好笑道,“再說了,你不是說過,不再折騰以前的事,想要重新開始嗎?怎么,難度還是太大了?” “豈止是困難啊,簡直是地獄難度?!崩勺悠教寡缘?,但臉上非但不顯窘色,反而愉快地笑了起來, “我是擔心你,怕你忘了重要的事情,耽誤了自己?!?/br> “我會被過去給耽誤?”單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不屑地輕笑道,“你舉個例子?!?/br> “就比如,你參不透我,但我卻對你知根知底?!崩勺悠綔匦χ?,用最平和的言語吐露著威脅的話語, “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但你不喜歡這種感覺,對吧?” “……”單哉微微皺眉,他確實不喜歡被人看透的感覺,尤其對方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不錯,你說服了我?!?/br> 單哉奪過郎子平手里的酒杯,自顧自地抿了一口,發現正是自己最愛的那一款烈酒,這無疑再次應證了郎子平的話語,他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你打算從哪里開始?要給我講以前的故事嗎?” “不,不急?!崩勺悠綇纳迫缌鞯靥鎲卧諠M上了烈酒,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順了單哉的心意,而正是這貼心的舉動,讓單哉頗感不爽, “你現在沒興致,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在意,聽了就過了?!?/br> 【哇,這人說話簡直比我還像系統哎。他真的是個活人嗎?】 “他已經死了,就像我一樣?!?/br> 單哉依舊是悠哉樂哉地大爺模樣,但在座的各位其實都知道,他感到了緊張。 郎子平是個威脅。 這與他友善順從的態度無關,他有能力威脅到自己,這就足以讓單哉倍感不安,如芒在背。 他還不能相信郎子平,除非他們的利益被緊緊捆綁在一起——友情?愛情?單哉長熟后就與這些無緣。一個男人的嘴能說出多少謊話來,單哉可比誰都清楚。 “那你想怎么樣?”單哉變得小心,不再輕易表露自己的態度,但他其實明白,自己的舉步維艱也在郎子平的意料之中。 于是,勢均力敵者的默契在他們之間產生,退讓、緘默與視而不見又一次成為他們常用的語言。 “這得看你,單哉?!崩勺悠降?,“只要你對你自己的過去感到了好奇,隨時都能來找我。我很樂意為你答疑解惑——當然,我只能從我的角度去講述,如果你想知道更多……” 郎子平說到這,稍稍沉默了一下,古潭一般的眼眸中出現了些許漣漪, “只能寄希望于,你能回想起過去的事情?!?/br> “……” 完美的提議,單哉甚至不需要去開口答應,便被二人劃為了可行的方案。 這該死的默契。 “結束了?”單哉起身伸了個懶腰,“該吃晚飯了——” 單哉話剛說完,便嗅到一股刺鼻的香味——烤羊rou,加了很多孜然和辣椒的那種——單哉立刻坐回去了。 【?宿主您不是再也不吃郎子平給的食物了嗎?烤羊rou的話系統商城也有??!】 “系統又不用吃飯,懂個錘子的菜?這陵城的湯湯水水和面點都快把我給膩死了,商城里的那些吃食又沒有靈魂(不夠辣),就算有材料我也不會料理——總之這頓我必吃不可?!?/br> 單哉隨便找了點借口搪塞耀澄,眼巴巴地盯著桌上的全羊宴,一點都不去掩飾自己的渴望。 “這是上次陽春面的回禮?!崩勺悠降慕杩谝埠芊笱?,給了單哉一個臺階下。 單哉也不跟人客氣,應付地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刀具磨了磨,迫不及待地砍入酥軟的羊rou,那被碳火炙烤出來的油脂便“哇”地一下涌了出來,順著香料一溜下滑,香得單哉重重咽了口唾沫,用手撕下一塊帶肥的羊rou便塞進了嘴里。 久違的辛辣和rou香刺激著單哉的神經,男人滿意地咀嚼著rou和脂肪,手起刀落,又是一塊裝入了盤。 他收回前言,從現在開始,郎子平就是他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記錄:執行任務的第三十四天,宿主被一份重辣的烤羊腿排收買,特此記錄,警鐘長鳴?!?/br> 郎子平倒沒急著動筷,他看著男人逐漸舒展的眉宇,忍不住跟著勾起嘴角,眼中的柔情幾乎就要溢出來,將眼前的男人淹沒。 “這時代,香料不便宜吧?”單哉邊吃邊說,口齒竟意外的清晰,仿佛那個鼓著腮幫子吃rou的人不是他一般,“陛下如此煞費苦心地留我,圖什么?” “圖你開心……”郎子平下意識地回答,隨后意識到這話不該對單哉去講,便改口道,“而且,咱們‘正事’還沒聊完呢?!?/br> “還有什么‘正事’?” “你的‘正事’?!崩勺悠教鎲卧赵俅螡M酒,待單哉吃過了癮,才繼續道, “單哉,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崩勺悠秸f著,上下打量了一番單哉,溫笑道,“以這樣一種姿態?” “……”單哉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咽下了口中的rou塊,道,“你再請我吃一份羊rou,我就告訴你?!?/br> “再叫廚子去烤一份,烤完了再回來?!眴卧赵捯魟偮?,郎子平便借此支開了下人,其舉動之貼心,讓單哉頭皮發麻。 “可以說了嗎?”郎子平再次看向單哉,用的是問句,給了單哉拒絕地余地。 “可以?!眴卧詹⒉淮蛩慊乇?,信誓旦旦的樣子叫耀澄翻了個白眼。 反正和“系統”有關的信息全都會被屏蔽,他愛咋解釋就咋解釋。 “這么說吧,我成神仙了?!?/br> 【老套?!?/br> “神仙?”郎子平頗為意外,“所以那不是戲法,而是……仙術?” “對對對,仙術?!眴卧諛吩谄渲?,“我用仙術掐指一算,發現有人命定遭劫,我就下凡來替他改命了?!?/br> “你是說那個男孩?!崩勺悠剿坪跸氲搅耸裁?,輕聲笑了一聲,“然后呢?你需要做什么?” “了解一些江湖秘事,比如你,比如小雪子,再比如那些連人都不知在哪的大俠人物?!?/br> 單哉拿起一根骨頭,不顧形象地啃著, “信息越多,我越好做判斷——你能理解吧?” “嗯,我明白了?!崩勺悠近c頭,“你需要了解‘李業基’的事情?!?/br> “不錯,有悟性——所以說吧,我聽著?!?/br> 郎子平搖了搖頭: “我來到這世界的時間不到半年,李業基因故身亡。我在宮中做了不少工作才勉強了解了自己的處境,手頭的情報可能不比你這位‘神仙’多多少?!?/br> “你可太謙虛了,皇帝陛下?!?/br> “嗯,皇帝這個身份確實給我提供了不少便利?!崩勺悠叫α诵?,“我想想……要讓你相信,我還是從頭跟你說比較好……”